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老嫗的話,眾人皺眉。
而蔡坤卻眼珠一轉,反過來問道:“那僵屍牙呢?”
老嫗抬眼,似乎有點意外他們知道這個:“你們倒是沒少打聽。”
她點點頭,“僵屍牙…隻需要兩顆,記住,是真正的僵屍,身上長毛、吸足地煞陰氣的,可不是那些剛詐屍蹦躂兩下的玩意兒。”
兩顆!隻需要兩顆!
這個數字讓樂東幾人精神一振。
雖然僵屍凶險,但比起二十顆真鬼牙或兩百顆偽牙,兩顆的目標顯然可行得多。
然而,老嫗卻不想和他們多談:“既然沒帶夠錢,那就下次再來吧。”她說著作勢就要朝帳篷外喊下一個…
“等等!”
樂東急了,他這狀況等不了幾天,就算知道僵屍牙有用,可僵屍是那麼好找、那麼好對付的嗎?
這一耽擱,就算最後拿到了僵屍牙,自己恐怕也早就變成一具屍體了。
“春燕大夫!我…我恐怕堅持不到那個時候了,您能不能先…先幫我治一下?診費我們一定儘快補上?”
老嫗的動作停住了,她指向帳篷外,聲音冷硬:
“在你這裡開了先河,我這診所的規矩還要不要了?外麵那些等著的‘病人’怎麼看?我這招牌還掛不掛了?”
蔡坤一聽立刻拍著胸脯保證:“大夫您放心,僵屍牙我們一定給您弄來,說到做到。”
老嫗搖搖頭,顯然對這種空頭支票不感興趣,再次準備開口喊下一位。
就在這時,一直冷靜旁觀的林尋開口了。
“春燕大夫,請稍等。您看這樣行不行?”
老嫗的目光轉向她。
林尋語速不快,卻字字清晰:“我們不需要您現在徹底治好他,隻希望能施展些手段,幫他暫時穩住情況,讓他能多堅持一些日子。
我們明天,不,等您收攤天一亮,我們就立刻著手去找僵屍牙,一旦找到,立刻帶著牙來找您複診,連同這次的診費一並奉上,您看如何?”
老嫗麵無表情,似乎不為所動。
林尋見狀,立刻拋出了關鍵點,目光直視著老嫗的眼睛:
“老太太,您應該也很想得到那僵屍牙吧?不然何必放出消息,說一顆僵屍牙能頂十顆真鬼牙?想必在您心裡,這東西也是難得的珍品。”
這句話似乎戳中了什麼,老嫗的眼珠微微動了一下。
林尋趁熱打鐵,指著帳篷外邊,語氣鏗鏘有力:
“而現在這麼長時間,您也能看出來,外麵那些陰魂,他們就不敢去找僵屍。
就算有那麼一兩個膽大的,實力也根本不夠,但我們敢啊!”
她說著指向著麻文文,“他是正宗的鐘馗一脈傳人,對付邪祟是他的本行!”
又指了指自己,“我和僵屍打過交道,有經驗,手裡還有您這條鞭子。”最後指向蔡坤,“這個胖子,手裡也有專門對付邪祟的法器棍子。
我們幾個人,可以說是眼下最有可能對付那隻僵屍,拿到僵屍牙的人選!”
她停頓了一下,看著老嫗,帶上了最後的砝碼:
“我們隻需要您幫他多堅持幾天,給我們一個去拚命的機會。可如果他連這幾天都堅持不到,我們就算找到了僵屍牙,又還有什麼意義?
那對您來說,豈不是也白白錯過了一個珍品?所以,先請你暫時幫他穩定一下。
除非…那僵屍牙在您心裡,其實並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重要?”
一番話,條理清晰,利弊分明,軟硬兼施,最後還巧妙地用了激將法。
帳篷裡安靜下來,隻剩下線香燃燒的細微聲響。
老嫗沉默地看著林尋,那雙渾濁的老眼裡,先是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隨即掠過一絲讚賞,最後沉澱為一種深思。
樂東緊張地看著老嫗,心臟狂跳,蔡坤更是大氣不敢出。
就連麻文文也微微側頭,似乎在感知老嫗的反應。
時間仿佛過了很久,又仿佛隻有一瞬。
終於,老嫗笑了兩聲,打破了沉默:
“嗬…好一個伶牙俐齒,心思通透的姑娘,說得頭頭是道,句句在理,也…讓老婆子我很是動心啊。”
這話讓樂東眼裡一喜,回頭感激的看了林尋一眼,然後等待的看向老嫗。
老嫗的目光瞥了一眼旁邊那柱已經燃燒了大半的線香,對樂東四人說:“你們幾個,先出去等著吧。”
樂東幾人一愣。
老嫗補充道:“等我做完剩下的診,待會兒…你們跟著我走。”
“跟著您走?”蔡坤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嗯。”老嫗淡淡應了一聲,不再多言,隻是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離開。
有希望了,終於有希望了!
喜悅衝散了眾人的疲憊,他們不敢再耽擱,生怕老嫗反悔,連忙道謝,雙雙退出了帳篷。
剛掀開簾子出來,旁邊排隊的鬼魂就傳來不滿的抱怨:
“搞什麼啊?這麼慢。”
“真是的,生前看病沒搶過人,這死了當鬼看病還沒搶過人…”
“就是,耽誤時間,這香都快燒完了!”
樂東幾人此刻心情激蕩,哪裡還顧得上這些抱怨,他們快步走到遠離隊伍的一個角落,焦急的等待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帳篷裡進出的陰魂速度似乎快了一些。
終於,當第三柱線香燃儘最後一縷青煙,帳篷口的布簾被一隻枯瘦的手掀開。
春燕大夫佝僂著身子走了出來,她沒有再看排隊的陰魂一眼,徑直走向自己的架子車,開始利落地收拾東西。
那些還沒輪到的陰魂,臉上雖然帶著失望和不甘,卻無一人敢上前糾纏或質問,隻是默默地站在原地,目送著老嫗收拾。
很快,架子車恢複了原狀,老嫗推起吱呀作響的架子車,也不招呼樂東他們,徑直朝著十字路口的一個方向,步履蹣跚的走去,身影漸漸融入深沉的夜色。
樂東四人互相看了一眼,沒有絲毫猶豫,立刻跟了上去。
夜風呼嘯,卷動著枯葉塵土,前方的老嫗推著架子車,在空曠死寂的街道上踽踽獨行。
樂東幾人沉默地跟在後麵,保持著十幾米的距離,他們的心情複雜,有劫後餘生的慶幸,有對未知治療的期待,更有對那凶險僵屍牙任務的沉重。
走了約莫二十多分鐘,穿過了幾條冷清的小巷,老嫗在一座看起來有些年頭的獨門小院前停了下來。
院牆不高,牆皮有些剝落,院門是兩扇普通的木門,看起來毫不起眼。
老嫗掏出鑰匙,打開了院門上的鎖,推開門,自顧自地將架子車推了進去。
樂東幾人站在門外,有些遲疑。
老嫗將架子車停在院牆角落,轉過身,看著門口猶豫的四人,沙啞的聲音在夜裡響起:
“進來吧,把門帶上。”
“天快亮了。”
她抬頭看了看東方天際那抹極淡的魚肚白,補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