聚靈洞的石門在身後緩緩閉合，發出沉悶的“哐當”聲，隔絕了洞外的喧囂。
洞內沒有燈火，卻亮如白晝——洞頂鑲嵌著數十顆夜明珠，大者如拳頭，小者如龍眼，散發著柔和的光暈，將形態各異的鐘乳石映照得如同琉璃雕琢，有的如飛瀑懸空，有的如猛獸蟄伏，石筍滴落的水珠砸在玉盤似的石台上，發出清脆的“叮咚”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最驚人的是空氣中的靈氣，濃鬱得幾乎要凝成液體，吸入一口，丹田內的靈力便會自發流轉，像奔騰的小溪，比在藥圃修煉快了五倍不止。
洞中央有塊丈許方圓的白玉台，台麵光滑如鏡，上麵刻著繁複的聚靈陣紋，金色的紋路交織成網，靈氣正順著紋路源源不斷地彙聚，形成肉眼可見的白色氣柱，直衝洞頂，將夜明珠的光芒都染成了淡金色。
“果然是青嵐宗的靈脈核心。”淩塵走到白玉台前，指尖拂過陣紋，能感覺到其中蘊含的古老道韻——這陣法至少有千年曆史，經過數代長老修繕，聚靈效果遠超尋常陣法，邊角處還能看到新補的紋路，顯然是 recent 才維護過。
他盤膝坐下，取出一枚極品破障丹服下。丹藥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溫潤的靈力流遍四肢百骸，所過之處，經脈微微發脹，原本卡在煉氣五層巔峰的壁壘，竟開始微微鬆動，像即將破冰的河麵。
“《九轉煉神訣》，運轉！”
他凝神靜氣，按照功法口訣引導靈氣衝刷經脈。與尋常功法不同，這門功法不僅淬煉丹田，更注重打磨骨骼——靈氣在經脈中流轉一周後，會被強行引入骨骼深處，衝刷著骨壁上的細微雜質，發出“沙沙”的輕響，像是有細沙在骨頭裡摩擦。
這是極為痛苦的過程，骨髓都仿佛在燃燒。但淩塵隻是眉頭微蹙，麵色平靜——與寒泉淬體時那撕心裂肺的劇痛相比，這點痛苦根本不值一提。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骨骼在靈氣的衝刷下，正變得更加致密，原本暗沉的骨紋被一點點磨亮。
隨著雜質被不斷排出，他的骨骼漸漸透出淡淡的玉色，皮膚下隱約能看到骨形的輪廓，原本暗沉的骨紋變得清晰，甚至隱隱有流光轉動。
這是《九轉煉神訣》第二重“骨映玉”的征兆，前世他花了三年才達到，如今借著聚靈洞的靈氣和破障丹的助力，竟在一日內便觸摸到了門檻。
“呼——”
一口濁氣被緩緩吐出，在空氣中凝成白霧，其中夾雜著絲絲黑氣——那是骨骼中排出的雜質，落地後竟將玉石台麵蝕出了細小的坑。
淩塵睜開眼，眸中精光一閃，握拳時，指節發出清脆的“哢哢”聲，肉身力量竟隱隱有突破煉氣五層界限的趨勢，一拳砸在石台上，竟留下了淺淺的拳印。
他正欲繼續修煉，忽然眉頭微蹙——洞外傳來極輕微的衣袂破風聲，雖刻意壓低，卻瞞不過煉體後敏銳的聽覺，像蝴蝶翅膀扇動的聲音，卻帶著一絲殺意。
“來了。”淩塵眼中閃過一絲冷意。他早料到劉長老不會善罷甘休，聚靈洞地處偏僻，靈氣濃鬱卻少有人至，正是下手的好時機。
他沒有起身，隻是悄然運轉靈力，將氣息收斂到極致，如同一塊沒有生命的岩石，連心跳都刻意放緩。
同時，右手緩緩握住了藏在靴筒裡的剝靈刀，刀身在夜明珠的映照下泛著冷冽的光，刀柄上的防滑紋硌著掌心，帶來踏實的觸感。
洞外的腳步聲停在了石門處，接著是一陣細碎的金屬摩擦聲——有人在試圖破解門鎖。
聚靈洞的石門是玄鐵所鑄，配有三階鎖靈陣，尋常弟子根本無法打開，顯然來者有備而來，甚至可能帶著破解陣法的法器。
“哢嚓”一聲輕響，門鎖被打開，石門被推開一條縫隙，兩道黑影如狸貓般竄了進來，腳尖點地，幾乎沒有發出聲音，動作乾淨利落。
兩人都蒙著黑布，隻露出眼睛，身形瘦高，手中握著淬了劇毒的短刃，刃身泛著幽藍的光，顯然是見血封喉的劇毒。
他們的眼神陰鷙，像蟄伏的毒蛇，一進洞就分散開來，一人守住石門，一人小心翼翼地靠近白玉台，腳步呈“之”字形，避開可能存在的陷阱，動作迅捷而專業，絕非青嵐宗的普通弟子，更像是常年在刀尖上討生活的殺手。
“血煞門的殺手？還是劉長老的私兵？”淩塵心中快速判斷。這兩人的身法帶著血腥味，呼吸悠長而微弱，顯然是經過特殊訓練的死士，與上次那個潛伏的血煞門弟子氣息相似，卻更加凶悍，眼底的殺意幾乎要凝成實質。
就在蒙麵人離白玉台還有三丈時，淩塵動了。
他沒有起身，而是借著白玉台的掩護，猛地一腳踹向旁邊的鐘乳石。
水桶粗的鐘乳石應聲斷裂，帶著呼嘯的風聲砸向靠近的蒙麵人，碎石飛濺。
“！”蒙麵人沒想到他會突然發難，瞳孔驟縮，倉促間揮刀劈向鐘乳石。
短刃雖鋒利，卻沒能完全劈開，被碎石濺得後退數步，身法頓時亂了，露出了破綻。
淩塵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身形如離弦之箭竄出，右手的剝靈刀帶著破風之聲，直取對方咽喉。
這一刀又快又狠，完全不似煉氣五層修士能使出的速度，顯然是將煉體靈力融入了招式，刀身劃破空氣，發出尖銳的嘶鳴。
蒙麵人瞳孔驟縮，橫刀格擋。“叮”的一聲脆響，短刃竟被剝靈刀震得脫手飛出，虎口崩裂，鮮血直流！他驚駭欲絕，剛想後退，就被淩塵左手扼住咽喉，指節用力，隻聽“哢嚓”一聲，對方的脖子軟軟地垂了下去，眼神中的驚恐凝固，氣息斷絕。
另一個守在石門的蒙麵人見狀，怒吼一聲撲上來，手中短刃化作一道寒光，直刺淩塵後心。
這一刀角度刁鑽，正好是轉身的死角，時機拿捏得極為精準，顯然是想趁他舊力已儘、新力未生時偷襲，一擊斃命。
但淩塵早有防備，左腳猛地在地上一跺，借著反作用力轉身，同時將手中的剝靈刀擲出！
剝靈刀在空中劃過一道銀弧，速度比短刃更快，“噗嗤”一聲刺穿了蒙麵人的手腕。
短刃落地的瞬間，淩塵已欺身而上，手肘狠狠撞在對方胸口，隻聽“哢嚓”一聲，肋骨斷裂的聲音清晰可聞，帶著令人牙酸的脆響。
蒙麵人慘叫著倒飛出去，撞在石壁上滑落在地，口中湧出鮮血，夾雜著破碎的內臟，眼看是活不成了。
他掙紮著想去咬牙齒裡的毒藥，卻被淩塵一腳踩碎了下巴，隻能發出嗬嗬的聲響，眼中充滿怨毒。
從動手到解決兩人，前後不過一炷香的時間。淩塵站在屍體旁，氣息微微有些紊亂，額角滲出細汗，但掌心卻異常穩定——這是他重生後第一次實戰殺人，雖有前世的經驗，手心還是滲出了細汗，卻沒有絲毫慌亂，眼神平靜得像寒潭。
他蹲下身，掀開蒙麵人的麵巾——兩人都麵色青黑，嘴角殘留著黑血，竟是早已服下了劇毒，顯然是怕被擒後泄露信息，死士的標配。
“夠狠。”淩塵皺眉，在屍體上搜查，隻找到一塊刻著“煞”字的黑色令牌，與上次那個血煞門弟子的令牌一模一樣，隻是上麵多了道血痕，邊緣更加鋒利，“看來是血煞門的死士，劉長老這是鐵了心要滅口，連後路都斷得這麼乾淨。”
剛將令牌收好，洞外忽然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接著是藥老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促：“小子，出來一下。”
淩塵心中一動，打開石門。藥老站在洞外，手裡提著個藥簍，裡麵裝著剛采的草藥，眼神卻掃過洞內，看到地上的屍體時，眉頭微蹙：“動手了？比老夫預想的早了半個時辰。”
“是血煞門的死士，帶了劇毒，有備而來。”
“劉長老果然急了，連‘影衛’都派出來了。”藥老走進洞內，踢了踢屍體，語氣帶著一絲嘲諷，“這些人是血煞門的精銳，隻聽頭領號令，看來劉長老和血煞門的勾結不止表麵那麼簡單，怕是拿了不少好處。”
他從懷裡摸出個小巧的瓷瓶，倒出灰白色的粉末撒在屍體上，“這是‘化屍散’，半個時辰就會讓他們連骨頭都不剩，免得被人發現，給你惹麻煩。”
粉末接觸屍體，立刻冒出白煙，屍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化作一灘黑水，滲入石縫，連一絲痕跡都沒留下。
淩塵看著藥老熟練的動作，忽然意識到，這位看似平凡的藥老，怕是殺過不少人，那平靜的眼神下，藏著不為人知的過往。
“李老認識血煞門？”
“年輕時跟他們打過交道，搶過他們一株‘還魂草’。”藥老淡淡道，語氣裡帶著一絲冷意，“這群雜碎，為了修煉邪功，什麼傷天害理的事都做得出來，滅門奪寶是常事。”
他頓了頓，又道，“劉長老剛才去了宗主那裡，說是你在聚靈洞私自斬殺同門，要請宗主來查驗，這會兒估計快到了。”
淩塵眼神一冷：“好快的手腳，這是算準了我會反擊，故意引宗主來抓現行。”
“他算準了你年輕氣盛，定會反抗，正好坐實你‘心狠手辣’的罪名，到時候就算宗主想保你，也難堵住悠悠眾口。”藥老走到白玉台前，指尖拂過聚靈陣紋，“這陣紋有瑕疵，老夫幫你改改，能讓靈氣再濃鬱三成，也能擋住外麵的靈力探查，讓他們看不出你在修煉。”
他指尖凝聚起一絲精純的靈力，呈淡青色，在陣紋的角落輕輕一點。原本暗淡的一處紋路忽然亮起，像點燃的引線，整個聚靈陣的光芒都變得更加熾烈，空氣中的靈氣果然濃稠了幾分，幾乎要凝成水滴，吸入肺腑都帶著刺痛感。
“你繼續修煉，爭取突破到煉氣六層，老夫去應付他們。”藥老轉身往外走，走到門口又停下，“記住，不管外麵鬨成什麼樣，你都彆出來，突破境界要緊，其他的事有老夫在。”
石門再次閉合，洞內重歸寂靜。淩塵看著更加濃鬱的靈氣，深吸一口氣——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實力才是最堅實的依靠，隻有突破到煉氣六層，才有足夠的力量應對接下來的風波。
他重新坐回白玉台，將最後一枚極品破障丹服下。丹藥的靈力與聚靈洞的靈氣交織，如潮水般衝刷著煉氣五層的壁壘，骨骼發出“嗡嗡”的輕響，像是有無數星辰在骨髓中點亮，“骨映玉”的進度越來越快，骨壁上的玉色越來越深，甚至隱隱有流光轉動。
洞外隱約傳來爭吵聲，似乎是藥老在與宗主、劉長老交涉，夾雜著劉長老尖利的質問和藥老平靜的反駁，但淩塵已無暇分心，所有心神都沉浸在修煉中，引導著越來越磅礴的靈氣衝擊壁壘。
他知道，當他再次走出聚靈洞時，青嵐宗的天，該變一變了。
金色的骨紋在皮膚下流轉，靈氣如江河般在經脈中奔騰。煉氣六層的壁壘在持續衝擊下搖搖欲墜，像即將潰堤的大壩，勝利的曙光，已在眼前。
而洞外的風雨，不過是他登頂路上，必須踏過的泥濘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