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東、林尋、蔡坤、麻文文,四個人互相對視,李剛的話在預料之中又在預料之外。
而李剛在說完之後,黑霧翻騰,隱隱出現暴增的跡象。
“哼,怨氣挺大!”
見此,林尋上前一步,手中緊握的甩棍隱隱能看見一些古怪的紋路。
“彆動!”
麻文文聽到甩棍動靜,開口製止,解釋道:“聽他說完!”
後者一頓,停下腳步。
半空中,那煙霧構成的李剛身影劇烈地波動著,接下來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刻骨的仇恨:
“都是那三個畜牲 三個天殺的畜牲!他們活生生……用我的扳手…砸碎了我的腦袋啊——!”
隨著這聲淒厲的控訴,那勉強維持的煙霧人形驟然潰散重組!
一個全新的,可怖到極點的形象瞬間取代了之前模糊的輪廓,清晰地呈現在眾人眼前!
那還是李剛的臉,但此刻卻布滿了縱橫交錯,深可見骨的恐怖傷口。
最駭人的是他的頭顱頂部,整個天靈蓋的位置,完全塌陷了下去,碎裂的頭骨以一種非人的角度扭曲著,白色的腦漿混合著暗紅的血漿,如同摔爛的西瓜瓤,黏糊糊地掛在破碎的顱骨邊緣和臉上!
一隻眼睛被砸得完全爆開,隻剩下一個血肉模糊的黑洞,另一隻眼睛則瞪得滾圓,眼珠子幾乎要擠出眼眶,裡麵凝固著臨死前的驚駭痛苦和滔天的怨恨!
這副的慘狀,正如他所說,是被活生生用重物砸碎了腦袋!
“嘶——”
這瘮人的景象讓蔡坤喉嚨發出一聲短促涼氣,樂東更是避開目光,隻覺得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強烈的嘔吐感直衝嗓子眼。
就連連見多識廣的林尋和麻文文,呼吸也瞬間為之一窒,皺眉不止。
“呼啦——”
這地獄般的景象隻維持了短短一瞬,那煙霧構成的恐怖殘軀便再次波動潰散,重新化作了最初那個略顯佝僂的普通老人形象,隻是那煙霧構成的臉上,痛苦和悲傷幾乎要滿溢出來。
“哪三個人?”
出於警察的本能,林尋脫口而出。
“是…是一個戴眼鏡的小夥,他找我修車,當時已經很晚了,我他們很急,於是就讓他們進來…”
李剛回憶著訴說,聲音滿是後悔:
“可修這修這,他們中一個年紀大的人突然問我平常看新聞嗎,我也是多嘴,和他們分享之前報道說本省有越獄的新聞…”
說到這裡,一旁靜聽的樂東蔡坤身體微顫,眼中帶著一絲想知道後續的迫切。
“當時我說完就感覺不對勁,因為身後他們沒了動靜,等我轉頭一看,那個戴眼鏡的小夥正拿個扳手往我頭上砸!
他砸了一下又一下,我連聲音都來不及叫!”
聽著李剛的哭訴,樂東心中幾乎可以斷定,這三人就是馬管家他們!
隻是沒想到,他們越獄後也順著這條路跑的?
這時,林尋身為警察也在知道這個事,他扭頭對樂東幾人說,之前聽局裡的朋友分析,他們真可能是往這邊跑的,然後他立馬找出照片問李剛是不是這三個人。
一旁身為警察的林尋顯然也想到了同一時刻,她扭頭看向樂東幾人:
“之前聽局裡同事分析,他們真有可能往這個方向逃竄!”
說罷,她迅速翻開自己手機,調出新聞上的照片,隨後高高舉起,讓手機正對著半空中那團悲泣的黑煙:
“你仔細看看,害死你的,是不是這三個人?!”
照片上,三個男人的臉孔帶著亡命之徒特有的陰鷙和凶戾。
最左邊的小張戴著一個黑框眼鏡;中間是一個五十歲上下,眼型異常狹長,透著一股老奸巨猾的馬管家;右邊則是一個滿臉油膩,目光猥瑣的胖子。
也就是照片被舉起來刹那,李剛的黑煙猛地一滯,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狠狠擊中!
下一刻,一股濃烈的怨毒黑氣,從那煙霧中洶湧而出,帶著整個修理廠的溫度瞬間又驟降了好幾度。
那煙霧劇烈地翻騰,隱約再次勾勒出那張破碎恐怖的臉孔,僅剩的那隻眼睛死死地“盯”著照片上的三張臉,喉嚨裡發出吃人的“嗬嗬”聲。
“是…是他們,就是這三個畜牲,三個天殺的殺人犯啊——!”
那淒厲的嘶吼聲,帶著滔天的怨氣,在空曠的修理棚裡瘋狂回蕩,震得頂棚的灰塵簌簌落下。
“夠了!”
麻文文察覺李剛怨氣上升,嗬斥一聲,勸規道:“冤有頭,債有主,你的血仇,自有陽世律法昭彰,陰司鐵律清算!
你既已身死,滯留此地徒增罪孽,應早放下執念,歸於幽冥,否則,休怪我不容情麵!”
麻文文的話還真有效果,原本洶湧的怨毒黑氣,如同被潑了一盆冰水,以肉眼可見地減弱下去,並變幻成原本模樣。
李剛的鬼魂緩緩飄到地上,他不再看那手機照片,反而投向被林尋剛才扔在地上的相框。
“我不能走…”
他的喃喃自語卻讓麻文文和林尋瞬間警惕起來。
“我走了…我那傻徒弟…可就真找不到我了…”
他的聲音充滿了無儘的疲憊和一種難以言喻的眷戀,裡麵不舍的情愫像一根細小的針,輕輕紮在每個人的心上。
沒有憤怒,沒有怨恨,隻剩下一個老人對孩子最樸素的牽掛。
樂東幾人帶著遲疑緩緩彙聚一塊,分析這李剛的自言自語。
“…他性子倔…認死理…找不到我…該著急了…”
也就是李剛說完這句話同時,雨幕外的綠色大門忽然傳來一聲喊叫。
“師傅…師傅你果然在裡邊!你這幾天怎麼不見出來啊…”
門外的不是李剛的徒弟還能是誰!
不過,李剛說他十年前就死了,而且之前麻文文在外麵也感受到陰氣,那他的出現…
豈不是又來一個鬼!?
想到這裡,樂東不敢保證兩鬼出現會不會有什麼變故,他暗暗拉的麻文文一把,後者點頭,摸出符籙暗暗掐訣。
可聽到喊叫的李剛,陰魂黑氣飄散,他飄到門口,看了看門上那張老舊的符紙,忽然轉身對著鵬子內的幾人重重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