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靈陣外的同心草長得比預想中更快。不過半月,幼苗就躥到了半尺高,葉片舒展如翡翠,根須順著陣法紋路蔓延,在光罩下織成一張細密的綠網。林筱雨每次來澆水,都能看到新的嫩芽從土裡鑽出來,連柳心語都說,這是她見過“最有靈氣的一批同心草”。
“再過一月就是花朝節了。”林筱雨蹲在草叢邊,用玉梳給最壯的一株同心草梳理葉片,“柳姨說花朝節開花最吉利,說不定這些草能趕上。”
南宮雪正往營養液裡加月見草花瓣——這是林筱雨新琢磨的配方,說能讓同心草的花瓣帶點淡香。她聞言抬頭看向天際,雲卷雲舒間,陽光透過鎖靈陣的光罩灑下來,在草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那就讓它們努努力,爭取花朝節開花。”她頓了頓,指尖捏起片剛落的月見草花瓣,“對了,花朝節想怎麼過?李天澤說要在斷魂崖辦賞花宴,讓各峰弟子都來看看我們的同心草。”
林筱雨眼睛一亮:“那我們把太平峰的月見草也移幾盆過來!擺成圈圍著同心草,白的紫的粉的混在一起,肯定好看。”她忽然想起什麼,從儲物袋裡掏出個繡繃,上麵是剛繡到一半的帕子,“我還在繡花朝節的帕子,想繡兩朵交纏的同心草,到時候給你當禮物。”
帕子是淡綠色的軟緞,上麵已經繡好了半朵同心草,針腳細密,連葉片的絨毛都栩栩如生。南宮雪指尖輕輕碰了碰繡線,忽然說:“我也給你備了禮物。”她從袖中掏出個小小的木盒,打開後裡麵是支木簪——簪頭是用紫檀木刻的同心草,草葉間還嵌著顆小小的珍珠,正是林筱雨之前丟在藥圃的那顆。
“你撿回來了?”林筱雨驚訝地看著珍珠,這顆珠子是上次調香時不小心掉的,她找了好幾天都沒找到。
“在同心草母株的根下發現的。”南宮雪拿起木簪,小心地插在她發間,“柳姨說珍珠養人,嵌在簪子裡戴著正好。”她看著鏡中林筱雨發間的木簪,忽然笑了,“等花朝節那天,你戴這個簪子,我係你繡的帕子,正好配成一對。”
林筱雨摸著發間的木簪,紫檀木的溫潤混著珍珠的微涼,像南宮雪的指尖觸感。她把臉頰埋進掌心,聲音悶悶的:“都聽你的。”
賞花宴的消息很快傳遍了琉璃宗。各峰弟子都開始悄悄準備——趙寒鬆讓弟子采了滿山的野菊,說要紮成花束擺在宴桌旁;李天澤翻出了壓箱底的陳年靈酒,說要和南宮雪對飲三杯;連最不愛熱鬨的丹藥房長老,都特意煉了批“百花糕”,說要給弟子們當茶點。
花朝節當天,天還沒亮,林筱雨就被南宮雪叫醒了。對方手裡捧著件新做的裙子——是淡粉色的,裙擺上用銀線繡著同心草的花紋,走動時像落了滿地花瓣。
“試試這個。”南宮雪把裙子放在床榻上,眼底帶著期待,“柳姨說花朝節穿粉色最應景,還能沾沾同心草的喜氣。”
林筱雨換上裙子時,才發現領口處繡著朵小小的月見草,針腳和南宮雪腰間的錦囊如出一轍。她摸著花瓣的紋路,忽然明白這裙子是誰繡的——南宮雪前幾天總說“夜裡練劍回來晚”,原來是躲在書房給她繡裙子。
“好看嗎?”林筱雨轉身問,裙擺隨著動作輕輕揚起。
南宮雪看著她發間的紫檀木簪和粉色裙擺,眼底的溫柔幾乎要溢出來:“好看。”她走上前,幫她理了理領口的月見草,“我們去藥圃摘月見草,柳姨說要插在宴桌的花瓶裡。”
藥圃裡的月見草開得正盛,淡紫色的花瓣上還沾著晨露。林筱雨剛想伸手去摘,就被南宮雪攔住:“用這個。”她遞過一把小巧的銀剪,“柳姨說掐花會傷根,用剪子剪梗才對。”
兩人蹲在花叢裡,一人持剪,一人遞籃,配合得默契十足。晨光落在她們發間,木簪上的珍珠和裙擺上的銀線交相輝映,連飛過的蜂蝶都忍不住在她們身邊多盤旋了片刻。
等她們捧著月見草趕到斷魂崖時,李天澤已經帶著弟子搭好了宴棚。青竹做的棚頂爬滿了紫藤花,宴桌鋪著素色的桌布,柳心語正指揮弟子往花瓶裡插月見草,淡紫色的花瓣和鎖靈陣外的同心草相映,像一幅流動的畫。
“可算來了!”柳心語接過花籃,把最飽滿的一束插進主位的花瓶裡,“就等你們這對主角了。”她拉著林筱雨的手走到棚邊,指著鎖靈陣的方向,“快看!”
林筱雨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瞬間屏住了呼吸——鎖靈陣外的同心草,竟真的開花了!淡粉色的花瓣層層疊疊,在光罩下泛著柔光,根須纏繞的地方,花瓣也緊緊依偎著,像無數對交握的手。
“它們真的趕上了。”林筱雨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哽咽。
南宮雪站在她身邊,指尖輕輕握住她的手:“我說過,它們會努力的。”
賞花宴開席時,趙寒鬆提著靈酒走過來,非要和南宮雪碰杯:“這杯敬你們!把鎖靈陣守得這麼好,讓我們這些老家夥也能鬆口氣。”他喝了口酒,忽然看向林筱雨,“說起來,我還沒給你準備拜師禮呢。”他從儲物袋裡掏出個玉佩,上麵刻著“琉璃”二字,“這是我入門時師尊給的,能擋一次致命傷,你拿著。”
林筱雨剛想推辭,就被南宮雪按住手:“收下吧,趙峰主的心意。”
李天澤也跟著遞來一本古籍:“這是我年輕時注解的陣法書,裡麵有些鎖靈陣的維護心得,你留著看,以後鎖靈陣就交給你們了。”
柳心語則端來一碟百花糕:“這是用同心草花蜜做的,甜而不膩,你們嘗嘗。”她看著林筱雨和南宮雪分享一塊糕點,眼底的笑意像化了的蜜糖。
宴至中途,弟子們提議讓林筱雨和南宮雪演示“共生陣”的靈力共鳴。兩人走到鎖靈陣前,指尖相觸的瞬間,紅白靈力再次交融,順著光罩蔓延到同心草上——淡粉色的花瓣忽然輕輕顫動,竟在空中飄起了細小的花雨,落在弟子們的發間和宴桌上,引來一片歡呼。
“是靈草在回應你們!”柳心語驚喜地說,“隻有真心相待的人,才能讓靈草生出這樣的感應!”
林筱雨看著落在南宮雪發間的花瓣,忽然踮起腳,輕輕幫她拂掉。南宮雪順勢握住她的手腕,在她掌心落下一個輕柔的吻——動作自然,卻讓周圍的弟子瞬間安靜下來,隨即爆發出善意的哄笑。
“好了好了,彆欺負我們這些老家夥了。”李天澤笑著揮揮手,“來,喝酒!”
暮色降臨時,賞花宴漸漸散了。林筱雨和南宮雪留在最後收拾,把剩下的糕點分給巡邏的弟子,又給同心草澆了最後一次水。鎖靈陣的光罩在夜色中泛著柔光,和天上的星辰交相輝映,花雨還在輕輕飄落,像無數細碎的祝福。
“雪兒,”林筱雨靠在南宮雪肩上,聞著她身上的冷梅香混著月見草的淡香,“這樣真好。”
“嗯。”南宮雪收緊手臂,把她抱得更緊些,“以後每年花朝節,我們都來這裡。看同心草開花,喝柳姨的靈酒,聽李師叔講過去的事。”她低頭,在林筱雨額間印下一個吻,“還要一起守著琉璃宗,守著太平峰,守著彼此。”
晚風拂過鎖靈陣,同心草的花瓣輕輕搖曳,像在應和她們的約定。遠處的太平峰燈火點點,藥圃裡的月見草還在散發著清香,而她們交握的手,在光罩的映照下,像兩株緊緊纏繞的同心草,再也不會分開。
屬於她們的故事,還在繼續。沒有驚心動魄的險境,沒有生死攸關的抉擇,隻有日複一日的相伴,和藏在草木間的溫柔——就像這花朝節的花雨,雖不轟轟烈烈,卻能在歲月裡,落滿彼此的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