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氏調查清楚,自然不會瞞著孟映棠。
“我就說,為什麼他們會那樣對待我。”孟映棠眼裡霧蒙蒙的,嘴角帶著自嘲的笑,“我是個蠢笨的,竟從來沒敢想過那種事情會發生在我身上。”
她隻當是自己命不好。
“彆難過,以後你和渡野好好過。”明氏伸手抱住她,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撫道。
“我不難過。”孟映棠輕輕搖頭,“謝謝祖母為我費心。您也不用再為我尋什麼親生父母,我沒有什麼執念。既然他們不想要我,那也沒有必要勉強。”
她可能,天生父母緣淺。
然而之前所受到的一切虧待,都在她進入徐家之後得到了彌補。
“祖母,人不能什麼好處都占了。有時候我會覺得現在的日子像做夢一樣,會很不安。隻有想起過去受過的那些罪,我才能安慰自己,這是否極泰來。”
她告訴自己,那不是苦難,那是她來時的路,那是她今日幸福生活的鋪墊,那也就沒有什麼抱怨了。
隻要往前看。
“真是個好孩子。”明氏愛憐地道。
她心裡想,有機會的話,還要幫孩子再找找親生父母。
若真是心狠的父母,不認也罷。
但是倘若其中還有彆的故事,那到時候再看。
接下來幾天,孟映棠都和從前一樣,沉浸在讀書寫字之中,無法自拔。
明氏這才放心下來。
她越來越喜歡這個孫媳婦了。
溫柔,善良,聰慧,上進……這樣的女孩子,誰不愛呢?
徐渡野說最早月底回來,可是月底並沒有回來。
進入二月,孟映棠就開始有些著急起來。
但是擔心提起來讓明氏也操心,她隻能強忍著不提。
二月初四這日,猴子來了。
他是來送信的。
徐渡野給明氏寫了一封信。
猴子笑嗬嗬地把信雙手呈給明氏,“徐大哥怕您擔心,特意讓我回來給您送信。本來王爺說是月底之前怎麼都能到,結果聽說路上小世子病了,所以耽擱了行程。”
徐渡野信中也是這麼解釋的。
魏王正妃娘家姓常,常王妃乃是名門之後,十二歲進宮,在先皇後,也就是現在的太後身邊,和魏王經常見麵,兩人算是青梅竹馬。
常王妃及笄之後就被賜婚給了魏王,育有一子。
因為長王妃出身高貴,所以她所出的嫡長子很快就被立為世子,也就是現在的魏王世子。
這小祖宗在路上病了,估計所有人都得兵荒馬亂。
明氏一目十行地把信看完,笑罵道:“他是忘了自己娶媳婦了。”
信中給她問安,也交代了不能及時回家的原因,卻隻字未提孟映棠。
若是在眼前,明氏一定要好好敲打敲打他。
孟映棠心裡也有些小小的失落。
不過她告訴自己,徐渡野在外麵那麼忙,不可能麵麵俱到。
自己得多體諒她。
她問猴子,可不可以幫忙帶些東西去。
猴子忙道:“那有什麼不行的?我就是特意來跑腿的,我明早再出發,嫂子有什麼需要帶的,儘管帶,我自己沒什麼東西。”
孟映棠出去送他的時候,猴子探頭往院子裡看看,見明氏沒出來,鬼鬼祟祟地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給孟映棠。
孟映棠愣住,這是什麼,她能接嗎?
“快拿著,”猴子壓低聲音著急地道,“徐大哥特意叮囑,讓我偷偷給你的,不能讓祖母看到。”
也不知道是搞什麼鬼,但是他聽話就行。
孟映棠忙把信接過來,握住信的手靠在胸前,激動得心跳加速,臉也熱了。
徐大哥特意給她寫的信。
她現在讀書了,讀信寫信都不在話下。
學習的意義,好像這就凸顯出來了。
她要更加勤勉才好,不能浪費時間。
雖然她一直很努力,但是也一直很內耗,總覺得自己還有時間沒利用上。
有時候逗逗崽崽,她都有種罪惡感。
“徐大哥說了,讓你回信。你把回信夾在東西裡給我。”猴子笑嘻嘻地道。
孟映棠連連點頭。
送走猴子,她迫不及待地回屋打開徐渡野寫給自己的信。
滿滿的期待,在看到那幾個字後,變成了羞臊。
徐渡野的信上寫著——蓬門何時為君開?
孟映棠把自己悶在枕頭裡,臉熱得可以烙餅。
徐大哥怎麼能這麼下流!
她不理他了!
可是這是他離家半個多月後唯一的信,是他那熟悉的字體,信紙上仿佛還帶著他的氣息。
想燒掉這些惱人的字眼,最終卻還是按在胸口,長久地感受他。
真的很想他。
舍不得停下一點點,唯恐思念泛濫。
“映棠,映棠?”明氏在隔壁喚她,“周賀來尋你回去讀書了。”
周先生看得緊,很少給她假。
這幾日尤其,恨不能壓榨她更多。
孟映棠想想,把信壓在褥子下,用冷水拍了拍臉,這才出去。
晚上回來的時候,看到自己的被褥換了,孟映棠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忘了,這是月初。
每個月初和月中,她都會拆洗被褥。
因為她最近忙著讀書,明氏就替她做了。
那祖母,有沒有發現她藏在褥子最下麵的信?
孟映棠慌了。
仔細看,隻換了床單被罩,下麵的褥子是沒換的。
那是不是,祖母根本就沒有把褥子掀起來過?
孟映棠僥幸地想。
但是這種猜測,無法說服自己。
她顫抖著手,把褥子掀開,然後看到了下麵安安靜靜躺著的書信。
被壓得平平整整,沒有什麼動過的痕跡。
那大概,祖母是沒發現?
而且祖母那樣的人,就算發現了,也不會拆開看。
祖母很尊重他們小輩的。
況且,信封上沒寫日期,隻寫了她名字,說不定是以前寫給她的……
“映棠,你歇下了沒有?”
孟映棠做賊心虛,聽到明氏喚她,總覺得自己要受審了。
“沒,沒呢,祖母……”
“你過來一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