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威壓從漩渦中席卷而出,林筱雨感覺自己的骨頭都在咯吱作響。鎖靈陣的光罩劇烈震顫,九麵陣旗上的符文忽明忽暗,仿佛隨時會崩碎。她死死盯著石台上的靈髓,看著血色紋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筱雨!守住心神!”南宮雪的聲音穿透威壓傳來。她剛擊退秦無殤,正被從漩渦中爬出的幾隻畸形魔物纏住。這些魔物通體漆黑,沒有五官,卻能發出刺耳的尖嘯,連楓紅劍的火焰都隻能勉強傷到它們。
林筱雨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想起南宮雪教她的陣法要訣——陣法的強弱不在於靈力,而在於布陣人的心意。她伸出手,將掌心貼在靈髓上,用自己的心頭血再次加持。
“以我靈族血脈為引,承先祖之願,鎖此域外通道!”林筱雨的聲音帶著靈力的加持,在山穀中回蕩。她的身體開始發光,與鎖靈陣的白光融為一體,靈髓上的血色紋路不僅停止消退,反而更加明亮,甚至開始反向吸收漩渦中的魔氣。
“這……這怎麼可能?”秦無殤被這一幕驚呆了,他能感覺到自己辛苦引來的魔氣正在被鎖靈陣吞噬,“你這是……逆向運轉?”
南宮雪趁機一劍刺穿一個魔物的身體,看著林筱雨與陣法融為一體的樣子,眼底閃過一絲欣慰,又帶著一絲心疼。她知道這種逆向運轉對身體的負荷極大,每多吸收一份魔氣,林筱雨的經脈就多一分損傷。
“秦無殤,你的末日到了!”南宮雪轉身攻向他,劍光比之前更加淩厲。她知道必須儘快解決掉這個麻煩,才能去幫林筱雨分擔陣法的壓力。
秦無殤被打得連連後退,看著越來越多的魔物從漩渦中爬出,卻被鎖靈陣的光罩擋在外麵,發出徒勞的嘶吼,終於慌了神。他突然從懷中掏出一把黑色的匕首,朝著自己的心臟刺去。
“以我精血為祭,喚天魔降臨!”
鮮血灑在地上的瞬間,漩渦中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一隻覆蓋著骨刺的巨爪從裡麵伸出來,狠狠拍在鎖靈陣的光罩上!
“哢嚓——”
清晰的碎裂聲響起,林筱雨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移了位,一口鮮血噴在靈髓上。光罩上出現一道蛛網般的裂痕,恐怖的威壓瞬間加劇。
“筱雨!”南宮雪目眥欲裂,不顧一切地衝向林筱雨,卻被巨爪掀起的氣浪掀飛,重重撞在岩石上,噴出一口鮮血。
“師尊!”林筱雨看著她蒼白的臉,心如刀絞。她能感覺到靈髓的靈力快要耗儘了,自己的身體也到了極限,經脈傳來陣陣劇痛,視線開始模糊。
秦無殤看著這一幕,發出瘋狂的大笑:“哈哈哈!南宮雪,林筱雨,你們輸了!等天魔大人出來,整個修真界都要為我陪葬!”
他的笑聲戛然而止——一支冰錐精準地刺穿了他的喉嚨。柳心語的身影從瘴氣中出現,身後跟著李天澤和幾位峰主,顯然是解決了山上的魔修,趕來支援了。
“秦無殤,你以為就憑你這點本事,能撼動修真界的根基?”柳心語收回手,看著倒在地上的秦無殤,眼神冰冷。
李天澤沒有理會秦無殤的屍體,直接衝向鎖靈陣:“快!幫筱雨加固陣法!”他和幾位峰主同時出手,將自己的靈力注入陣旗,光罩上的裂痕終於停止蔓延。
林筱雨感覺到壓力驟減,終於鬆了口氣,視線卻越來越模糊。她看著南宮雪掙紮著爬起來,想走到她身邊,卻因為傷勢太重,剛走兩步就踉蹌了一下。
“雪兒……”林筱雨伸出手,想去扶她,身體卻突然失去力氣,從石台上倒了下去。
“筱雨!”南宮雪大喊著,用儘最後一絲力氣衝過去,接住了她下墜的身體。
林筱雨躺在她懷裡,臉色蒼白得像紙,嘴唇卻帶著一絲滿足的微笑:“師尊……陣法……穩住了……”
“我知道,你做得很好。”南宮雪緊緊抱著她,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滴在她的臉上,“你彆睡,看著我,我們馬上回去療傷,柳姨帶來了最好的藥……”
“師尊……”林筱雨虛弱地抬手,想擦去她的眼淚,指尖卻在半空中垂落,徹底失去了意識。
“筱雨!筱雨!”南宮雪的聲音帶著絕望,緊緊抱著她的身體,不肯鬆開。
“雪兒,先彆傷心。”柳心語走過來,探了探林筱雨的脈搏,“她隻是靈力耗儘,加上心神透支昏迷了過去,還有救。”她從儲物袋裡掏出一顆瑩白的丹藥,小心翼翼地喂進林筱雨嘴裡,“這是‘九轉還魂丹’,能吊住她的性命,我們先回去再說。”
李天澤和幾位峰主還在加固鎖靈陣,看著光罩下不斷撞擊的魔物,眉頭緊鎖:“這陣法隻能暫時困住它們,想要徹底封印,還需要找到更強大的力量。”
“等筱雨醒了再說。”南宮雪小心翼翼地抱起林筱雨,眼神裡的溫柔能滴出水來,“她用靈族血脈和心頭血暫時穩住了陣法,短時間內不會有問題。”
柳心語看著她小心翼翼的樣子,歎了口氣:“走吧,我們先回琉璃宗。這裡留些弟子看守,一旦有異動,立刻傳信。”
南宮雪抱著林筱雨,腳步沉穩地踏上歸途。柳心語跟在她身側,看著她懷中氣息微弱的小姑娘,又看了看她自己還在滲血的肩頭,忍不住輕聲道:“你肩上的傷也該處理了,再拖下去,恐會落下病根。”
南宮雪低頭看了眼懷中的林筱雨,指尖輕輕拂過她蒼白的臉頰,聲音輕得像歎息:“她比我重要。”
簡單的五個字,卻讓柳心語心頭一顫。她看著這對師徒交疊的身影,突然明白有些感情早已超越名分——就像此刻南宮雪明明自己也受了重傷,卻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林筱雨身上,連步伐都刻意放輕,生怕驚擾了懷中的人。
回到琉璃宗時,天已經蒙蒙亮了。太平峰的弟子看到南宮雪抱著昏迷的林筱雨回來,還帶著一身血跡,都嚇了一跳,連忙上前幫忙準備療傷的房間。
南宮雪把林筱雨輕輕放在床上,看著她即使昏迷眉頭也緊緊皺著,心疼不已。柳心語拿出銀針,小心翼翼地刺入林筱雨的幾處大穴,幫她疏導紊亂的靈力。銀白色的針尖沒入肌膚,林筱雨的眉頭漸漸舒展,臉色也好看了些。
“她體內的經脈受損嚴重,”柳心語拔出銀針,眉頭緊鎖,“靈族血脈強行引動鎖靈陣,對她的本源傷害極大,就算醒過來,修為也會倒退至少兩個境界。”
南宮雪握著林筱雨的手,指尖傳來的冰涼讓她心頭發緊:“隻要能醒過來就好,修為可以慢慢練回來。”她從儲物袋裡掏出之前林筱雨給她的凝肌散,倒出一些藥膏,輕輕抹在自己的傷口上,動作卻有些心不在焉。
柳心語看著她魂不守舍的樣子,無奈地搖搖頭:“我在這裡守著她,你去處理一下自己的傷,換身乾淨的衣服。你這個樣子,等她醒了看到,又要擔心了。”
南宮雪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她走到門口,又回頭看了眼床上的林筱雨,確認她呼吸平穩,才轉身離開。
柳心語看著她的背影,輕輕歎了口氣。她走到床邊,看著林筱雨沉睡的臉,伸手拂去她額前的碎發:“傻丫頭,為了雪兒,連命都不要了。”她從儲物袋裡掏出一個小巧的玉瓶,倒出些淡綠色的液體,滴在林筱雨的指尖,“這是‘靈泉露’,能滋養你的經脈,希望能幫你快點好起來。”
南宮雪換好衣服回來時,看到柳心語正坐在床邊看書。她走過去,輕聲問道:“她怎麼樣了?”
“沒什麼變化,還在睡。”柳心語合上書,“不過脈搏比之前有力了些,應該快醒了。”她站起身,“我去看看李師叔那邊有沒有消息,你在這裡陪著她吧。”
房間裡隻剩下南宮雪和林筱雨兩人。南宮雪坐在床邊,握著林筱雨的手,指尖輕輕摩挲著她泛白的指節。她想起兩人初遇時的場景——那時候林筱雨還是個怯生生的小姑娘,看到她就嚇得躲在樹後,連話都不敢說。沒想到短短幾年,她已經長成了能獨當一麵的修士,甚至願意為了守護修真界,賭上自己的性命。
“你啊,總是這麼傻。”南宮雪輕聲說,像是在對昏迷的林筱雨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我明明想護著你,不讓你卷入這些危險,你卻總是一次次衝到前麵……”
她低下頭,在林筱雨的額頭上輕輕印下一個吻,和之前在劍坪上那個帶著悸動的吻不同,這個吻充滿了珍視和後怕。
不知過了多久,林筱雨的指尖突然動了動。南宮雪立刻警惕起來,緊緊盯著她的臉。
林筱雨的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是南宮雪帶著擔憂的臉,熟悉的冷梅香縈繞在鼻尖,讓她瞬間安心下來。
“師尊……”她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像砂紙摩擦過木頭。
南宮雪驚喜地湊上前:“你醒了?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她連忙倒了杯溫水,小心翼翼地喂到她嘴邊。
溫水滋潤了乾涸的喉嚨,林筱雨感覺舒服了些。她看著南宮雪眼底的紅血絲,知道她肯定守了自己很久,心裡一陣溫暖:“弟子沒事了,讓師尊擔心了。”
“知道就好。”南宮雪嗔怪地看了她一眼,眼底卻滿是笑意,“以後不許再這麼冒險了,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我……”她沒說下去,但眼裡的後怕已經說明了一切。
林筱雨看著她,突然笑了:“師尊是不是很擔心我?”
南宮雪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彆開視線:“胡說什麼,你是我徒弟,我自然擔心。”
“隻是因為徒弟嗎?”林筱雨追問,眼神裡帶著一絲期待。
南宮雪的耳根瞬間紅了,她咳嗽了一聲,故作嚴肅地說:“剛醒就這麼多話,是不是傷口不疼了?”
林筱雨看著她害羞的樣子,心裡像揣了顆糖,甜滋滋的。她知道南宮雪不善表達感情,能說出擔心的話,已經很不容易了。
“對了,師尊,”林筱雨想起鎖靈陣的事,連忙問道,“陣法怎麼樣了?魔物有沒有被擋住?”
“暫時穩住了。”南宮雪回答道,“李師叔和幾位峰主在那邊守著,應該不會有問題。”她握住林筱雨的手,“你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身體,其他的事不用操心。”
林筱雨點了點頭,心裡卻還是有些擔心。她能感覺到自己體內的靈力空空如也,經脈也隱隱作痛,知道短時間內肯定幫不上什麼忙了。
“師尊,”她看著南宮雪,認真地說,“等我好了,我們一起去封印通道,好不好?”
南宮雪看著她眼裡的堅定,心裡一動,點了點頭:“好,我們一起去。”
陽光透過窗欞照進房間,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溫暖而美好。林筱雨看著南宮雪溫柔的側臉,突然覺得,就算受了這麼重的傷,就算修為倒退,能有師尊這樣陪著自己,一切都值得了。
她打了個哈欠,眼皮開始打架。南宮雪察覺到她的困意,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再睡一會兒吧,我在這裡陪著你。”
林筱雨點了點頭,安心地閉上了眼睛。在熟悉的冷梅香中,她做了個甜甜的夢——夢裡她和南宮雪一起在太平峰的藥圃裡打理靈草,陽光正好,微風不燥,沒有魔物,沒有戰爭,隻有她們兩個人,和永遠不會結束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