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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 愛的餘音(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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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我一直為選修課的事情發愁。不知道這學期應該選修哪些課程好。

在校園網報名的網頁上我看著密密麻麻的好幾頁課程,一瞬間掉入了選擇困難症的黑洞裡。

於是我開始擺爛了好久。坐在平板前,撐著半邊腦袋就是發呆。仿佛那些字在我眼前,分開認真一個個去讀,我都認識,連在一起就像一堆粘在屏幕上的蒼蠅,看也看不真切。

後來我下定決心選四門。

回想了一下之前三個學期中選過的科目——有《哲學思辨》、《休閒學概論》、《動畫概論與作品鑒賞》、《資源生物學》、《編程語言(初級)》、《演講與口才》、《葡萄酒文化與品鑒》、《中國古代錢幣》、《ai機器視覺概論》、《顯微鏡下的世界》等。

那麼,這學期就儘量避開這類似的領域和學科好了。然後我想,輕鬆好玩且又容易拿學分的也得碰碰運氣。

於是我趕緊振作起來,睜大了我的雙眼去摳屏幕。

第一頁下來我選了《投資與理財》。

接著第二頁我選了《旅遊地理》和《日語》。

第三頁我打了哈欠,沒個滿意的。

最後在第四頁隨手挑了個《信息分析與預測》。

就此收工。

合上筆記本。

繼續擺爛。

突然又佩服羨慕起太行宇來。這家夥是選修課都當必修課上的,每樣課程都學得相當精。

包括之前看他學的《毛筆書法》、《硬筆書法(鋼筆)》、《魏碑臨摹》、《橋梁藝術鑒賞》、《佛學文化中的生命探索與實踐》、《世界文明史》、《室內裝修藝術鑒賞》、《剪紙藝術》、《戲劇賞析》、《民族管弦樂賞析》等等,每一節課無一缺漏,還各種泡圖書館讀書借書深度學習,買這買那的相關工具之類,練個不停、學個不止、深迷其中……

此刻,我好想寫下一篇《論絕對學霸與偽上進學渣的深度差彆》。不要問我為什麼,問就是說說而已——我才不寫。

說起來,之前三個學期的那些選修課,我基本都還是全踩著及格線過的呢——講出來都怪不好意思的。

眼看午飯時間快到。

我餓了。

宿舍裡又沒人。

隨即想到了米璿。

於是打電話給她,問她有沒空和我一起吃飯。

如我所想,她二話沒說,就答應了。

去的依然還是「荷池園」。在那裡,我見到了她。

打好飯坐下。

我問她:“你是不是又長圓了?過了個年回來,看到你的肉……”

“啊!”米璿立馬驚呼一聲,“主人求您彆再往下說啦……是的嘛……米璿這回過年又胖了四斤……”

我噗嗤一笑,然後忍住。說道:“好吧好吧。不取笑你了。快吃飯吧。”

“哦。”然後米璿就乖乖地吃飯。

我看到她盤子裡的都幾乎全是素菜,也一下子怪罪起剛才的自己實在口不擇言。

心裡想,她都那麼努力了,我還那麼打擊她,真不是個東西。

不過話說回來,乾嘛要減肥,且減得那麼辛苦呢?「美麗」這種東西,不都是各花入各眼的嗎?我也不明白這世界究竟是怎麼了,要以「瘦成一道閃電」為美,可真是時代的悲哀。

“米璿呐,”我說,“按我說呢,你目前這種狀態我覺得就很好,真的。倘若你搞那些亂七八糟的減肥方式讓自己健康都受損了,我可就第一個不開心了……”

米璿抬頭愣愣地看著我好久。

嘴裡含著飯,眼睛裡逐漸漫上一絲感動,她說:“真的嗎?主人您會心疼米璿……”

我說:“呃……多多少少嘛。”然後繼續低頭吃我的飯。

直到吃完了一大半,我這才放下筷子中途休息了一下。

醞釀了許久。我開口結結巴巴地又對米璿說道:“那個……是吧……是這樣的……我隻是出於好奇哈,你可千萬不要誤會……就是說……我想問問……對吧……河莉……她……?”

“喔!”米璿此刻又興奮了,她立即就接著我的話說道,“米璿明白!主人您這是想知道河莉的近況對吧?嗯!來的時候米璿都想著要跟主人您說來著,又給忘了!”

“昂……”我說,“是。那你說……”

“河莉還是很多人追呢!”米璿說,“這不才剛開學兩天嘛,米璿就看到了兩個男生分彆在不同的地方等河莉,而且這其中一個還跟河莉聊上話了。且聊了很久……”

我望了望米璿那劈裡啪啦一直說的嘴巴,心裡頭卻有種說不出來的難過。

“也是。”我說,“河莉那麼優秀……”

“雖然如此,但米璿猜想,應該還有好幾個男生同時追她呢……”米璿依然絲毫沒有發現我的表情不對,繼續說著,“就比如米璿知道有一個男生,天天寫情書給河莉,雖然這男生從不冒泡,但班裡好多人都知道他的名字。”

“嗯?”我抬眼望著米璿的眼睛,“所以,他叫什麼名字?”

“符彬。”米璿相當肯定加自信地說。

“哦。”

我又開始繼續扒飯。

吃著吃著,再一次悲從心來。

鼻子有點酸。恨自己當時不珍惜,怪自己沒本事留下河莉……

這會兒聽到她的消息,明知道有人追、什麼的也都是正常,自己又滿心不是滋味,簡直是自找苦吃、活該難受。

我若不犯賤,想必今天還是幸福的吧。至少,河莉她還會在我身邊……我也不至於裝瀟灑裝雲淡風輕裝得那麼壓抑。

“主人。您沒事吧?”米璿終究是發現了我的不對勁。

我搖搖頭,繼續低著我的臉龐,狠狠地把我快要溢出的眼淚給逼了回去。

我說:“希望在這些所有的男生之中,能有再不負河莉的那位先生吧……”

“「先生」?”米璿說,“主人您……到了今天,對河莉……還是那麼心生愧疚嗎……”

“不說了。河莉的事,我以後也再不過問了。我沒事。繼續吃吧,吃完我們去散步……”說完,我胡亂瘋狂地掃了掃自己的一整張臉,以作情緒的調整,並停止了那該死的eo。

“好吧……”米璿說完,又默默地吃了起來。

十分鐘後。我們在荷花池的廊橋中央走著。忽然間我又豁然開朗了許多。

點上煙。我微笑著,對米璿說:“聽過陸遊的那首《釵頭鳳》嗎?”

“唔?哪首《釵頭鳳》哦?米璿很有可能完全沒聽過喔……”米璿抬頭睜著大眼睛柔柔地看著我。

我道:“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官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挹鮫綃透。桃花落,閒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吟道時,我不緩不慢,腦袋、身姿與手勢一同起範,念得頗有節奏、抑揚頓挫、極有感情。

一首詞吟罷,米璿都驚呆了,嘴巴都沒合上。她說:“哇!主人,這麼長的一首詞您是怎麼背下來的?厲害啊主人……米璿此刻對您是無法形容的更加崇拜呀……啊……主人,您真的好厲害!”

眼含幾許淡淡的淚光,我苦笑著:“這首詞呐,當初可是背了好多個日夜。覺得寫得實在是太好了,所以就用心用腦地記下來了……”

“主人可真棒!要是換成米璿,屬實一個月都背不下來呢!即使背下來了,也都會轉眼就忘!米璿太崇拜您了!主人!”米璿迷妹般地瘋狂拍著她的手。

“噯,還有呢,你要不要聽?”看到她如此這般,我整個人就更飄了。

“要要要!米璿要聽!主人您快念!嘻嘻嘻!”

“還是陸遊的……”

“嗯!”

“陸遊,《遊山西村》。”

“嗯嗯!”

“莫笑農家臘酒渾,豐年留客足雞豚。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喔喔,這首米璿聽過後麵的那兩句!沒想到主人您連前兩句都知道!太厲害了!米璿為您點讚!大大的讚!”

我說:“哈哈哈!你就不要再捧殺我了!再讚美我下去,我可就要吟詩吟個不停了!”

“那就繼續唄,米璿愛聽……”

“不了不了。就到此為止了。”我道,“我的用意已經表達到位、完畢了。”

“唔哼?”

“這兩首都是同一個人寫的呀,你沒發現嗎?前麵一首多哀傷呀,後麵那首如此釋懷……說明什麼?”

“昂?說明什麼……?”

“說明「久病就自會成良醫」啊。拯救自己的就隻有自己。隻要覺得沒事,那它就是真的沒事。人終歸一死,什麼也帶不走,包括什麼狗屁的愛情……”

“呃。好像真是這樣……”

“並且,時間,久而久之的……也就什麼都會通透了……”

“嗯!”米璿說。

是啊。我想,我還念掛著河莉,也不過是愛的餘音。

與其說我是跟米璿特意說這些話來著,不如說一切都是我想告訴自己聽的而已——

「悲傷矯情什麼的,差不多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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