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社聚餐的老地方藏在梧桐巷深處，是家掛著銅鈴的小酒館。推開門時，風鈴叮咚作響，老板正站在吧台後擦酒杯，看見他們進來便笑著揚聲：“還是老位置？謝少爺要的威士忌，季少的氣泡水都備好了。”
謝婉清跟著他們走到靠窗的卡座，剛坐下就被季暮舟塞了杯無酒精果酒：“嘗嘗這個，老板特調的，叫‘月光’，跟你彈的曲子超配！”
酒杯裡浮著片檸檬，折射出的光落在謝婉清手背上，正巧和謝書嶼放在桌上的金章反光重疊。他正低頭翻著菜單，指尖在“鋼琴造型慕斯”那欄頓了頓，抬眼時對上她的目光，輕輕點了點：“這個不錯。”
江淮安在旁邊幫她整理被風吹亂的圍巾，金章蹭過她的耳垂：“這裡暖氣足，彆捂太嚴實。”喬宴禮則靠著椅背轉酒杯，眼角的痣在暖光裡晃悠，目光時不時掃過她捏著酒杯的指尖。
鄰桌幾個音樂社成員正討論下周的演出，忽然有人喊：“婉清，你鋼琴彈那麼好，要不要跟謝少合奏一曲？上次他彈的《鐘》，全校都在傳……”
謝婉清剛想擺手，就聽見謝書嶼說：“可以。”他的聲音清清淡淡，卻讓喧鬨的卡座瞬間靜了靜，“下周社團活動，練《卡農》？”
季暮舟拍著桌子叫好：“這個好！我打鼓伴奏！”江淮安笑著補充：“我可以彈貝斯。”喬宴禮轉著酒杯的手停了，挑眉道：“那我隻好勉為其難彈吉他了。”
謝婉清捏著酒杯的指尖微微發燙，果酒的甜香混著梧桐木的氣息漫過來，她忽然覺得，這場景像極了母親舊相冊裡的某張照片——四個穿著聖櫻校服的少年圍著架鋼琴，其中一個胸前的銀章閃著光，和如今謝書嶼的金章在同一個位置。
“在想什麼？”喬宴禮的聲音拉回她的思緒，他不知何時湊了過來，酒杯裡的冰塊碰撞出聲，“是不是覺得，跟f4混熟了也沒那麼可怕？”
謝婉清被說中心事，臉頰微紅，剛想點頭，就見老板端著慕斯過來，盤子上的鋼琴造型做得惟妙惟肖，琴鍵是用黑巧克力做的。謝書嶼率先拿起叉子，卻沒送進自己嘴裡，反而遞到她唇邊：“嘗嘗。”
金章的反光隨著他的動作晃了晃，謝婉清下意識張嘴咬住，巧克力的微苦混著奶油的甜在舌尖化開時，聽見季暮舟哀嚎：“憑什麼隻給她吃？我也要！”
鬨哄哄的笑聲裡，謝婉清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是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抱歉，給你添麻煩了。——林薇薇】
她抬頭望向窗外，梧桐巷的路燈正一盞盞亮起，把樹影投在玻璃窗上，像幅流動的畫。江淮安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溫和地說：“她也是被朋友攪得心煩，彆往心裡去。”
喬宴禮嗤了聲：“現在知道道歉了？早乾嘛去了。”謝書嶼沒說話，隻是把自己那杯溫水推到她麵前，杯壁上凝著的水珠滴落在桌上，暈開一小片濕痕，像極了她手稿上不小心濺上的墨點。
深夜離開酒館時，巷口的梧桐葉積了厚厚一層。季暮舟蹦蹦跳跳地踩葉子玩，忽然回頭喊：“婉清，過來！”他指著路燈下的影子，“你看我們五個的影子，像不像手拉手？”
謝婉清走過去站在中間，果然看見五道影子在地麵上交疊，f4的影子把她的圈在中間，金章的反光在影子上投下細碎的光點。江淮安掏出手機按下快門：“留個紀念。”
回去的路上，謝書嶼忽然放慢腳步，和她並肩走在最後。梧桐葉落在他肩頭，他抬手拂開時，金章的光掃過她的發頂：“你母親……以前也在聖櫻？”
謝婉清愣了愣，摸出校服內側的舊銀章：“嗯，這是她的。”銀章背麵那個模糊的“謝”字在月光下若隱若現，謝書嶼的目光落在上麵，喉結輕輕動了動：“這個字……”
“看不清楚了，”她輕聲說，“母親說，是當年刻上去的。”
謝書嶼沒再追問，隻是從口袋裡拿出個小小的絲絨盒子，遞過來：“這個，或許能幫你看清楚。”裡麵裝著個放大鏡，鏡片邊緣刻著精致的音符花紋。
“這是……”
“我父親以前的東西，”他的聲音輕得像落葉，“他說，有些模糊的痕跡，需要光才能看清。”
謝婉清捏著放大鏡，忽然想起係統曾提過的線索——原書裡從未出現過的謝書嶼父親，據說早年間也是聖櫻的音樂社成員。
走到岔路口時，喬宴禮回頭喊：“謝書嶼，你不跟我們走？”
“我送她到宿舍樓下。”他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裡。季暮舟擠眉弄眼地撞撞江淮安，江淮安笑著擺擺手：“那我們先走了，婉清明天見。”
宿舍樓前的玉蘭樹開得正盛，謝婉清接過謝書嶼遞來的琴譜夾，忽然發現裡麵多了張紙條，是他清瘦的字跡：“銀章背麵的字，用放大鏡在陽光下看，會有驚喜。”
她抬頭想說謝謝，卻見他已經轉身走進梧桐樹蔭裡，金章的反光在樹影間明明滅滅，像顆不肯熄滅的星子。
回到宿舍後，謝婉清坐在窗邊，用放大鏡對著月光看銀章。當鏡片轉到某個角度時，那個模糊的“謝”字忽然清晰起來，下麵還刻著行極小的字——“贈書嶼，共赴月光之約”。
謝婉清的心跳漏了一拍，係統的提示音突然急促地響起：【關鍵線索解鎖！謝書嶼父親與宿主母親為舊識！原劇情隱藏線——】
她猛地想起謝書嶼剛才的眼神，想起他那支錄音筆，想起他說“有些模糊的痕跡需要光才能看清”，指尖捏著舊銀章，忽然明白過來——那些看似巧合的相遇，那些不動聲色的維護，或許從一開始，就不是偶然。
窗外的梧桐葉還在落，月光透過葉隙灑在銀章上，與謝書嶼送的放大鏡折射出的光交織在一起，像一曲無聲的《月光》。謝婉清把銀章輕輕貼在胸口，那裡正對著音樂社徽章和那枚新的金星鋼筆，三枚金屬在心跳聲裡輕輕共鳴。
她忽然很期待明天的社團活動，期待和那四枚金章一起，在陽光下奏響第一組和弦。畢竟有些藏了太久的故事，總該在月光和星光的交替裡，慢慢露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