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怎麼了?”徐渡野把孟映棠抱在自己腿上坐著,胳膊勾著她的細腰,“又瘦了?就是天天胡思亂想,心思重,養不住肉。”
“沒有胡思亂想。”孟映棠垂眸,長睫微顫,“我怕參軍不管不顧地去攻打杜懷章,回頭杜懷章把你供出來怎麼辦?”
“把我供出來?供我什麼?”
“就是,就是,”孟映棠撥弄著他圓領袍子的盤扣,“你之前的一些營生,應該也是見不得光的吧。”
徐渡野看著她小心翼翼說話的模樣,頓覺可愛,在她側臉上親了一口,“放心,他手裡沒我什麼大的把柄。”
“那小的呢?”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徐渡野道,“那些小事,都不足掛齒。”
彆說還有李隨這層關係在,就是沒有,他都有把握全身而退。
最多,破財消災而已。
最深的盤算,一定不會示之以人。
“就是最壞的情況下,他胡亂攀咬,你也沒事嗎?徐大哥,你彆騙我。若是真有什麼,你告訴我,我提前有個準備。”
“真沒事,相信你男人,把心放到肚子裡。”徐渡野的手在她腰側摩挲著。
他對她身體的喜愛,遠超過性的範疇。
想要時時刻刻黏在一起,從肌膚相親之中得到更多來慰藉心中表達不出的愛意。
“隻是我想知道,”徐渡野挑眉,話鋒一轉,“要是我真的這一關難過,你打算準備什麼?”
孟映棠咬唇。
徐渡野偏要她抬頭,眼中笑意流淌,“怎麼,在我麵前還得藏著掖著?”
“徐大哥,我知道了我親生父親是誰。”
徐渡野隻是短暫一怔,很快就麵色如常,“知道了,也沒什麼了不起。我說你怎麼瘦了,是不是一直琢磨著認親的事情?”
“那倒是沒有。隻是,隻是我想,你遇到難處的話,如果參軍能幫上忙,那,那我去找他。”
“不用白不用?”
“對!”孟映棠用力點頭。
徐渡野大笑,“你這視死如歸的樣子,不像去找你爹認親,倒像是要去和他同歸於儘。傻子——”
他摸了摸她頭頂,“這個親,認不認,什麼時候認,全憑你高興。我不求他任何,否則他覺得我無能,讓你把我踹了怎麼辦?”
“我不會的!”孟映棠焦急地道,“徐大哥,我隻要你。”
“那要是他不高興呢?”徐渡野故意逗她。
“那,那我就不認他了。”
“那不是便宜了彆人?”
“那就便宜彆人吧。”孟映棠靠在他胸前,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我隻想和徐大哥在一起。彆人再好,我也不羨慕。”
誰是真的對她好,她分得清。
“如果參軍知道真相的話,”孟映棠道,“說不定——”
“他已經知道了。”
“啊?”
“你常掛在嘴邊的話不是,誰也不是傻子嗎?他反應是遲鈍了些,但是現在知道了。”
孟映棠心裡莫名緊張。
“不慌。”徐渡野輕撫著她單薄的背,“他年紀也大了,沒有年輕時候那麼深的戾氣。而且眼下就你一個女兒,出於對嶽母的愧疚,對你也存了幾分小心翼翼。”
“不過這份小心翼翼,怕是不持久吧。”孟映棠輕聲道,“剛知道的時候,覺得愧疚;時間拖久了,就會變成我不知好歹。”
這套路,她熟悉。
就像她剛嫁進林家的時候,周氏和林菀趾高氣揚,但是癱瘓在床的林慕北,剛開始對她是感激的。
那時候,他說以後會對她好。
可是時間長了,沒等來他對自己的好,他就已經把自己的照顧當成理所應當,把纏綿病榻的躁鬱,悉數發泄到自己身上。
男人的愧疚、感謝,會有,但是就像林慕北給她起的名字“朝顏”一樣,生命短暫,轉瞬即逝。
徐渡野對她的嗬護和愛意,是靜水流深,不激烈,不爭先,卻滔滔不絕。
徐渡野道:“長進了,是這個理兒。”
但是還有他在。
男人才懂男人。
看他釣李隨。
“不說這個了,”徐渡野道,“隻要我在,認親不認親,全在於你。杜懷章這件事,很棘手,但是也不是衝著我來的。”
“他要那麼多銀子,糧食,戰馬……”孟映棠道,“一時半會也籌措不到吧。”
“籌措不到,杜懷章也會等。撕票就一文不值了,就看誰能熬得過誰。”
“參軍若是執意直接去攻打呢?”
“還是王爺說了算。”
李隨其實原本可以討價還價的,奈何還有豬隊友。
情況如何發展,誰也說不準。
“我真怕打起來,”孟映棠喃喃地道,“這次不是簡單的剿匪,杜懷章的勢力太大了。對了,徐大哥,祖母什麼時候回來?要不要找人先去接她?萬一正好遇到打仗怎麼辦?”
“她已經離開京城,轉去江南了。”
“去江南?”
“對,祖母去京城忙完之後,結算了一筆銀子。這不是秋收了嗎?她要去江南販糧。”徐渡野避重就輕。
“我原本還想著,祖母能回來過中秋節。”孟映棠悵然若失,“我想祖母了。”
“中秋節不是馬上就到了嗎?回不來。她估計要在江南再待一段時間。”
“哦。”
“那我就少做些月餅。”孟映棠扒拉手指盤算著,“先生喜歡吃棗泥餡兒,周賀喜歡五仁的,世子什麼都不喜歡,乾娘那邊我回頭問問,還有紅袖姐姐……”
徐渡野目光暗了暗,“紅袖就不用準備了。”
“為什麼?”
“她出遠門了。”徐渡野道。
華清公主的行蹤,杜懷章為什麼會知道?
肯定是紅袖告訴他的。
紅袖雖然不住在王府,但是對於王府的消息,從來都很靈通。
她這是,終於忍不住要動了。
知道杜懷章綁架華清公主的當日,徐渡野就去找紅袖了。
隻可惜,已經人去屋空。
紅袖這會兒,應該已經在杜懷章的遙山上了。
“是去祭祀家人了嗎?”孟映棠喃喃地道,“前一陣她說總做夢夢見家人,我勸她燒燒紙,她說要去的。”
“或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