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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身隱囹圄怒出手(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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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州府的雨總是纏綿的。蕭琰站在閶門外的碼頭,看著烏篷船在雨霧中穿梭,青石板路上的苔蘚被雨水浸得發亮。他已換上一身湖藍色的長衫,腰間的玉佩換成了普通的羊脂玉,乍看之下與江南的富商無異。

“大人,李修的布莊就在前麵那條街。” 刀疤臉撐著油紙傘走過來,他如今扮作蕭琰的隨從,臉上的刀疤用膏藥遮了大半,“小人已經打聽清楚,這家‘錦繡莊’表麵賣布,實則是江南鹽商的總據點。”

蕭琰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那座兩層小樓的門楣上掛著塊燙金匾額,門口站著兩個精壯的漢子,眼神警惕地掃視著過往行人。雨絲落在匾額上,“錦繡” 二字被衝刷得格外刺眼。

“我們進去看看。”

剛走到門口,就被漢子攔住:“請問先生有何貴乾?”

“想做批綢緞,給北方的商號。” 蕭琰說著,遞過一塊成色極佳的玉佩 —— 這是從周泰府中抄出的,據說曾是某位藩王的賞賜。

漢子眼睛一亮,立刻換了副笑臉:“裡麵請,我們掌櫃的正好在。”

布莊內彌漫著樟木和絲綢的香氣,櫃台後坐著個麵白無須的中年男子,手指上戴著枚碩大的玉扳指。看到蕭琰,他連忙起身作揖:“在下錢通,不知先生高姓大名?”

“姓蕭,做些皮毛生意。” 蕭琰故意露出袖口的貂皮,“聽說錢掌櫃能弄到南邊的貨?”

錢通眼中閃過一絲精明:“蕭先生想要什麼?”

“鹽引。” 蕭琰壓低聲音,“越多越好。”

錢通的笑容僵在臉上,端茶的手微微一抖:“蕭先生真會開玩笑,鹽引是朝廷管製的東西,小店可不敢碰。”

“是嗎?” 蕭琰把玩著玉佩,“可我聽說,李修李大人在這裡,做得風生水起啊。”

錢通猛地站起來,臉色煞白:“你到底是誰?”

就在這時,後堂傳來腳步聲。一個身著錦袍的男子走出來,麵容與李默有七分相似,隻是眉宇間多了幾分陰柔 —— 正是李修。

“蕭京兆大駕光臨,真是令小店蓬蓽生輝。” 李修皮笑肉不笑,“不知蕭大人千裡迢迢來蘇州,是為了公事,還是私事?”

蕭琰直視著他:“自然是公事。我要查你勾結藩王、私賣鹽引的案子。”

李修拍了拍手,十幾個家丁從兩側湧出,手持棍棒堵住門口:“蕭大人怕是忘了,這裡是蘇州,不是長安。”

蕭琰緩緩抽出短刀,刀疤臉也握緊了腰間的鐵尺。雨還在下,敲打著布莊的窗欞,發出急促的聲響,像是在為即將到來的打鬥伴奏。

打鬥隻持續了一炷香的時間。蕭琰的短刀精準地挑落了錢通手中的賬本,刀疤臉則打翻了牆角的油桶,讓家丁們滑倒在地。

“撤!” 李修見勢不妙,轉身往後堂跑。

蕭琰緊追不舍,穿過堆滿綢緞的庫房,來到一處臨水的後門。李修跳上一艘烏篷船,船槳一點,便消失在雨霧中。

“追!” 蕭琰也跳上另一艘船,刀疤臉奮力劃槳,木船劈開水麵,激起層層漣漪。

兩岸的白牆黑瓦在雨霧中倒退,蕭琰忽然注意到李修的船在一座石橋下拐了個彎,便不見了蹤影。他讓刀疤臉停船,仔細觀察石橋 —— 橋洞兩側刻著些奇怪的符號,像是某種標記。

“這是藩王的私兵記號。” 刀疤臉突然開口,“我在邊關時見過,是靖王的人。”

蕭琰心中一沉,靖王是皇帝的胞弟,鎮守江南,向來與朝廷離心離德。若李修真與他勾結,事情就難辦了。

回到布莊,錢通已被王勇製服。蕭琰翻開那本賬本,上麵記錄著每月運往靖王府的貨物清單,除了鹽引,還有大量的鐵器和硫磺。

“這些東西是給誰的?”

錢通顫抖著說:“是…… 是給靖王的衛隊打造兵器用的。李修說,等時機成熟,就要……”

“就要什麼?”

“就要逼宮。”

蕭琰猛地合上賬本,雨水從窗縫濺進來,打濕了紙頁上的字跡。他忽然明白,李默、張侍郎、周泰,都隻是這盤大棋上的棋子,真正的棋手,是遠在江南的靖王。

“王勇,帶錢通回客棧看管。” 蕭琰對刀疤臉說,“你去查靖王府的動靜,我去見蘇州知府。”

蘇州知府是個老油條,聽聞蕭琰要查靖王,嚇得連連擺手:“蕭大人,靖王是皇親國戚,下官實在不敢……”

“不敢?” 蕭琰將賬本拍在他麵前,“等靖王謀反成功,你以為你能活命?”

知府看著賬本上的記錄,冷汗直流:“那…… 那下官該怎麼辦?”

“給我調三百衙役,包圍李修的宅院。” 蕭琰盯著他,“另外,備一份公文,快馬加鞭送往京城,告訴陛下,江南有變。”

夜幕降臨,雨還沒有停。蕭琰帶著刀疤臉和十幾個精壯衙役,悄悄來到李修的宅院外。這座宅院臨河而建,院牆高聳,四角都有瞭望塔,顯然是經過精心布置的。

“東南角的守衛最鬆。” 刀疤臉指著一處陰影,“那裡有棵老槐樹,能爬進去。”

蕭琰點點頭,讓衙役們在外麵接應,自己則和刀疤臉攀上槐樹,翻進了院牆。院內靜悄悄的,隻有巡邏的家丁腳步聲在雨夜裡回蕩。

兩人借著假山和花叢的掩護,摸到正房窗外。裡麵傳來李修的聲音:“王爺放心,兵器都已準備妥當,隻要陛下南巡,我們就……”

後麵的話被雨聲淹沒。蕭琰正想聽得更清楚,忽然聽到身後有動靜。回頭一看,竟是十幾個手持弩箭的黑衣人,正對著他們瞄準。

“抓住他們!” 李修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蕭琰拉著刀疤臉就跑,弩箭嗖嗖地從耳邊飛過,釘在濕漉漉的地麵上。他們衝進一間廂房,反手鎖上門,卻發現裡麵堆滿了棺材 —— 都是空的,棺底有暗格,裡麵藏著的,竟是一件件嶄新的鎧甲。

“原來他們把兵器藏在這裡。” 刀疤臉抽出鐵尺,“大人,拚了!”

“等等。” 蕭琰看著棺材,忽然有了主意,“把鎧甲穿上。”

兩人換上鎧甲,剛打開門,就見李修帶著人衝過來。蕭琰故意壓低聲音:“王爺有令,帶這兩人去地牢。”

家丁們沒認出他們,果然讓開了路。蕭琰和刀疤臉押著 “犯人”(其實是彼此),順利穿過庭院,來到地牢門口。

地牢陰暗潮濕,彌漫著血腥味。蕭琰借著火把的光,看到角落裡綁著個老者 —— 竟是蘇州府的通判,據說三天前就失蹤了。

“通判大人!”

通判看到他,激動得說不出話:“蕭…… 蕭大人,他們在地道裡藏了……”

話沒說完,就被一支飛箭射中胸膛。蕭琰轉身,看到李修正舉著弩箭,獰笑著站在門口。

“蕭琰,你沒想到吧?” 李修一步步走近,“這地牢是你的葬身之地。”

蕭琰將刀疤臉推向地道入口:“走!” 自己則拔出短刀,迎向李修。

刀光在火把下閃爍,雨水從地牢的縫隙滲進來,與地上的血水混在一起。蕭琰身上很快添了幾處傷口,但他眼神中的怒火卻越來越旺。他想起獄中那些無辜的冤魂,想起被周泰害死的邊軍,想起通判臨死前的眼神 —— 這些人,都不能白死!

激戰中,蕭琰一腳踹翻火把,地牢裡頓時一片漆黑。他憑著聲音判斷李修的位置,猛地擲出短刀。隻聽 “啊” 的一聲慘叫,李修倒在了地上。

蕭琰摸索著找到火把,重新點燃。隻見李修胸口插著短刀,奄奄一息。他指著地道深處,想說什麼,卻最終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蕭琰順著地道往前走,裡麵越來越寬敞,竟能容兩人並行。牆壁上每隔一段就有一盞油燈,照亮了前方的路。走了約摸半個時辰,前方出現一道鐵門。

“這應該是通往靖王府的密道。” 刀疤臉推了推門,紋絲不動,“鎖得很緊。”

蕭琰觀察著門鎖,發現是特製的機關鎖,需要特定的鑰匙才能打開。他正想找東西撬開,忽然聽到門後傳來腳步聲。

“誰?” 一個低沉的聲音問道。

蕭琰靈機一動,模仿李修的聲音:“是我,李修。”

門後沉默了片刻,傳來開鎖的聲音。鐵門緩緩打開,一個滿臉橫肉的守衛探出頭來。蕭琰不等他反應,一拳將他打暈,和刀疤臉一起衝了進去。

裡麵竟是靖王府的軍械庫,堆滿了刀槍劍戟和弓弩,還有幾門嶄新的火炮。一個工匠模樣的人正在擦拭火炮,看到他們,嚇得癱倒在地。

“這些火炮是給誰的?” 蕭琰厲聲問道。

“是…… 是給王爺的水軍準備的,要在陛下南巡時,在江上…… 江上伏擊。”

蕭琰心頭一震,皇帝果然要南巡!他立刻讓刀疤臉帶著工匠從密道出去,通知知府調兵,自己則繼續往裡走,想找到更多證據。

軍械庫後麵是間密室,裡麵放著一張巨大的地圖,上麵用朱砂標注著從江南到京城的路線,每個重要關卡都畫著紅圈。旁邊還放著一封書信,是靖王寫給北方某部落首領的,約定南北夾擊,共分天下。

“好一個狼子野心!” 蕭琰將地圖和書信收好,正準備離開,卻聽到外麵傳來靖王的聲音:“李修呢?讓他來見我。”

蕭琰連忙躲到書架後麵。靖王走進來,他穿著龍紋錦袍,麵容與皇帝有幾分相似,隻是眼神更加陰鷙。

“王爺,李修不見了,地牢裡隻有一具屍體,像是被人殺了。” 一個侍衛報告說。

靖王臉色一變:“不好,有內鬼!封鎖王府,仔細搜查!”

蕭琰知道不能再等了。他趁侍衛們不注意,從後窗跳了出去,落入冰冷的河水之中。雨還在下,江麵漆黑一片,隻有遠處的漁火在風中搖曳。

他奮力向對岸遊去,忽然聽到身後傳來急促的水聲 —— 是靖王的追兵。蕭琰深吸一口氣,潛入水中,順著水流漂了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被衝到一處淺灘。掙紮著爬上岸,渾身濕透,傷口火辣辣地疼。他抬頭望去,隻見遠處的靖王府燈火通明,顯然還在搜查。

就在這時,一艘小船劃了過來。船頭站著個漁翁,看到他,驚訝地說:“先生,你沒事吧?”

蕭琰認出他是白天在碼頭見過的老漁翁,虛弱地說:“我…… 我是朝廷派來的官員,被靖王追殺,求你救救我。”

老漁翁猶豫了一下,還是把他拉上了船:“快上船,我送你去安全的地方。”

小船在雨夜裡悄然駛離,蕭琰躺在船艙裡,聽著雨聲和水聲,終於忍不住昏了過去。

蕭琰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間簡陋的漁屋裡。老漁翁正給他換藥,刀疤臉坐在旁邊,臉上滿是擔憂。

“大人,你醒了!” 刀疤臉激動地說,“知府已經調兵包圍了靖王府,可是他們說沒有聖旨,不敢擅自進攻。”

蕭琰掙紮著坐起來:“公文呢?送到京城了嗎?”

“已經送出去了,估計明天就能到。” 老漁翁說,“不過靖王也派人去攔截了,能不能送到,還不好說。”

蕭琰皺起眉頭,如果公文被攔截,皇帝就不會知道江南的危機,南巡的隊伍就會陷入險境。他必須想辦法阻止靖王。

“老丈,附近有沒有能過江的渡口?”

“有是有,不過都被靖王的人守住了。” 老漁翁歎了口氣,“除非走‘鬼門關’。”

“鬼門關?”

“那是一段險灘,水流湍急,暗礁密布,平時沒人敢走。”

蕭琰眼神堅定:“我走。”

次日清晨,雨終於停了。蕭琰換上老漁翁的衣服,帶著刀疤臉,坐上小船,駛向鬼門關。江水在這裡變得異常洶湧,小船在浪濤中顛簸,隨時都有翻船的危險。

快到對岸時,他們看到靖王的船隊正在江麵上巡邏。蕭琰讓老漁翁把船藏在一塊巨大的礁石後麵,自己則和刀疤臉泅水上岸。

岸上的樹林裡,藏著靖王的一支精銳部隊,正在擦拭兵器,準備迎接南巡的皇帝。蕭琰悄悄數了數,足有上千人。

“我們得想辦法拖延他們。” 蕭琰對刀疤臉說,“你去放火,燒他們的糧草,我去通知附近的駐軍。”

刀疤臉點點頭,摸向糧草營。蕭琰則朝著相反的方向跑去,希望能找到駐軍的營地。

跑了約摸一個時辰,他終於看到了一麵熟悉的旗幟 —— 是邊軍都指揮使派來的援軍!原來皇帝接到蘇州知府的加急公文後,立刻派了五千邊軍南下,正好趕到。

“都指揮使,靖王的人就在前麵的樹林裡,準備伏擊陛下!”

都指揮使臉色一變:“立刻進攻!”

五千邊軍如潮水般湧向樹林,靖王的部隊猝不及防,很快就潰不成軍。蕭琰站在山坡上,看著這場激戰,忽然聽到身後傳來馬蹄聲。回頭一看,竟是皇帝的南巡隊伍!

“陛下!” 蕭琰連忙迎上去。

皇帝勒住馬,看著他滿身的傷痕,讚許地點點頭:“蕭愛卿,辛苦你了。”

“陛下,靖王還在王府裡負隅頑抗,請陛下下令進攻。”

皇帝抽出腰間的佩劍,指向靖王府的方向:“叛逆不除,國無寧日。傳朕旨意,拿下靖王,徹查所有同黨!”

靖王府的攻堅戰持續了整整一天。當蕭琰帶著士兵衝進王府時,靖王正坐在書房裡,對著一幅江山社稷圖發呆。

“靖王,束手就擒吧。”

靖王轉過身,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我輸了,但我不服。憑什麼他能當皇帝,我就不能?”

“因為你心術不正,為了權力,不惜勾結外敵,殘害忠良。” 蕭琰冷冷地說,“你看看這江南的百姓,他們想要的是安穩的日子,不是你的野心。”

靖王看著窗外,那裡有他曾經種下的一棵玉蘭樹,如今已開滿了潔白的花朵。他忽然笑了,笑得很淒涼:“也許你說得對。”

他摘下頭上的王冠,扔在地上:“帶我走吧。”

平定江南後,蕭琰留在蘇州處理善後事宜。他查抄了靖王的家產,救濟了受災的百姓,還為那些被冤枉的官員平反昭雪。

一個月後,他終於踏上了返回長安的路。船行在江南的水道上,兩岸的風光依舊秀麗,但蕭琰的心境卻已不同。他經曆了太多的生死和陰謀,也明白了為官的真正意義 —— 不是權力,不是富貴,而是守護一方百姓的安寧。

回到京兆尹府的那天,長安城陽光明媚。趙忠和王勇早已等候在門口,看到他回來,都激動得熱淚盈眶。

“大人,您可回來了!” 趙忠遞上一封奏折,“這是陛下的旨意,說您平定江南有功,要升您為禦史大夫。”

蕭琰接過奏折,卻沒有打開。他走到府衙門前,看著那塊 “明鏡高懸” 的匾額,忽然覺得肩上的擔子更重了。

“趙忠,王勇。” 他轉過身,目光堅定,“長安城的案子還很多,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

趙忠和王勇重重地點點頭。陽光灑在他們身上,也灑在京兆尹府的每一個角落,仿佛預示著一個新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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