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驚雷劈過,路家人全部怔在原地。
“你有愧於你姐姐,剛好她又救了你女兒,你心裡愈發過不去,於是將姐姐的女兒如珠如寶地捧在手心,以求心中安慰,與此同時,拿你親女兒的痛苦,來祭奠逝去的人,為自己贖罪。”
周特助鼓了鼓掌,“溫女士,好算計啊。”
“隻是,你女兒代你受了十七年煎熬,而身為罪惡之源的你,十七年來,哪怕在姐姐麵前跪過一次,懺悔過一次嗎?”
溫裕和無法回答,渾身哆嗦。
“我去,溫裕和居然是這樣的人,我之前還覺得路杳杳跟他們斷絕關係,連親媽都不認有點絕情呢。”
“為了自己好過,就讓自己女兒不好過,絕了,她還不如不生。”
“親人毒起來,可比外人狠毒多了。”
“路杳杳可真倒黴,換我也要跟這一家鬨個天翻地覆。”
“知人知麵不知心。”
……
那些毫不遮掩的議論,如同鋒刃刺進血肉。
更讓溫裕和難受的,是兩個兒子震驚和懷疑的眼神。
他們不敢相信,自己慈愛完美的母親,也有這樣卑劣的一麵。
“不是,不是,”她哭著搖頭,“是因為杳杳的任性害死了姐姐,我才這樣的,對,都怪那場意外,我也不想這樣,我也很愛杳杳。”
“意外?”周宇挑挑眉,“對,還有那場徹底改變了溫淩和路小姐命運的意外。
真的是意外嗎?”
他看向那張微笑的黑白照,“我們的溫玉姿女士,現在好像變成完美受害人了呢?”
路國威讀出其中深意,驀地瞪大了眼睛看向周宇,“你什麼意思?”
周宇抬了抬下巴,“把禮物拿去給我們的壽星。”
保鏢將一個裝滿照片的盒子遞給溫裕和。
溫裕和眼中寫滿了不敢置信,差點手軟將盒子摔落,還是路祈扶了一把給她穩住。
不可能,難道溫玉姿的死另有隱情嗎?
那她這麼多年做的算什麼?
溫裕和死死盯著手中的盒子,卻遲遲不敢打開。
旁邊吃瓜的秦震早已按捺不住,“要不我來幫你們開?”
得了路祈警告的一眼。
他撇了撇嘴,看向周特助,“我說,這吃瓜不能隻讓人吃一半啊,周特助,有什麼大家一起分享唄。”
其他賓客默默點頭,眼神期待。
周宇笑笑,“當然了,既然是要掰扯清往事,就事無不可對人言。”
他拍拍手,“打開吧。”
場地的投影屏突然亮起,一個穿著白大褂,白色頭發,醫生模樣的人扶了扶眼鏡,看向鏡頭。
“溫玉姿?我記得她,當年是我給她接診的。”
“對,對,是乳腺癌,如果好好接受治療的話,還有一年多好活,可是到還剩七八個月的時候,她突然說不用治了,止痛藥都沒拿就走,我還挺遺憾的。”
“為什麼印象深?”老醫生皺了皺眉,像是還是有點疑惑的樣子,“可能是因為,從來沒有哪個病人知道自己患了癌,卻不是害怕地哭,而是痛快地笑的吧。”
“她不願意住院,她說她有比她的命更重要的事要去做,要讓她剩下的生命物有所值。”
緊接著,鏡頭一轉,是一個六十來歲麵貌普通的女人。
路家人認出了她,是以前在他們隔壁家裡乾活的阿姨,後來聽說是回老家去了。
“隔壁的杳杳小姐?我記得啊,那小姑娘長得漂亮,心腸又好,還經常拿自己的糖果零食給我們分享呢。
6歲生日?我記得那一天,我工作的主家的窗戶正好對著那邊院子,我看到他們親戚家那個小姑娘用小刀戳杳杳小姐撿的流浪貓,被小貓反抗時抓傷了。
後來我出門去買菜,還看到那個她喊姨媽的女人牽著她的手給她指路去找逃跑的小貓,還告訴她帶著小貓躲好,不然爸爸媽媽就會把抓人的小貓殺掉。
反正那對母女我是挺不喜歡的,看著就心術不正。
不過那天隔壁家出了大事,那個姨媽死了,虐待小貓的女孩子好像還被收養了。”
“為什麼不說?我也不知道他們家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啊,誰會無緣無故去告一個小女孩的狀,而且沒多久我就去南方幫兒子帶孩子去了。”
她擺了擺手,像是不願意再提。
看到這裡,路國威已經若有所覺,胸中驚痛和被愚弄的憤怒都有。
那隻流浪貓,他還記得。
杳杳很喜歡它,也一直很溫順乖巧,在抓傷溫淩前,他們的確是準備收養它的。
是那天溫淩哭得太慘,他才哄孩子們說要把小貓送走餓死。
結果,卻給了人可乘之機嗎?
他胸口像是被捅入一柄帶刺的尖刀。
但大屏幕上的采訪還沒有停止。
這一次,出現的是一個年輕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