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琳娜在打量她。
多美麗的女人啊,難怪長樂大人會對她垂青。
咚。
嗯?
剛才長樂大人是戳她的腦袋了嗎?
梅琳娜心中暗笑的搖搖頭,把那些“褻瀆神明”的想法拋之腦後。
足夠美麗,但她以為她能足夠聰明。
很遺憾。
“你做錯了幾件事。”
皮褲小姐眯了眯眼睛:“在國王身體漸好的時候,你沒有立刻抽身離開,你在等什麼?”
“……”
奧蕾莉亞直視著前方牆上的掛畫,那是一幅名為《安格爾博達之死》的油畫,畫上燃燒著熊熊火焰,而王子安格爾博達腳踩尖刀,背對著洪水,麵前是熊熊火焰。
這是不是也在昭示著她奧蕾莉亞此刻的處境呢?
“我照顧了這個王國兩年之久,讓我連一句誇獎的話都得不到,就這麼回去的話——我怎麼能甘心。”
“貪婪。”
梅琳娜點評道:“你怎麼能奢求國王的憐惜?你希望他能許諾你什麼?完全擁有玫瑰郡的權力?”
“……”
奧蕾莉亞沉默了。
“第二,蓋烏斯遇刺之後,你沒有離開,為什麼?”
奧蕾莉亞張了張嘴,下意識想做些隱藏。
但她隱瞞梅琳娜有什麼用呢?
她大概是來解決問題的。
“我討厭蓋烏斯,討厭他的生母,我想看看能不能落井下石。”
“誠實,但是愚蠢。”
梅琳娜不客氣的說道:“蓋烏斯遇襲後,身邊的保衛必將嚴格到蒼蠅都進不去,你靠什麼來給他們使絆子,靠你那不得不改名的情婦機構網嗎?”
奧蕾莉亞狠狠皺皺眉。
這位管理者,她的口舌未免也太毒了些。
“第三,墨提斯遇刺後,你沒有離開,為什麼?!”
“……”
“為什麼就這麼來了?”
“……”
“你應該不是蠢貨,你為什麼會來?要是我,我會立刻用儘各種辦法離開王都,回到玫瑰郡去!你為什麼不這麼做?你完全有時間!”
“……”
奧蕾莉亞怔怔的看著她,片刻後,她緩緩的歎了口氣。
“我以為,他是愛我的。”
王女笑了笑,她撫摸著自己的寶藍色長發——是那麼的完美。
“他愛我的母親,於是就算被整個國家的人反對,他還是娶了一個舞女成為王後。於是我以為,他至少也會愛屋及烏的喜歡我。”
“我以為我會不同,我懷抱那麼最後一丁點兒的希望,以為他會聽我的解釋。”
但弗朗茨三世沒有。
弗朗茨三世隻是讓她跪在這裡,沒有見她,更沒有對她說一句話。
但是,正如所有人說的那樣,奧蕾莉亞不是個蠢貨。
她知道弗朗茨三世想做什麼。
他要養兒子,他要錢,他要違背承諾,拿回他曾豪橫的給出去的東西。
“真讓人遺憾。”
梅琳娜說:“但你爸爸,很顯然沒那麼喜歡你。”
多狠毒的一句話啊。
“你舔舐嘴唇的時候,不會被自己毒死嗎?”奧蕾莉亞說道。
“嘰裡咕嚕說什麼呢。”
梅琳娜擺擺手:“接下來,咱們談些實際點的吧。”
……
阿薇絲蹲大牢了。
她鬱悶之至!
這是她人生第一次蹲大牢!
“喂!倒是告訴我什麼時候對我斬立決啊!”
她試圖把腦袋從圍欄的縫隙裡擠進去:“我好決定什麼時候逃跑啊!”
但治安署空蕩蕩的重刑犯牢房裡隻剩下她的回音,沒有任何其他的聲音。
哦,還有一些老鼠窸窸窣窣跑過去的聲音。
哦老鼠!
小鳥騎士最討厭老鼠了!
她站在牢房裡,屈起左臂,用右手摸了摸左側臀部和大腿中間的一個凸。
那是她的劍,長樂大人賜下的劍。
她把它藏在了自己的身體裡。
至於被治安官收繳的劍,則是德朗恩給她準備的一把普通騎士長劍。
她按了按那個凸,風語山雀卻沒能如往常一樣出現在她的手裡。
“啊!鬱悶!”
該死的禁法鎖鏈!
那咒語禁止她使用任何消耗法術的招式!
即便隻是召喚武器!
啪嗒,啪嗒。
牢房深處突然響起了一串有那麼些詭異的腳步聲。
阿薇絲閉上嘴,神情嚴肅的傾聽著。
啪,啪嗒,啪嗒啪嗒,啪。
像是有人在走路,又像是蹣跚學步的孩童,跌跌撞撞的奔跑。
而且那撞擊地板的聲音過於奇怪了,不像是靴子、布鞋鞋底、高跟鞋,或者任何一種聲音。
更像是……木質高蹺的聲音?
很快,一個詭異而可怕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躥了過來。
阿薇絲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她拚命的按著臀腿處的凸點:死手!快按啊!
什麼啊這是!
如被血色浸染的紅色頭發是怎麼回事!
如木偶般詭異的身體是怎麼回事!
如僵屍般踉蹌的走路姿勢是怎麼回事!
那閃著寒芒的鐵釺子一般的手臂是怎麼回事!
她越來越近了!
她的頭湊過來了!
她要啃上阿薇絲了!
啊啊啊啊啊——啊?
小木偶張嘴吐出好幾個木雕小狗,雜亂的紅發下,古井無波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期盼。
這個人的身上……有祂的味道。
她和祂……是一夥的。
於是小木偶在地上認真的寫著字。
阿薇絲也努力辨認著字。
“陪……”
“瑪納特。(這個寫的流暢)”
“玩……”
“陪瑪納特玩?”
小木偶無聲的點了點頭,把木雕小狗往她麵前推了推。
“……”
這是什麼監獄解乏小活動嗎?
是嗎?
……
“如果你有能力主動離開這座宮殿,那麼我需要你幫我救回阿薇絲。”
梅琳娜說道:“那是你該做的。”
奧蕾莉亞身上的事情導致長樂的人被卷入了陰謀,這本該是她要做的。
“如果……你已沒有能力主動脫身,”她十分自信的昂了昂下巴:“我,梅琳娜,會接手這件事情,把你從這個該死的王宮裡弄出去。”
“……”
“你得立刻離開王都,前往玫瑰郡。”
奧蕾莉亞看著她,無框水晶眼鏡下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思忖。
“阿薇絲呢?”她問道。
“我自有辦法。”
“她的罪名不好洗脫,我問了……”
“洗脫罪名?”
梅琳娜笑了笑,不過這抹笑帶著些嘲弄。
“你恐怕不懂長樂教會的行事風格。”
她斬釘截鐵的說道。
“長樂教,從不自證。”
“有罪?哦……”
“那又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