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上帶著生活的疲憊,看向鏡頭時含著幾分愧疚。
“那場車禍,確實是有人收買我爸做的。
那會我生病了,家裡需要錢,那個女人說她本來就沒多久好活了,隻是營造一場意外,就可以改變兩個孩子的人生。”
“可是,”他頓了頓,像是有點難說下去,“我爸說,後來他才知道,她想讓他撞死的,不止是她自己,現場還有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
不過一隻流浪貓把那孩子絆倒了,他才沒有大錯特錯。”
“這些事是我媽離世前才告訴我的,她跟我說,如果有一天有人來調查,不要隱瞞,全部告訴他們。”
他抿了抿唇,“我爸媽是後來才意識到那女人可能還有其他陰謀,但是當時我需要錢動手術,他們沒辦法才說了謊,我願意代他們接受懲罰。”
視頻的最後一秒,是他看向鏡頭,“如果當年的女孩還活著,我想對你說一聲,對不起。”
……
屏幕暗下去,現場除了溫裕和的抽泣聲,鴉雀無聲。
前麵不久,他們還覺得溫玉姿倒黴,攤上這樣的妹妹,可看到現在,他們隻覺得溫玉姿也不遑多讓,甚至更讓人毛骨悚然。
在座的都不是蠢人,這一出陰謀他們看得明明白白。
拿自己剩下的七八個月,踩著妹妹的女兒給自己的孩子逆天改命,溫玉姿是真的狠啊。
他們都被這種人性的惡衝擊到了。
溫裕和手中的盒子,內容和視頻上差不多,隻是有更多的細節性的論證材料,比如診斷證明、交易記錄等。
她的眼中幾乎滲出血來,翻開其中一個日記本的最後一頁。
溫玉姿有記日記的習慣,當年就是她的日記向溫裕和暴露了她喜歡路國威。
在她去世前謀算一切時,她同樣做了隱晦的記錄。
最後一句話,是對溫裕和的嘲諷。
“我的妹妹天真愚蠢,但實在幸運。可惜,她命中注定是我的手下敗將。赴死從不可怕,我我們錯位的命運將在下一代修正。溫裕和,再見。”
“啊——”溫裕和爆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痛哭,將那本日記奮力撕得粉碎。
“溫玉姿!你害得我好苦!我的女兒,我的女兒做錯了什麼?!”她尖銳地叫喊,大聲地咒罵。
看到被周特助帶來的遺像,她像是瘋了一樣拿起桌上原本用來切蛋糕的刀子衝著那邊衝過去。
抱著遺像的人被她瘋狂的眼神嚇的一個哆嗦,趕緊把照片遠遠拋開扔到草坪上。
他還以為抱遺照的活是最輕鬆的,這才搶著上,也沒人告訴他還有這風險啊。
溫裕和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舉著刀跪在地上紅著眼睛一下下戳著那張溫玉姿的相片。
“我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溫玉姿!哈哈哈為什麼?為什麼?你衝著我來啊!有本事你把我帶走啊!我的杳杳,我的女兒啊啊啊啊啊!!你死了也要下地獄!下地獄!”
路國威和路家兄弟趕緊衝上去製止精神已經癲狂的女人。
然而,周宇隻是冷漠地注視著她發瘋,淡淡道:“溫玉姿是心機深沉,但是虐待自己女兒的,卻是你們自己。
路小姐讓我轉告一句話,她替你們肩負了一條人命十七年,再大的生恩也還了,今後不必去求和,也彆說對不起,因為,她永不原諒。”
當然,陸總說的,路家欠的東西,他會幫路杳杳一一討回來那就不必說了,因為他們很快就會感受到了。
“走吧,收場。”他看了一眼大受打擊的路家人,淡聲吩咐。
漫天的黃紙飛向整個會場,二胡又重新拉了起來,聲韻悠遠。
路杳杳派來送禮的人,來得突然,走得乾脆。
溫淩被溫裕和的瘋狂嚇住,但是看著那張被毀壞的母親遺像,還是忍不住走過去。
“媽,”她抓住了她揮刀的手腕。
“彆叫我媽!”溫裕和盯著她,從牙縫裡擠出來這幾個字,赤紅的眼中是如同看見溫玉姿一樣的痛恨憎惡。
“溫玉姿才是你的媽媽!”
“媽,”溫淩大受打擊地看著她,“我當年也才8歲,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們做了17年母女,你真的不肯認我了嗎?”
隻要最後一張底牌沒被掀出來,她就還能垂死掙紮。
“8歲?”溫裕和笑得大聲又痛苦,用力掙脫自己的手腕,大力揮舞,“我的杳杳,當年才6歲,她才6歲。”
“你放開我,放開我。”
“我……”溫淩的話聲未儘,突然瞪大了眼睛,垂頭看向自己。
“媽!!!”另外兩道驚恐的聲音響起。
賓客們順著聲音望過去,隻見溫裕和手上的刀,劃破阻攔她的路祈手上好一大塊血肉,紮進了溫淩腹部。
“啊!救命啊!殺人了!”
“快快快!救護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