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宣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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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符荼很頭疼,他來青玄署的目的,一下子就被打亂了。

而這時,宣愫說道:“燕首尊有心了,但此非青玄署的職責,隻是人被關在這裡,三司在查的期間,燕首尊能在職責內給些助力也就是了。”

他接著道:“燕首尊很年輕,未來不可限量,又有一顆為大隋效力的誠摯之心,更是不驕不躁,同為年輕一輩,我以後還得向著燕首尊學習。”

說著,深鞠一躬。

陳符荼轉頭看了一眼宣愫。

他很滿意。

雖然他已有對策。

但宣愫能洞悉此中問題,提前把這番話說出來,更以燕瞰很年輕為由,指出為大隋效力的誠摯心思,是他自己想更多助力,不僅化解了問題,還很完美。

最後的放低姿態,亦能堵住燕瞰的話,順勢轉移話題。

就連荀修真也朝著宣愫投以感激的目光。

讓青玄署給予些助力,本身不是什麼問題。

陳符荼的話沒有錯,哪怕燕瞰答應也沒錯。

雖然荀修真不想答應,置身事外才最安穩,可燕瞰的態度給得太足了。

燕瞰現在代表的是青玄署,不是他自己,任何話都得三思後行,就算瞧不出問題的話都有可能暗藏問題,有句話叫做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陳符荼的位置還沒有徹底穩定,燕瞰亦如是。

無心者無事,有心者,隨便什麼都能成為攻訐的手段。

宣愫一番話算是把此事揭過了。

哪怕這話誰都可以說。

但畢竟是宣愫說出來的。

隻要正常的在職責範圍裡給些助力,不做多餘的,這事就不會再有後續的麻煩,雖然燕瞰的行為會落得個問題,可有為大隋效力的誠摯,就沒人能說什麼,有也隻會是青玄署的事。

陳符荼當然也不會就此話題延伸,直接說見一見甘梨及談靜好,甚至還讓燕瞰、荀修真一塊,仿佛例行的詢問了一些事。

甘梨、談靜好都沒有給出什麼明顯的態度,無非是喊冤,陳符荼也表明會查清此案,就離開了,眼下已不是能與甘梨單獨說話的時候了。

但此行,陳符荼並非毫無收獲。

不論燕瞰是真的無意還是另有目的,陳符荼起碼對他有了些了解。

而且宣愫也有能成為他左膀右臂的潛質。

陳符荼能提拔宣愫,年紀輕輕直接讓他當了三司的侍郎,本身就看重,何況宣愫還是秋祭殿試的前三甲,經此事,隻是讓他提前了培養宣愫的打算。

臨回宮前,陳符荼吩咐了宣愫一件事。

那就是解決陳重錦手底下的宰相。

至於怎麼解決,讓宣愫自己看著辦。

但不能把事鬨得太大。

宣愫應允。

陳符荼派人暗地裡盯著。

宣愫沒有直接行動,先回了趟三司,處理了些公務,後又回了寶瓶巷,再無動作,暗地裡盯著的人,把他的一舉一動都稟告給了陳符荼。

陳符荼沒有說什麼。

但到深夜,負責盯著宣愫的人又送來消息,陳符荼還沒來得及看,宣愫就已入宮,很直接說道:“殿下,已經解決了。”

陳符荼愣了。

剛不久前還沒開始行動,怎麼忽然就解決了?

陳符荼下意識就不信。

想著是自己看錯人了?就算是敷衍,也不至於這麼敷衍吧?

陳符荼瞥了眼桌案上放著的信箋,問道:“這麼快就解決了?”

宣愫說道:“殿下吩咐,我自當最快速度完成。”

陳符荼倒了一盞茶,抿一口,平靜問道:“怎麼解決的?”

宣愫也同樣很平靜的講起了經過。

......

夜裡其實下了一場小雨,但隻下了半個時辰。

宣愫在忙完自己該忙的事,到了亥時左右,就蹲守在了陳重錦在外的府邸前。

沒錯,就是大門口。

但他並非堂而皇之的蹲在那裡。

陳重錦住的地方很清靜,尤其亥時,門前的街上是沒人的。

甚至守門的人都在門內,不在門外。

當然,白日的時候,他們是在門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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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愫內斂氣息,蹲在門外,門牆內的人毫無所覺。

遙想磐門兩朝會上,麵對那麼多高手,他都藏到了最後,倒也不顯得奇怪。

直至那場小雨開始下起來。

宣愫撐起了傘。

很乾脆的轉身直接敲門。

有傘遮擋,門房的人並未看到宣愫的臉。

宣愫壓著聲音說道:“求見宰相,勞煩通稟一聲,有要事。”

門房的人皺眉問道:“你是何人?”

宣愫說道:“與爾等無關,趕快去通稟,耽誤了事,你們擔待不起。”

他說的毫不客氣。

門房的幾個人對視一眼,稍作猶豫,還是有人前去通稟。

宣愫退了幾步,撐傘站在雨中。

門房剩下的幾個人麵麵相覷。

心想這人的腦袋是有問題吧?

不在簷下待著,非得站在雨裡?

雨雖小,但夜色裡也顯得霧蒙蒙的。

沒有等多久,宰相也撐著傘出現。

他眯著眼睛看向外麵的宣愫。

“你是什麼人,說有要事,是什麼事?上前說話。”

宣愫說道:“還是閣下上前一步吧,我隻能說與你一人聽,是很重要的事。”

宰相皺了皺眉,看向旁邊的人,最終點點頭,撐著傘走向雨中。

“說吧,是什麼事?若是無關緊要的,或是我不感興趣的,你該知道有什麼後果。”

宣愫依舊撐傘擋著臉,但微微湊近了些,笑道:“絕非無關緊要,也肯定是你在意的,那就是......我來殺你。”

宰相的瞳孔驟縮。

此時夜空裡忽然打雷。

站在簷下的門房下意識抬眸。

這是很短暫的動作,等他們拉回視線,卻見眼前已無宣愫的身影,隻有宰相站在那裡,手裡的傘忽然傾斜,掉落在地。

他們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看著宰相朝後仰倒,脖頸處是一道血線炸開。

緊接著又是一道響雷震空。

......

宣愫麵無表情低垂著眼眉說道:“殿下,這便是所有的經過。”

陳符荼有些傻眼,很難相信般說道:“你就這麼明目張膽......如此乾脆的殺了宰相?還是當著人的麵?!”

宣愫說道:“殿下放心,他們沒看到我的臉,我也已抹除一切痕跡,雨雖小,亦能幫著稍微遮掩,此次行動很完美。”

陳符荼竟啞口無言。

宣愫說道:“對了,離開的時候,撞見了百裡袖,想來他很快會傳消息給殿下,且殿下也請放心,我就近換了著裝,更讓人偽裝了我入宮途中的身影,在最佳的位置換了回來,絕無紕漏。”

陳符荼再次啞然。

百裡袖是他派去盯著陳重錦府裡的動靜,但聽著宣愫很平淡的語氣,似乎若非百裡袖,甚至都不可能撞見,是知道百裡袖不會做什麼才能堂而皇之。

想到這裡,陳符荼心頭一緊,說道:“不會牽扯到百裡袖身上吧?”

宣愫說道:“殿下,隻要宰相死了,無論怎麼死的,陳重錦都會懷疑殿下,但沒有抓個現行,或者把百裡袖抓起來誣陷,他就奈何不了殿下。”

“在我離開時,百裡袖也會第一時間往宮裡趕,現在應該已經入宮了,他們沒機會抓捕,所以宰相的死,他們毫無證據。”

話音剛落,就有內侍匆匆而來,說百裡袖有事稟報。

陳符荼再一次啞然。

他揮手吩咐讓百裡袖先在偏殿等著,隨後看著宣愫說道:“但你此般行動也太危險了,稍有不慎就會釀成大錯。”

宣愫說道:“很簡單的事,就沒必要多番籌謀,步驟多了,反而容易出紕漏。”

“甚至因為被打了個猝不及防,陳重錦並未做好準備,就算懷疑殿下,沒有能依仗的證據,沒有把握,若要鬨起來,我們更能反將一軍,說他惡意構陷。”

“所以隻要陳重錦不是真的傻,都會暫時忍氣吞聲。”

“再者說,宰相就死在府門口,還有人看著,他不覺得丟人,我還覺得丟人,他要臉的話,都很難做什麼。”

陳符荼第四次啞然。

你乾的事,你還替他覺得丟人?

彆的先不提,陳符荼忽然意識到,這是個大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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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才解決了宰相,卻很是淡然模樣的宣愫,陳符荼讚賞道:“真有你的。”

他想到什麼,又皺眉問道:“你如何能確保直接敲門可以見到宰相?”

宣愫說道:“在自家門口,他們就算提防也不會很深,所以一定會去通稟,那麼宰相就一定會出現,他怎麼也不會覺得在自家門口能出事。”

陳符荼第五次啞然。

是啊,彆說宰相了,自己也想不到宣愫會以此種方式行動。

真是無比的乾淨利落。

若手底下都是這樣的人,得多省事?

陳符荼召來內侍,讓百裡袖前來覲見。

他也不再隱瞞的拿起信箋,粗略掃了幾眼,上麵描述的與宣愫說的並無二致,無非是視角的不同,負責盯著宣愫的人有自己的一些見解在裡麵。

按理說,這份見解是多餘了。

但現在陳符荼心情很好,也沒在意手底下的人囉嗦。

或許亦是被宣愫的行動給震驚了,才忍不住在彙報裡多說了幾句。

陳符荼挑明了此事。

宣愫的目光在那封信箋上停留片刻,揖手說道:“殿下也是怕我行動出問題,畢竟是實際意義上第一次為殿下做事,理該如此,好在沒讓殿下失望。”

陳符荼笑著說道:“我很滿意,以後的行動,自不會再有眼線盯著你,但你還年輕,再為你升官,恐旁人有說法,不過放心,我會找機會安排的。”

宣愫再次揖手道:“為殿下做事是應該的,不奢求賞賜,更不該讓殿下為難。”

陳符荼更滿意了,說道:“這樣吧,升官是肯定要升的,需得另尋機會,此刻還是得另賞,你現在的住處也該換換了,婢女府邸金銀都得有。”

宣愫躬身道:“謝殿下。”

他直起身,又建議道:“殿下,賞賜的問題可以延後,畢竟剛發生這樣的事,陳重錦也肯定懷疑殿下,我忽然得了賞賜,會被看出端倪。”

陳符荼了然道:“愛卿說得很有道理,是我考慮不周了,府邸的事可以暫且延後,金銀的賞賜可以換成銀票,你先拿走一部分,總不能讓你空著手回去。”

宣愫再次謝恩。

這回沒有拒絕。

隻要不是幾箱幾箱往家裡抬,揣些銀票回去不會有問題。

待得百裡袖入殿,宣愫與他對視一眼,互相頷首。

陳符荼再做了些安排,就讓他們退下了。

雖然沒讓百裡袖回去繼續盯著,但陳符荼也很想知道此時陳重錦府邸裡的情況,他隻能做好準備的同時,等待明日再看了。

甚至這一夜都沒怎麼睡。

到了第二日,下了朝,神都裡還是風平浪靜。

看來是真被宣愫說中了?

為了保險起見,陳符荼還是沒再派人去盯。

他考慮起了再見甘梨的事。

而陳重錦也借此請了薑望入府。

他的臉色無比的陰沉。

宰相是跟著他很久的,他都習慣了有宰相在身邊,甚至以前勾欄聽曲,也有宰相在,現在宰相被殺,他心裡的怒火是無以複加的。

薑望了解到情況,問道:“殿下為何忍著?”

陳重錦歎口氣,說道:“我現在的勢力不足以對抗他,除非外高祖出關,何況宰相就死在我府門外,有那麼多人在場,居然都沒有看到對方的臉,我拿不出證據,他又在監國,有的是手段能反過來拿我。”

薑望說道:“歸根結底,還是力量不夠強啊。”

陳重錦抬眸看向他,咬了咬牙,說道:“薑先生,咱們合作吧。”

薑望挑眉,笑道:“我來神都後,第一時間就找了你,那時候你很猶豫,現在才想通,不覺得為時已晚?”

陳重錦低沉著聲音說道:“薑先生這話是什麼意思?拒絕我?”

薑望笑道:“殿下誤會了,隻要你真的想通了,就不晚。”

陳重錦吐出口氣,說道:“薑先生,事已至此,我得好好給你說一說神都裡不成文的規矩了。”

薑望說道:“曹崇凜的規矩?”

陳重錦啞然,“你已經知道?”

薑望點頭。

陳重錦認真說道:“所以薑先生也該明白,隻有我們的合作才能得到最大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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