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大地,山河壯麗。南瀕大海,北接大江,群山環繞,沃野千裡。這片土地平原廣袤,遠超他處,意味著它能產出供養億兆生靈的糧食。其山地麵積更為廣闊,森林覆蓋連綿,木材儲量極為豐富。地下的寶藏更是令人驚歎:煤炭、石油、鐵礦……儲量皆居前列。礦物不僅豐富,種類亦極為齊全。金屬礦藏包括鐵、錳、銅、鉛、鋅、金銀及多種稀有元素;非金屬礦產如煤炭、石油、油頁岩、石墨、菱鎂礦等,應有儘有。鐵礦儲量尤為驚人,其中某地的儲量就高達數十億噸,堪稱亞洲之最。
一列南來的專列上,南京先生正翻閱著介紹東北資源的報紙。
“真是得天獨厚啊。”他帶著濃重的奉化口音感歎道,“若是我能掌握這樣一片寶地,何愁大業不成?也不至於處處受人掣肘,步履維艱。”
侍立一旁的楊永泰微微頷首:“先生所言極是。”
“你說說,這次和那個小家夥該怎麼談?南京先生起身,望向車窗外皚皚雪原。
“少帥年輕氣盛,沒到三十歲便手握重兵,統領一方,舉足輕重。”楊永泰顯然做足了功課,分析道,“但他不同於其父輩,他是位新派軍人,心中家國觀念是有的。不如以國家大義、民族前途來引導他。關於中東路的議題,或許正是一個契機。”
“與我所想不謀而合。”南京先生取過一卷裝裱好的書法,徐徐展開。
宣紙上十個大字:養天地正氣,法古今完人。
“此物贈予那個小家夥,再合適不過。”南京先生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楊永泰卻略顯憂色:“不過,這次和少帥同來的,還有他身邊那位楊宇霆。”
“哦?就是輩日本人刺殺的那個?”南京先生很快憶起相關信息,“聽聞他過去與日本關係頗為密切?”
“早先的立場確是如此。”楊永泰解釋道,“但自去年老帥意外身亡,他本人也經曆險情後,立場便迅速轉變。如今與少帥關係極為緊密,主張親近南京。東北歸附南京一事,此人出力甚多,力排眾議促成。在東北還流行一句話,少帥在時少帥做主,少帥不在時,便是這位楊宇霆主事。”
“嗯,那此人倒是值得接觸。”南京先生滿意地點點頭,隨即又浮現一絲憂慮,“隻是,他對蘇俄的態度如何?若他反對處理那條鐵路的問題,豈不麻煩?”
“楊宇霆極少公開談論對蘇俄的看法,”楊永泰答道,“今晚會麵時,可嘗試旁敲側擊,探探口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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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北平,一處雅致彆墅內。
少帥略顯局促地坐著,向曾見過南京先生的王樹翰詢問:“南京先生的鄉音重嗎?我這東北口音,交流可順暢?”
“應無大礙。”王樹翰推了推眼鏡,目光睿智,“南京先生言語不多,但性格剛毅,是典型的南方軍人作風,注重實際利益,目標堅定。同時亦有傳統官僚的處世之道,能容人。過去南京內部舵有紛爭,他雖解除對手職務,卻很少傷及性命。”
“總結起來一句話,一個老狐狸。”楊宇霆拄著拐杖,從餐廳踱步而來。
“楊副司令所言甚是。”王樹翰笑著附和。
三人正交談間,彆墅門外,楊永泰風塵仆仆地趕到。
“少帥,先生的車隊隨後就到,片刻即至。”楊永泰進屋,拍落身上的寒氣。
“嗯。”少帥起身,整理了一下軍裝儀容,目光掃視四周,確認一切妥當。
他的目光落在副官徐承業身上,見其腰帶微斜,便嚴厲地瞪了一眼。
副官心中一凜,慌忙整理好。
此時,門外衛兵肅立,一位身著黑色馬褂、頭戴圓帽、手執拐杖的中年男子在隨從簇擁下步入廳堂。
少帥立即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虛禮免了,談正事要緊。”南京先生神色平淡地擺擺手,腳步未停,徑直向二樓走去。
少帥隻得緊隨其後。
楊宇霆的目光也緊緊跟隨著來者,帶著審視與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
眾人登上二樓。南京先生當仁不讓地坐在了主位的金絲軟墊沙發上,手杖置於身側。
少帥在其對麵沙發正襟危坐。
楊宇霆則坐在了少帥身旁。楊永泰和王樹翰最後入內,關上房門,在外圍沙發落座。
“此來,有兩件事。”南京先生的目光直接落在少帥身上,語氣帶著幾分長輩對晚輩的意味,“其一,東北改製之後,於情於理都該與你見上一麵。畢竟,你是東北四省軍務政務的首要負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