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咎信心滿滿而來,但在時蘿開口的第一句就受到了深刻打擊。
一共三個字,時蘿成功讀錯了倆。
當然,無咎也不是那麼容易就放棄的人,就因為一句話就放棄的話,他早就因為他親生母親惡毒的詛咒勒頸而死了。
他當下就改變了策略,從一句一句教,變成了一個字一個字的教。
這樣一來雖然有了些許成效,隨之而來的是速度極慢。
加之時蘿之前從來沒有接觸過正統的學習,一刻鐘後,時蘿便一邊念著“初”,一邊低著頭試圖去拽無咎牙青鬥篷袖口上的白毛。
“時蘿,你給我坐好。”無咎真的很生氣,從他周身浮動的蠱蟲就能看出來。他的情緒不穩,引得蠱蟲蠢蠢欲動。
在說完這句話的刹那,時蘿便猛然坐直了身體。
教學又進行了半柱香的時間,時蘿便開始左晃右晃。
“你又怎麼了?”無咎擰眉,深深覺得他跟小師妹天生不和。
“四西兄,想小解。”時蘿小小聲說道,她知道四西兄很生氣啊,但她已經快憋不住了。
封冥以風一般的速度解救了時蘿,徒留下一個滿臉通紅的無咎在原地淩亂。
他金丹已久,確實忘記了尚未入道之人有五穀輪回。
等時蘿解決完回來,手裡還捧著一碗奶,順著那精致玉碗的邊緣小口小口嘬著,她的上唇留下一圈奶白色的印子。
如此場景,看得無咎頭更大了。
他無奈地看向封冥,作為大師兄怎麼能如此嬌慣、縱容孩子呢?這樣下去,彆提學完三百千了,就一本《三字經》都不知道需要多長時間才能讀下來了。
封冥已經發現了師尊的明智,啟蒙——可真不是一個好活兒。
不僅要抵製蘿蘿的柔軟,還要豎起自己最冷峻的一麵。從這方麵來說,他得感謝無咎願意來給蘿蘿啟蒙。
當然,他也為自己打斷無咎的教學而微微不好意思,但蘿蘿最重要啊!
“你來得太早了,蘿蘿今早還沒來得及喝奶!”封冥的聲音中帶著幾分理直氣壯。
實在是太理直氣壯了,無咎聞言,一時語塞,隻覺得自己要被氣得恨不得昏過去了。
現在竟然還有學生嫌棄教書的先生來得早的,真是活得久了,什麼都會見到。
“那不如我走,大師兄來教?”無咎冷笑一聲。
封冥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歉意的笑,那還是不要了吧!他把蘿蘿放好,又擦乾淨了蘿蘿臉上的奶漬,就立刻走出這間房間。
雖然沒說話,也算是對無咎有了個交代。
無咎勾了勾唇,繼續他今日的教學任務。
這一日的雞飛狗跳之下,蘿蘿終於學到了“擇鄰處”。
而關於九憂煉血草,傅厭也有了點眉目。
夜空如洗,彎月如鉤。
傅厭點了點聯絡玉牌上的消息,決定親去一趟百花穀。
“弟子南宮淵,求見師尊。”南宮淵依舊是一襲黑袍,微微低頭,將整張臉都籠在了帽子下麵。
傅厭挑眉,真是稀奇。他這個三弟子幾十年都不曾出他那地宮,最近倒是常見了。
不會也與蘿蘿有關吧!傅厭忽的心中閃過一個念頭,“進來。”
“師尊,長空秘境近期要開了,弟子欲下山曆練。”南宮淵一字一句說著,他說得很慢,顯然這些話是他深思熟慮之後才斟酌著說出來的。
“南宮淵,你”
還來不及說什麼,就被眼前的半魔打斷,“此去一程,是生是死我自負,絕不會連累師門。”
傅厭猛地甩袖,仙尊的威壓陡然而至,壓得南宮淵瞬間跪地。
“是生是死你自負,那你何必拜我為師?”他這一生送走了師祖,送走了師尊,送走了師兄師姐,現在他的弟子還準備給他搞這一套,那他仙尊的修為是乾嘛用的,用來吃屎嗎?
“師尊?”南宮淵愣在原地,不知師尊這是何意。
傅厭擰眉,隻覺得這弟子蠢不可耐。正當此時,時蘿邁著小步子,提著一盞魚燈走了進來。
“三西兄,西父讓你求救啊!”
小小的時蘿說話雖然慢,卻言簡意賅地表達出了傅厭不好意思說出口的話。
蠢弟子,聯絡玉牌為什麼叫聯絡玉牌?不就是為了聯絡,為了遇險可求救嗎?
傅厭抬手扔給南宮淵一個彩玉葫蘆,南宮淵看著眼前流光溢彩的葫蘆,不解其意。
實在是這蠢弟子眼神中的迷茫太明顯,傅厭難耐地指點了句,“危及生命之時,把自己裝葫蘆裡。”
此等龜縮之法,仙尊大人當然不會用,但是很適合他的徒弟用啊!
尤其這個半魔人的徒弟自來到塱雲宗幾乎就沒有外出過。
但他作為師尊不能阻止徒弟們的曆練,尤其是那個長空秘境。
南宮淵的親娘南宮無醉就是死在了長空秘境,身為修仙世家的少主南宮無醉到底為什麼會跑去魔族的秘境,如今已經查無可知。
但是,南宮無醉臨死之前被魔族活生生地剖開了肚子,這才有了南宮淵的存在。
南宮淵的降生是不被祝福的,他到來後的第一聲啼哭伴隨著的是他母親的最後一口氣。
魔族生來便有記憶。
他如今仍然記得魔族對他和他母親的譏諷、嘲笑。他也記得他母親曾把所有的靈力都用在了他身上,為他套了一個厚實的保護結界。
隨後,他母親就咽了氣,但他母親的身體卻沒有立刻消散,而是被一個魔族的領頭人帶了回去。
所以,長空秘境是南宮淵修行的一道坎,他總要自己邁過去才行。
南宮淵要去長空秘境,他要找到那個半臉魔紋的老者,他至今仍記得那個魔的模樣,他一定會親手奪回母親的身體。
一牙彎月如鋒利的銀鉤,照亮了南宮淵離開的身影。
兩大一小站在山頭目送南宮淵的離開。
“三西兄,要安全啊!”蘿蘿雙手緊握成拳,放在嘴邊,對著遠方的身影大聲喊道。
稚嫩的堅定,仿佛能穿透夜的寂靜。
南宮淵腳步微頓,掩在衣袖下的手指顫了顫,他沒有回頭隻是輕輕啟唇,說了句,“好。”
很快,他的身影便掩藏在了黑夜之下。
等他離開,傅厭才提起另外一件事,“我打算帶蘿蘿去一趟百花穀。”
“啊?”蘿蘿震驚。
封冥也震驚,他不說話以表達抗議。
“百花穀的瓊花長老那裡可能還有一株九憂煉血草。”
此話一出,封冥頓時了悟,同時又為自己剛剛的幼稚抵抗行為感覺到羞澀,“師尊,我可以一起去嗎?”他頓了頓,說道。
唔~都去的話,四西兄呢?
時蘿不知不覺把自己的心裡話說了出來。
無咎:所以,塱雲宗準備進行半夜大逃亡,並且不帶他,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