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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贖罪的絲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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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寧的指尖在姑姑日記本的邊緣輕輕摩挲。晨光透過老宅工作室的窗戶灑進來,將那些泛黃的紙頁映得半透明。她反複讀著那段話:

"二十年期限將至,約定該履行了。我們欠她的,終究要還。"

這段話寫在姑姑去世前一周,字跡比平時更加用力,幾乎劃破紙麵。桑寧合上日記本,揉了揉太陽穴。連續幾天的失眠讓她的眼前時不時出現重影,那些紅色繡線仿佛在視野邊緣蠕動,像是有生命的蛇。

手機震動起來,屏幕上顯示"程巍"的名字。桑寧按下接聽鍵。

"桑小姐,你今天有空嗎?"程巍的聲音比平時更加低沉,"我找到了一些關於二十年前火災的資料。"

"什麼時候見麵?"桑寧直截了當地問。

"下午三點,老地方。"

掛斷電話後,桑寧走向工作室角落的立櫃。三天前,她在這裡發現了一個暗格,裡麵藏著四幅幾乎一模一樣的刺繡作品。每幅繡品上都用紅線勾勒出一個女人的側影,但四個人的發型和衣著細節略有不同。最詭異的是,每個繡像的眼睛部分都被黑線縫死,像是被強行閉上了眼睛。

桑寧小心地取出這四幅繡品,將它們平鋪在工作台上。陽光照在繡麵上,那些紅線泛著詭異的光澤。她突然注意到,在第四幅繡品的背麵,有一個幾乎不可見的標記——一個小小的梔子花圖案,與茶館老板白薇手帕上的繡花一模一樣。

"四姐妹"桑寧喃喃自語。她想起葬禮上那三個舉止異常的女人,再加上姑姑,正好是四個人。而照片背麵寫的"四姐妹,1992年夏",算起來正好是三十年前。

一陣刺痛突然從指尖傳來。桑寧低頭看去,發現自己的食指不知何時被繡針紮破,一滴血珠正緩緩滲出,落在第四幅繡品上。血珠被紅線迅速吸收,就像被什麼東西喝掉了一樣。

桑寧猛地後退一步,撞翻了身後的繡線架。五顏六色的絲線滾落一地,在陽光下像一條條蜿蜒的小蛇。她蹲下身去收拾,卻發現地板縫隙裡藏著什麼東西——一小片燒焦的布料,邊緣還連著幾根紅線。

"這是什麼"桑寧用鑷子小心地夾起那片布料。布料隻有指甲蓋大小,但能看出原本是白色的,上麵還有淡淡的血跡。她突然想起程巍提到的二十年前火災,一個可怕的聯想浮現在腦海。

她迅速拍下照片發給程巍,附言:"這可能與火災有關嗎?"

不到一分鐘,程巍回複:"留著它,見麵詳談。"

下午兩點五十分,桑寧推開"靜水"咖啡館的門。這是鎮上唯一一家有獨立包間的咖啡館,她和程巍最近幾次見麵都約在這裡。老板娘是個外地人,對小鎮的流言蜚語不感興趣,從不多問他們的談話內容。

程巍已經在包間裡等候,麵前攤開著幾份文件。他今天穿著便裝,深藍色襯衫的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結實的小臂。看到桑寧進來,他微微點頭,示意她關好門。

"你看起來不太好。"程巍皺眉打量著桑寧的黑眼圈。

"連續做噩夢。"桑寧簡短地回答,不想多談那些關於紅線纏頸的恐怖夢境。她直接切入正題:"你發現了什麼?"

程巍推過來一份泛黃的報紙複印件。那是一則二十年前的本地新聞,報道了鎮郊一棟民宅的火災。報道稱,火災造成一名女子死亡,死者名叫許瑩,22歲。報紙上的照片很模糊,但能看到燒焦的房屋框架和圍觀的人群。

"許瑩"桑寧念著這個名字,感到一絲莫名的熟悉,"她是誰?"

程巍又推過來一張紙,是當年的警方調查報告複印件。"根據記錄,火災發生時屋內還有另一個人,但那個人逃出來了。"

"是誰?"

程巍的手指在報告的一個名字上點了點:"白薇。"

桑寧倒吸一口冷氣。茶館老板白薇?那個在姑姑葬禮上握著梔子花手帕的女人?

"白薇和許瑩是什麼關係?"

"姐妹。"程巍的聲音壓得更低,"但這不是最奇怪的部分。你看這裡——"他指向報告最下方的一行小字,"現場發現異常物品:紅色繡線若乾,與受害者頸部傷痕吻合。"

桑寧的血液仿佛凝固了。紅色繡線和姑姑死亡現場發現的一樣。

"你的意思是二十年前許瑩的死,和姑姑的死有關聯?"

程巍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從公文包裡取出一個證物袋,裡麵裝著幾根紅色絲線。"這是從你姑姑死亡現場提取的繡線。我偷偷做了化驗,發現它不是普通的絲線。"

"那是什麼?"

"混合材質。表麵是絲,但芯裡摻了一種特殊植物纖維,浸泡過某種液體。"程巍的眼神變得銳利,"最奇怪的是,這種配方與二十年前火災現場發現的繡線幾乎一致。"

桑寧感到一陣眩暈。她拿出手機,調出早上拍的那四幅繡品照片給程巍看。"我今天在工作室發現的。四個女人,其中一個背後的標記和白薇的手帕一樣。"

程巍仔細查看著照片,眉頭越皺越緊。"你認為這是四姐妹?"

"姑姑的日記提到了'約定'和'償還'。"桑寧說,"如果她們四個人之間有什麼秘密約定,而現在有人在按順序清算"

"林巧、周雯、白薇。"程巍低聲列出名字,"你姑姑已經死了,下一個會是誰?"

兩人陷入沉默。包間裡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隻有咖啡的香氣在無聲流動。

"我需要看完整的火災案卷宗。"桑寧最終打破沉默。

程巍搖頭:"正式渠道不行。這案子已經封存二十年了,上麵不會無緣無故重開調查。"

"那就非正式渠道。"

程巍盯著她看了幾秒,突然從文件堆底下抽出一個牛皮紙信封。"我已經準備好了。但你必須保證,這些東西不能離開我的視線,看完就燒掉。"

桑寧點頭,接過信封。裡麵是幾頁手寫報告和現場照片。照片比報紙上的清晰多了,能看到燒焦的房屋內部,以及床上那具焦黑的屍體。桑寧強忍著不適翻看,突然在一張特寫照片上停住了——死者的手腕上戴著一個手鏈,上麵掛著一個小小的銀質梔子花吊墜。

"這個"桑寧指著吊墜。

程巍點頭:"許瑩的標誌物。據她姐姐白薇說,她最喜歡梔子花。"

桑寧突然想起什麼,迅速翻出手機裡存的舊照片——姑姑與三個女孩在河邊的合影。放大照片後,她果然看到其中一個女孩手腕上戴著同樣的吊墜。

"這就是許瑩。"桑寧指著那個戴梔子花吊墜的女孩,"四姐妹之一。"

她繼續翻看報告,突然在一頁證人口供上停住了。證人是當時的鄰居,聲稱火災發生前聽到屋內傳出爭吵聲,有女人喊:"這是你們欠我的!"

報告最後一頁是結案結論:意外火災,無人為縱火證據。但桑寧注意到,簽名欄被塗黑了,像是有人刻意隱瞞負責警官的名字。

"這不對勁。"桑寧抬頭,"明明有爭吵聲,為什麼判定是意外?"

程巍的表情變得複雜。"我查過了,當年負責這個案子的警官叫趙明,案發後三個月就辭職離開了小鎮。"他停頓了一下,"而他的妻子,正是你姑姑的好友之一——周雯。"

桑寧感到一陣寒意爬上脊背。周雯,那個在葬禮上表情冷漠的小學同學,現在鎮上開刺繡店的女人。她的丈夫曾經負責調查許瑩的死亡案件

"我們需要找白薇談談。"桑寧說,"她是火災的幸存者,也是許瑩的姐姐。"

程巍搖頭:"太危險了。如果她真的是凶手"

"如果她想殺我,早就有機會了。"桑寧想起葬禮上白薇那個詭異的微笑,"而且,我有種感覺她是在等我去找她。"

程巍還想說什麼,桑寧的手機突然響起。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

"想知道真相嗎?今晚八點,河邊老槐樹見。不要告訴警察。——一個知道當年事的人"

桑寧把手機遞給程巍看。他的臉色立刻變了:"不能去,這明顯是個陷阱。"

"我必須去。"桑寧堅定地說,"這是最直接的線索。"

兩人爭執了一會兒,最終達成妥協:桑寧會去赴約,但程巍會暗中跟隨保護。

離開咖啡館時,程巍突然抓住桑寧的手腕。"小心那些繡線。"他低聲說,"法醫在顯微鏡下發現,那些紅線表麵有微小的倒刺,會讓人產生幻覺。"

桑寧怔住了:"什麼意思?"

"你姑姑和林巧的死亡現場都有這種紅線。法醫認為,受害者可能在死前產生了嚴重的幻覺,導致她們自己傷害自己。"

桑寧想起姑姑日記中那些越來越混亂的文字,以及自己最近頻繁的噩夢。她突然意識到什麼:"如果如果接觸這些紅線就會產生幻覺,那麼凶手甚至不需要親自出現"

程巍嚴肅地點頭:"所以今晚一定要小心。不要碰任何可疑的東西,尤其是紅色的。"

回到老宅,桑寧徑直走向工作室。她需要再看看那四幅繡品,特彆是白薇的那一幅。推開工作室門的瞬間,一陣冷風迎麵撲來,儘管窗戶都是關著的。

繡架上的那幅詭異繡品又有了變化——紅線纏繞的女人輪廓更加清晰了,現在能看出她穿著旗袍,發型與姑姑生前常梳的發髻一模一樣。更可怕的是,原本空白的臉部,現在多了一雙眼睛——用黑線繡成的眼睛,正死死盯著門口的方向。

桑寧強壓下恐懼,走向存放四幅繡品的立櫃。當她打開櫃門時,一股淡淡的梔子花香飄了出來。四幅繡品還在原位,但白薇那一幅上的梔子花標記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行用紅線繡成的小字:

"血債血償"

桑寧後退幾步,撞到了工作台。台麵上的剪刀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她彎腰去撿,突然注意到地板上有幾根紅色的絲線,從立櫃一直延伸到閣樓的樓梯。

像是有人拖著紅線上了樓。

閣樓是桑寧唯一沒有徹底檢查過的地方。那裡堆滿了姑姑的舊物,每次上去都會揚起厚厚的灰塵。桑寧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上去看看。她拿起剪刀作為防身工具,輕手輕腳地走上樓梯。

閣樓比記憶中更加昏暗,隻有一扇小窗戶透進微弱的光。空氣中飄浮著灰塵,在光線中形成一道道朦朧的帷幕。桑寧摸索著找到電燈開關,昏黃的燈光亮起,照亮了堆滿雜物的空間。

紅線在灰塵中格外顯眼,像一條細小的血跡,蜿蜒至閣樓最深處的舊衣櫃前。桑寧小心地跟著紅線走去,心跳如擂鼓。

衣櫃是老式的雙開門,漆麵已經斑駁。紅線從門縫下延伸進去,像是衣櫃裡有什麼東西在吸引它。桑寧深吸一口氣,猛地拉開櫃門——

裡麵掛著一件舊旗袍,紅色的,與繡品上那個女人穿的一模一樣。旗袍上彆著一張紙條:"我們的約定,你忘了嗎?"

桑寧伸手去拿紙條,突然感到手腕一陣刺痛。一條紅線不知何時纏上了她的手腕,像是有生命般收緊。她慌忙用剪刀剪斷紅線,但更多的紅線從衣櫃深處湧出,像蛇一樣向她腳踝纏來。

桑寧踉蹌後退,撞翻了身後的箱子。一堆舊物散落出來,其中有一個鐵盒摔開了,露出裡麵的東西——一個小巧的銀質梔子花吊墜,和一張折疊的紙條。

她顧不上那些詭異的紅線,抓起吊墜和紙條就向樓梯跑去。紅線在她身後簌簌作響,像是無數細小的觸手試圖抓住她。桑寧跌跌撞撞地衝下樓梯,直到關上工作室的門,才敢停下來喘氣。

她顫抖著打開那張紙條。上麵是一段用褪色墨水寫的話:

"四姐妹血誓:同生共死,永不分離。若有違背,紅線索命。立誓人:桑芮、許瑩、周雯、林玉。"

林玉?不是白薇?桑寧愣住了。但白薇是許瑩的姐姐除非

一個可怕的猜想浮現在桑寧腦海:如果白薇根本不是四姐妹之一,而是許瑩的姐姐,那麼她接近姑姑她們是為了什麼?複仇?但為什麼現在才動手?而且林玉又是誰?和現在的林巧有什麼關係?

桑寧看向手中的銀質梔子花吊墜。這是許瑩的遺物嗎?為什麼會藏在姑姑的閣樓裡?

她看了眼時間,已經快七點了。距離河邊之約隻剩一小時。桑寧決定先赴約,再把這些新發現告訴程巍。

就在她準備離開工作室時,餘光瞥見繡架上的那幅繡品又有了變化——紅線纏繞的女人旁邊,多了一個較小的輪廓,像是一個女孩的剪影。

桑寧走近細看,那個小女孩的輪廓是用粉色絲線繡成的,但右手腕處卻纏著一圈紅線,與她剛才被紅線纏住的位置一模一樣。

繡品背麵的字也變了:"下一個是你"下麵又多了一行字:"就像當年那個孩子一樣"。

桑寧的血液仿佛凝固了。當年那個孩子?什麼意思?難道三十年前,除了許瑩的死,還有其他受害者?

她突然感到一陣劇烈的頭痛,眼前閃過一些模糊的畫麵:黑暗的角落女人的爭吵聲一根紅線在月光下閃閃發光還有一個小女孩的哭聲

這些是記憶嗎?還是紅線引起的幻覺?桑寧分不清了。她隻知道自己必須去河邊赴約,也許那裡會有答案。

離開老宅前,桑寧鬼使神差地帶上了那個銀質梔子花吊墜。不知為何,她感覺今晚會用得上它。

夜色漸濃,小鎮的街道上行人稀少。桑寧快步走向河邊,手中緊握著那個吊墜。她能感覺到,真相就像黑暗中的紅線,正一點點將她引向那個塵封了三十年的秘密。

而那個秘密,或許就藏在四姐妹的血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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