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氏不提,孟映棠卻要和徐渡野說清楚。
“故弄玄虛。”徐渡野道,“她肯定沒憋著好事。祖母也是,這還得藏著掖著,你等著,我這就去問她。”
“徐大哥,你彆去。祖母若是想說的話,早就說了。”
這弄得她像告狀一般,多不好。
“她不想說,我偏要問。”
徐渡野去了。
孟映棠;“……”
過了一會兒,徐渡野回來了。
“怎麼樣?祖母有沒有生氣?”
“沒生氣。”徐渡野悶聲道。
“那就好,那祖母說什麼了?”
“讓我滾。”
孟映棠扶額。
她都可以想象出來祖孫兩人對話的場景。
“祖母胡攪蠻纏,說我問紅袖幾個意思,是不是對她念念不忘。你說這要是外人造謠,我早就上門砸鍋了。怎麼偏偏是她造謠。我什麼時候和紅袖好過了?”徐渡野氣得臉紅脖子粗。
孟映棠輕聲道:“徐大哥,祖母總不會害我們,她不想說就算了。我猜,會不會是祖母把她罵了,想讓她迷途知返,但是被拒絕了,所以不好意思提?”
“她不是那種死要麵子的性格,”徐渡野灌了一杯涼茶,“肯定有蹊蹺。我怕祖母糊塗了,被她騙。”
“那不至於吧。”
“怎麼不至於?我之前都沒看出來,她能那麼不厚道。”
對於徐渡野來說,紅袖這個人,在他這裡已經信用破產,永遠不可以再相信。
“你也彆一味相信祖母,她年紀畢竟大了,犯糊塗也是有的。”
“那,那怎麼辦?”孟映棠茫然。
“以後彆讓祖母單獨和她再說話,她不安好心。”
“好。”
孟映棠答應的時候,心裡依然覺得,紅袖應該不是那麼壞的人。
祖母都肯去見她,並且沒有讓人抓她,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並且她心裡其實是有點難受的。
說不出來為什麼,但是絕對不僅僅是因為因為失去這個朋友而難過。
不過孟映棠覺得自己這樣想不對。
畢竟徐渡野因此而受了傷。
明氏既回來了,孟映棠就帶著她去善堂看。
明氏非常喜歡孩子,自告奮勇教孩子們唱歌。
孟映棠這才知道,原來唱歌都可以學,而且有那麼深的學問。
明氏和孟映棠商量,讓花錢雇的那些婦人們,給每個孩子做一件棉衣。
“不要做太大,就按照他們的身量做,否則回去之後可能就被大人要去。”明氏道。
隨後她麵色自嘲,“這樣怕是很多女孩子的,也隻是穿一下就被奪去給家裡的耀祖。但是我們也隻能為她們做到這裡。”
希望這一件棉衣,能給她們寒涼的人生,帶去一點點溫暖。
希望她們好好啟蒙,讀書明理,日後便是不能改變命運,最起碼也活得清醒一些。
孟映棠想了想後道:“祖母,要不等棉衣發下去之後,我們要求她們每日穿了新棉衣才能來。”
“好好好,”明氏連聲道,“果然還是年輕的腦子好用,就這麼辦。”
說到新衣裳,明氏又道:“前幾日去布莊的時候,我已經讓最好的幾個繡娘,把手頭的活做好,就不接新活,專心給你做過年的新衣。”
總要在年前,給孟映棠做一套過年能穿得出門的新衣裳。
孟映棠連忙擺手:“祖母,我不用,我還有好多新衣服,甚至都沒有上過身。給您和徐大哥做就行。”
那些昂貴的衣裳,她舍不得穿,怕弄臟,怕刮絲。
她是閒不住的性子,進進出出,哪裡能穿好衣裳。
“你就是咱們徐家的臉麵。”明氏笑道,“年輕時候不穿,難道要等我這把年紀再穿?當然,我也得做新衣,我每年都做。”
好衣裳也是給人穿的。
她們又不是沒錢,為什麼不穿?
明氏很早就明白了一個彆人很多年才能明白的道理。
及時行樂,人生無憾。
“你徐大哥就算了,他在外麵當差,不好太顯眼,否則彆人嫉妒針對。再說,男人穿那麼好,出去招蜂引蝶。咱們女人潔身自愛,他們不行。”
孟映棠哭笑不得,默默為徐渡野喊冤。
徐渡野行的。
他什麼都行。
想到這裡,孟映棠岔開話題:“祖母,您能不能幫我再調理一下身體?”
“怎麼,哪裡不舒服嗎?不對啊,我給你把脈,沒發現什麼不對勁啊!”
“我是說,子嗣之事。”孟映棠紅著臉,“我和徐大哥……也算勤快,怎麼就一直沒有呢?”
她之前還想,等明氏回來的時候,給明氏一個驚喜。
幸虧沒誇下海口,否則讓人嘲笑。
明氏看著善堂裡的孩子都很喜歡,倘若是自己嫡親的曾孫,那該多高興。
隻可惜,自己肚子實在不爭氣。
雖然孟映棠隻有過徐渡野一個男人,但是她相信,徐渡野在那方麵,一定是頂頂厲害的。
因為哪怕再厲害一點兒,估計她都要死在床上了。
所以肯定是她自己的問題。
明氏聽懂了她的意思,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孟映棠麵紅耳赤。
“或許就是他太勤勞了,也或許就是他不行。”明氏道,“子嗣之事,順其自然。你們都還年輕,便是實在沒有子女緣,領養幾個也很好。”
這個世界上,並不缺孩子,隨便哪家都五六七八九十個。
但是太缺合格的父母。
救孩子於水火,也是大功德。
“我想給徐家續香火。”孟映棠低著頭道。
唯有這樣,才能回報祖母和徐渡野對她的好。
“他們這個徐姓,難道鍍金了不成?”明氏哂笑,“對我來說,族譜從你祖父這一頁開始。他們徐家的祖宗,和我又有什麼關係?”
“祖母……”
孟映棠每次都能被明氏炸得懷疑自己智商。
“你祖父,也隻是恰好姓徐而已。我代表你祖父,你公公都同意了,你們不生孩子也行。”
“您代表誰呢?”徐渡野掀開簾子從外麵進來,抖了抖身上的雪,“您就不怕祖父和我爹,從地底下跳出來和您對質。”
“又把雪抖在家裡。”明氏順手拿起雞毛撣子指指點點。
孟映棠則上前接過徐渡野的大氅,替他掛好。
明氏看得直搖頭。
真是怎麼教都學不會啊!
怎麼就把男人慣成這樣。
徐渡野還偷偷摸摸,把食指指尖放在孟映棠脖子上,冰得她一激靈。
徐渡野得逞大笑。
明氏:“狗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