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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身陷囹圄怒出手(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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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長安城已褪去寒意,朱雀大街兩旁的槐樹抽出新綠,細碎的花瓣隨風飄落,粘在蕭琰的官袍上。他站在京兆府衙門前,望著那塊 “明鏡高懸” 的匾額,指尖仍能感受到獄中鐵欄的冰冷觸感。

“蕭司錄,禦史台送來的卷宗。” 趙忠捧著文牘上前,聲音裡帶著幾分小心翼翼。他如今已是蕭琰麾下的主簿,眉宇間卻還留著當年那個小吏的恭謹。

蕭琰接過卷宗,封皮上 “李默黨羽案” 五個字刺痛了眼。李默伏誅後,朝廷下令徹查其黨羽,可卷宗裡羅列的名字大多是些無關痛癢的小吏,真正的核心人物竟無一人在列。

“不對勁。” 蕭琰摩挲著卷宗邊緣,“李默在京兆府經營五年,怎會隻有這點人脈?”

正說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捕頭王勇麵色凝重地闖進來,手裡攥著一枚染血的玉佩:“蕭司錄,城西發現一具屍體,是之前負責李默家抄家的小吏,這是在他身上找到的。”

玉佩上刻著 “張” 字,邊角處鑲嵌的綠鬆石已被血浸透。蕭琰瞳孔驟縮 —— 這是張侍郎府上的製式。

“他死前提到什麼?”

“據發現屍體的老婦說,他臨終前反複念叨‘地窖’、‘賬本’。” 王勇壓低聲音,“小人已經查過,張侍郎府中確實有處廢棄地窖,三年前就被封死了。”

蕭琰推開窗,望著遠處張府的飛簷。那座宅院在陽光下靜立,朱漆大門緊閉,像一頭蟄伏的巨獸。他忽然想起李默臨刑前的眼神,那不是絕望,而是一種詭異的篤定。

“備車,去張府。”

張府的管家攔在門前,臉上堆著僵硬的笑:“蕭司錄,我家大人正在守孝,不便見客。”

“守孝?” 蕭琰冷笑,“張侍郎的母親去年就過世了,何來守孝之說?” 他側身避開管家,徑直闖入內院。

正廳裡,一個身著素服的中年男子背對著門而立,手中把玩著一串紫檀佛珠。聽到腳步聲,他緩緩轉身 —— 竟是張侍郎的堂弟,張謙。

“蕭司錄好大的威風。” 張謙皮笑肉不笑,“不知今日登門,有何貴乾?”

“我要查你家地窖。”

張謙的笑容瞬間消失,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地窖早已廢棄,蛛網密布,有什麼好查的?”

“有沒有,查過便知。” 蕭琰揮手示意王勇,“打開地窖。”

十幾個家丁突然從兩側湧出,手持棍棒攔住去路。張謙後退半步,聲音發狠:“蕭司錄,休要欺人太甚!”

蕭琰拔出腰間的佩刀,刀鋒在陽光下閃著寒光:“阻撓公務,形同謀反。你們誰敢動?”

僵持間,一陣咳嗽聲傳來。張老夫人被侍女攙扶著走出,鬢發斑白卻眼神銳利:“讓他們查。” 她看著蕭琰,“但若查不出東西,還請司錄給老身一個交代。”

地窖的石門被撬開時,一股腐朽的氣息撲麵而來。蕭琰舉著燭台走下去,台階上布滿青苔,牆角堆著些破舊的木箱。王勇撬開最底層的箱子,裡麵果然藏著一本賬冊。

賬冊上記錄著密密麻麻的人名,每個名字後都跟著數額和日期。蕭琰翻到最後一頁,赫然看到 “兵部尚書” 四個字,後麵標注著 “鹽引三千”。

“果然還有大魚。” 他將賬冊揣入懷中,轉身時卻發現石門不知何時已被關上。

黑暗中傳來張謙陰惻的笑聲:“蕭司錄,這地窖既然能藏賬冊,自然也能藏屍體。”

燭火在風中搖曳,將蕭琰的影子拉得很長。地窖裡彌漫著刺鼻的硫磺味,他忽然意識到 —— 對方想放火燒死他們。

“王勇,找通風口!” 蕭琰將賬冊塞進懷裡,抽出佩刀劈開木箱。木屑紛飛中,他發現箱體夾層裡藏著些鬆脂,顯然是早有準備。

王勇在牆角摸索片刻,突然喊道:“找到了!” 他奮力推開一塊鬆動的石板,外麵傳來隱約的車馬聲。

“夠不夠一人出去?”

“隻能勉強過個孩子。”

蕭琰當機立斷:“你出去報官,我在這裡守住賬冊。”

“可是大人 ——”

“彆廢話!” 蕭琰將燭台塞給他,“告訴趙忠,賬冊在我身上,讓他帶人抄了張府!”

王勇咬咬牙,鑽進通風口。蕭琰看著他消失的背影,轉身麵對越來越近的火光。濃煙嗆得他劇烈咳嗽,視線漸漸模糊。

就在這時,他腳下踢到一個硬物。借著餘燼的微光,發現是個生鏽的鐵環。用力一拉,竟露出個通往更深處的暗道。

暗道狹窄潮濕,僅容一人匍匐前行。蕭琰爬了約摸一炷香的時間,前方突然出現光亮。他鑽出暗道,發現自己竟身處張府的花園假山後。

不遠處,張謙正指揮家丁搬運著十幾個木箱,往馬車上裝。那些箱子上都印著漕運的火漆 —— 和當初王倫押運的糧草箱一模一樣。

“把這些送到碼頭,交給劉掌櫃。” 張謙的聲音帶著急切,“告訴她,事情敗露,讓她立刻動身去江南。”

蕭琰握緊佩刀,正欲衝出去,卻被一隻手拉住。回頭一看,竟是刀疤臉。他穿著家丁的服飾,臉上沾著泥灰:“彆衝動,他們人多。”

“你怎麼在這?”

“出獄後無處可去,就在張府當雜役混口飯吃。” 刀疤臉低聲道,“我知道有條密道通往後門,能繞到碼頭。”

兩人借著花叢掩護,悄悄潛入密道。刀疤臉邊走邊說:“這些箱子裡裝的是私鹽,張家和江南鹽商勾結多年,李默隻是他們推到前麵的棋子。”

碼頭邊停著艘烏篷船,劉掌櫃正站在船頭張望。蕭琰看到她腰間的玉佩,和死去小吏身上的那枚一模一樣。

“就是她!” 蕭琰正要上前,卻被刀疤臉按住。

“看那邊。” 刀疤臉指向暗處,十幾個黑衣人正鬼鬼祟祟地靠近,手中都握著弩箭。

“是兵部的人。” 蕭琰認出他們的服飾,“張謙想殺人滅口。”

他突然有了主意,對刀疤臉低語幾句。兩人分頭行動 —— 刀疤臉去通知碼頭守衛,蕭琰則繞到船尾,將一枚火折子扔進了貨艙。

火借風勢迅速蔓延,船上頓時一片混亂。劉掌櫃尖叫著跳上岸,正好撞進趕來的黑衣人的包圍圈。

“殺了她!” 為首的黑衣人下令。

就在弩箭即將射出的瞬間,刀疤臉帶著守衛趕到:“住手!京兆府辦案!”

黑衣人見狀不妙,轉身想逃,卻被蕭琰攔住去路。他揮刀劈開迎麵而來的弩箭,刀鋒劃過黑衣人的咽喉。鮮血濺在他臉上,眼中卻沒有絲毫動搖。

激戰中,蕭琰注意到為首的黑衣人袖口繡著銀線 —— 那是兵部尚書親信的標記。

三日後的早朝,氣氛格外凝重。蕭琰捧著賬冊跪在金鑾殿上,殿內鴉雀無聲,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陛下,這是張侍郎與兵部尚書倒賣鹽引的證據,涉及官員共計三十七人。”

兵部尚書李嵩出列,麵不改色地叩首:“陛下明鑒,此乃蕭琰偽造證據,意圖構陷老臣!”

“偽造?” 蕭琰舉起那枚染血的玉佩,“張府地窖發現的賬冊與玉佩相互印證,碼頭捕獲的劉掌櫃已招認,五年間共為二位大人轉運私鹽十二次,獲利五十萬兩白銀。”

李嵩冷笑:“蕭司錄未免太天真,單憑這些就想定老臣的罪?”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通傳聲:“啟稟陛下,張老夫人求見。”

眾人皆驚。張老夫人被扶上殿時,手中捧著個錦盒。她跪在地上,打開錦盒 —— 裡麵是半枚虎符。

“這是先夫留下的兵符,” 老夫人聲音顫抖,“老身也是昨日才發現,張謙竟用它調動京畿衛,意圖銷毀罪證。”

李嵩臉色驟變:“你胡說!”

“老身有證據。” 老夫人呈上一封密信,“這是張謙與您的往來書信,上麵有您的私印。”

皇帝接過密信,臉色越來越沉。蕭琰趁機說道:“陛下,京畿衛統領王奎與李尚書交往甚密,昨夜已帶著親兵逃出城去。”

“傳朕旨意!” 皇帝猛地拍案,“捉拿王奎,徹查兵部!”

禁軍魚貫而入,將李嵩按住。他掙紮著嘶吼:“蕭琰!你給我等著!”

蕭琰望著他被拖下去的背影,忽然想起獄中那個寒冷的夜晚。刀疤臉曾對他說:“這世道就像這大牢,總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隻要有人肯舉著火把,就不怕走不出去。”

退朝後,皇帝在禦書房召見蕭琰。明黃色的帳幔低垂,香爐裡飄出淡淡的龍涎香。

“你想要什麼賞賜?”

蕭琰叩首:“臣隻求陛下徹查所有冤獄,還長安城一片清明。”

皇帝沉默片刻,笑道:“準了。即日起,升你為京兆尹。”

走出宮門時,陽光正好。趙忠和王勇候在階下,臉上滿是笑意。刀疤臉站在人群後,看到蕭琰望過來,咧嘴一笑,轉身融入熙熙攘攘的人流。

蕭琰握緊腰間的佩刀,刀鞘上還留著獄中磨出的痕跡。他知道,這不是結束,長安城的風雨還未停歇。但隻要手中有刀,心中有光,便無所畏懼。

京兆尹府的燈亮至三更。蕭琰鋪開王奎的卷宗,燭火在泛黃的紙頁上跳躍,映出一行刺眼的記錄:“正德七年,隨征北境,獲賞白銀千兩。”

“大人,查到了。” 趙忠推門而入,手裡捏著張皺巴巴的通關文牒,“王奎逃出城後,並未向南,反而往西北去了。這是他在城門留的記錄,化名‘王三’,說是去朔州探親。”

蕭琰指尖點在地圖上的朔州:“這裡是邊境重鎮,駐紮著三萬邊軍。王奎曾在北境服役五年,定是去投靠舊部了。”

話音未落,王勇撞開房門,甲胄上還沾著夜露:“大人,剛接到密報,朔州守將周泰昨日突然調動五千兵馬,封鎖了通往京城的要道。”

“果然動手了。” 蕭琰起身取過官印,“趙忠,速擬文書,奏請陛下核查周泰軍餉賬目。王勇,帶二十名精銳,隨我去朔州。”

“大人三思!” 趙忠攔住他,“周泰手握重兵,此去無異於羊入虎口。”

蕭琰按住他的肩,目光掃過案上那枚從張府地窖找到的兵符:“王奎帶走的不僅是親兵,還有張侍郎與邊軍勾結的賬冊。若落入周泰手中,北境就危險了。”

次日拂曉,一行人馬扮作商隊出了城。蕭琰換上粗布長衫,腰間彆著把不起眼的短刀,混在隊伍中。官道兩旁的白樺樹已染上秋霜,風卷著落葉掠過馬蹄,發出蕭瑟的聲響。

行至半途,前方突然出現一隊騎兵。為首的漢子滿臉絡腮胡,腰間懸著枚虎頭令牌 —— 正是周泰的親衛統領。

“例行檢查。” 親衛翻看著商隊的貨單,目光在蕭琰臉上停留片刻,“你們這貨看著眼熟啊,像是軍庫裡的製式。”

蕭琰心中一緊,貨箱裡裝的確實是從張府抄出的軍械,本想作為證據呈給邊軍都指揮使。他正欲辯解,卻見親衛突然拔刀 —— 刀身映出後方塵煙滾滾,竟是王奎帶著人馬追來了。

“抓住蕭琰!” 王奎的嘶吼穿透風聲。

蕭琰翻身躍上馬鞍:“走!”

商隊的夥計們紛紛抽出藏在貨箱裡的兵器,與親衛纏鬥起來。王勇護著蕭琰衝開重圍,馬蹄踏過結冰的河麵,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奔出約十裡地,前方出現一座廢棄的烽火台。蕭琰勒住馬:“進去躲躲。”

烽火台內積滿灰塵,角落裡堆著些腐朽的箭杆。蕭琰爬上瞭望口,望見王奎的人馬正在河對岸徘徊。他忽然注意到牆磚上刻著些模糊的字跡,拂去塵土,露出 “周”、“鹽”、“密” 等字。

“原來如此。” 蕭琰喃喃自語,“周泰不僅私吞軍餉,還和張侍郎勾結,用軍鹽走私牟利。”

王勇突然指向西方:“大人你看,那是什麼?”

夕陽下,一隊騎兵正沿著山脊行進,旗幟上的 “周” 字在風中獵獵作響。

周泰的中軍大帳裡,炭火燒得正旺。王奎跪在地上,額頭抵著冰冷的地麵:“將軍,蕭琰已追至朔州,再不想辦法,我們的事就要敗露了!”

周泰撚著胡須,目光落在帳外。雪已經下了三天,官道被封,京城的旨意怕是還在路上。他忽然冷笑一聲:“敗露?那就讓他永遠留在朔州。”

“將軍的意思是……”

“傳我將令,明日拂曉,以通敵罪圍剿烽火台。” 周泰擲出一支令箭,“就說蕭琰私通北狄,意圖顛覆邊境。”

王奎撿起令箭,臉上露出猙獰的笑。

烽火台內,蕭琰正借著月光查看從牆磚上拓下的字跡。這些字斷斷續續,卻能拚湊出大致輪廓:每月初三,有商隊從密道運送私鹽出塞,換取北狄的戰馬。

“大人,外麵好像有動靜。” 王勇握緊了刀柄。

蕭琰吹滅油燈,烽火台陷入一片漆黑。他摸到牆邊,將耳朵貼在磚上 —— 外麵傳來整齊的腳步聲,還有鎧甲摩擦的聲響。

“他們來了。” 蕭琰抽出短刀,“王勇,守住門口,我去看看有沒有彆的出口。”

他在黑暗中摸索,手指觸到一塊鬆動的石板。掀開一看,下麵竟是條僅容一人爬行的密道。一股熟悉的硫磺味飄上來 —— 和張府地窖裡的氣味一模一樣。

“找到路了!”

就在這時,寨門被撞開的巨響傳來。周泰的士兵舉著火把湧入,火光中,王奎的臉扭曲如鬼魅:“蕭琰,束手就擒吧!”

蕭琰將拓片塞進懷裡,推王勇進入密道:“你去給都指揮使送信,我拖住他們。”

“大人!”

“快走!” 蕭琰揮刀劈向衝來的士兵,刀光在火把映照下如銀蛇狂舞。

激戰中,他後背中了一刀,鮮血浸透衣衫。退至牆角時,突然看到周泰站在火把旁,手裡把玩著一枚玉佩 —— 那玉佩與張侍郎府上的製式分毫不差。

“原來你才是幕後主使。” 蕭琰咳出一口血。

周泰大笑:“蕭尹真是聰明,可惜太晚了。等你死了,我就說你通敵叛國,這些私鹽賬冊正好做證據。”

他話音剛落,密道方向突然傳來喊殺聲。刀疤臉帶著一隊邊軍衝了出來,為首的正是邊軍都指揮使。

“周泰,你涉嫌通敵走私,跟我走一趟吧!”

周泰臉色煞白,還想反抗,卻被蕭琰一腳踹倒在地。火把照亮他驚恐的臉,也照亮了烽火台外飄起的雪花。

回到京城時,長安城已籠罩在新年的喜慶中。蕭琰站在京兆尹府門前,看著百姓們貼春聯、掛燈籠,忽然覺得後背的刀傷也不那麼疼了。

趙忠捧著新到的卷宗走來:“大人,周泰招供了,他還牽扯出戶部侍郎等十幾名官員。陛下已下令徹查,這是最新的名單。”

蕭琰接過名單,看到最末一行寫著 “前太子洗馬李修”。他瞳孔驟縮,李修是李默的胞兄,半年前就以丁憂為名辭官回鄉了。

“他在哪?”

“據說是在江南蘇州府,經營著一家布莊。”

正說著,一名內侍匆匆趕來:“蕭大人,陛下召您進宮。”

禦書房內,皇帝指著案上的密信:“李修在江南聚斂錢財,暗中聯絡藩王,意圖不軌。你親自去一趟蘇州。”

蕭琰叩首領旨,起身時看到皇帝鬢邊的白發,忽然明白這場風波遠未結束。

離開皇宮時,雪又下了起來。蕭琰望著漫天飛雪,想起獄中那個寒冷的夜晚。那時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卻沒想到能走到今天。

“大人,該出發了。” 王勇牽著馬等候在宮門外。

蕭琰翻身上馬,馬蹄踏過積雪,留下深深的印記。他知道,前路依舊凶險,但隻要心中的那團火不滅,就一定能照亮這世道的每一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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