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秦灼覺得自己像是被下了詛咒。
那張帶著恐怖傷疤,卻又莫名妖冶得勾魂攝魄的臉,如同夢魘般無時無刻不在他腦海中。
他像個瘋子一樣,反複揣測她又去撩撥哪個“感興趣”的新獵物了,就像當初酒吧,那樣輕佻地戲弄他一樣。
她是不是正用同樣的手段,將另彆的男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隻要一想象到那種畫麵,他五臟六腑都在扭曲地發痛。
更讓他感到恥辱的是,即使她臉上疤痕猙獰,他內心深處竟荒謬地堅信,她絕對有這種顛倒眾生的魅力。
這種認知帶來的嫉妒和恐慌,更讓他痛苦萬分。
麵對他充滿惡意和醋意的質問,單知影臉上沒有絲毫被冒犯的怒意。
她那雙桃花眼看著他,平靜得沒有半分波瀾。
那眼神……不像在看一個活生生的人,更像是在審視一隻路邊隨手撿回來的、正在齜牙咧嘴表達不安的……野貓或者流浪狗。
“把藥吃了。”她語氣平淡得像在發布指令,纖細的手指間夾著兩片白色的退燒藥。
秦灼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將頭撇開,緊抿著失去血色的薄唇,用沉默進行著無力的抵抗。
單知影輕吸了一口氣,似乎連這點耐心都要耗儘。
她不再廢話,直接抬手,捏住了秦灼的下顎。
“唔!” 秦灼猝不及防,被迫張開嘴。
那溫熱的指尖帶著柔軟的觸感,壓在了他的唇瓣上。
這突如其來的親密接觸,讓他渾身猛地一僵。血液仿佛在瞬間衝上頭頂。
萬幸的是,高燒帶來的滿臉通紅,完美地掩蓋了他因為這該死的觸碰而驟然失控的心跳和臉紅。
藥片被強硬地塞進他嘴裡,緊接著,冰涼的玻璃杯抵住了他的唇。
單知影動作乾脆利落地灌了他兩口水。
動作完成,她自然的收回手,仿佛隻是在完成一個任務。
“咳!咳咳……”
秦灼在嗆水的刺激下劇烈地咳嗽起來。水珠順著他被迫仰起的下頜滑落,一路蜿蜒流過敞開的v領,沒入線條緊實的胸膛。
水珠留下一道曖昧濕涼的痕跡,在微涼的空氣中激起他一陣細微的戰栗。
“你……你這個女人……真是……”秦灼咳得眼角泛紅,好不容易喘過氣,一種被“輕薄”了的荒謬感瞬間淹沒了他。
他下意識地咬住剛剛被觸碰的下唇,試圖用更加尖銳的語言來掩蓋內心那該死的悸動和混亂,“……誰允許你……”
“死在我這裡,”單知影冷冷地打斷他,聲音帶著一種刻意壓低後的嘶啞,“我可沒辦法向秦家交代。”
她的理由冰冷而現實,否認了所有她的行為是出於關心的可能,將剛才那點接觸,徹底定性為“避免麻煩”的義務。
藥效漸漸上來,秦灼感覺腦袋越來越沉。
喉嚨乾渴得像要冒煙,渾身發燙的燥熱感讓他有些不適地皺了皺眉。
“水……”
他閉著眼睛,濃密的睫毛因不適而微微顫抖,聲音帶著一種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因混沌的意識而滋生的莫名其妙的……恃寵而驕?
“我要喝水……喂我。” 那語調軟綿含糊,甚至帶著一絲近乎撒嬌的依賴尾音,與他清醒時的刻薄判若兩人。
單知影嗤笑一聲,想不到這個如野獸一般驕傲的男人也有這樣的一麵。
她重新拿過水杯,動作算不上溫柔,甚至帶著點不耐煩,將杯沿再次湊近他乾裂的唇邊。
秦灼微微眯著眼睛,意識已經開始渙散。
他本能地就著她的手,小口小口地抿著清涼的水,像一隻終於得到安撫的小獸。溫順得不可思議。
眼皮沉重得如同墜了千斤巨石,意識漸漸被黑暗吞噬。
單知影看著他呼吸逐漸平穩,確認他暫時不會把自己作死。她站起身,準備離開。
然而,就在她轉身的刹那。
一隻滾燙得的大手,猛地從沙發上伸出,用儘全身殘存的力氣,死死攥住了她的手腕。
那力道大得驚人,帶著一種不容掙脫的執拗。
“不許走……”
秦灼依舊緊閉著眼睛,濃密的睫毛在蒼白的臉頰上投下陰影。
他的身體因高燒和用力而微微顫抖著,嘶啞的聲音帶著破碎的祈求,“彆走……”
他緊緊攥著她的手腕,仿佛那是他黑暗中救命的浮木。
不能讓她走。不能……再被丟下。
單知影手腕靈巧地一旋,輕易就卸開了秦灼滾燙手掌的鉗製。
然而,那隻滾燙的手竟憑著最後一絲執念,向下滑落,死死攥住了她衣擺的一角。
“秦少,”單知影垂眸,冰冷的目光落在那隻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的手上,語氣帶著一絲玩味的嘲諷,“剛剛不是還在……趕我走麼?”
秦灼狹長的眼眸費力地睜開一條縫隙,濃密的發絲被冷汗浸濕。
他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聲音微弱得如同氣音,讓人幾乎聽不清,“……我答應你……”
“什麼?” 單知影微微蹙眉,一時沒反應過來他這沒頭沒尾的承諾是什麼。
她不記得此刻有什麼事需要他“答應”。
“……我來當……” 每一個字都像是用儘了最後的力氣,“……當報酬……”
單知影這才回憶起,那天在酒吧,她為了激怒他,故意用輕佻的口吻調戲過他。
她以為那是羞辱,是挑釁,會讓他恨之入骨。
她從未想過,這個心高氣傲的秦家太子爺,竟然會在高燒昏迷時將這句戲言當了真?還以一種近乎卑微的姿態,主動提起?
“我拒絕。” 單知影的聲音沒有絲毫波瀾,乾脆利落,甚至沒有浪費一秒去“思考”這個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