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看熱鬨的群眾,被蕭定頤氣勢震懾,自發自動的讓出了一條道。
蕭定頤就這樣頭頂冒煙的快步走到堂下,衝上首的徐明抱拳道
“徐大人恕罪,家母出身鄉野目不識丁,加之年邁昏庸。
被一幫奴才挑唆做了些個糊塗事,還請徐大人海涵。
我這就帶家母回去好生開導,以後定不會再來驚擾徐大人!”
“我沒有糊塗我是來”
蕭老太焦急辯解,卻被蕭定頤死死捏住了胳膊,壓低聲音在她耳邊道
“母親說出真相是想害死我嗎?還不住嘴!”
他陰冷的視線看的蕭老太一驚,瞬間啞火了。
她從未見識到兒子這麼可怕的眼神,心裡發慌,難道自己又壞了兒子的大事?
徐明氣的一拍驚堂木,嗬斥道
“蕭將軍!你當這京兆府衙門是什麼地界?!
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今日不把話給本官說清楚,誰也不許走!”
蕭定頤攥緊了拳頭,飛速思索怎麼講母親的話頭圓回去。
正在這時,衙門外的鳴怨鼓又“咚——咚——咚——”響了起來。
徐明一個頭兩個大,今日都吃了炮仗嗎?
動不動就擊鼓鳴冤?當那鼓是隨便能敲的嗎?!
律法有令,但凡擊鼓鳴冤者,所轄區行政長官必須立刻升堂問案,不得有誤!
徐明是難得一見的好官,雖被這蕭家母子攪和的怒火難消。
可也不敢怠慢正事,立刻讓衙役將擊鼓人帶了進來。
這是兩個衣衫襤褸,黑瘦佝僂的老頭子跟老太婆。
他們一進來就慌慌張張的給堂上的徐明跪下了,胡亂開始磕頭。
徐明正了臉色,也不管還站在一邊的蕭家母子,自顧開始例行詢問。
“堂下何人,有何冤情速速道來!”
老漢顯然膽子更小,哆哆嗦嗦不敢說話,還是那老婆子顫顫巍巍道
“草民劉阿花,這是我家老頭子陳大貴,我們是城外五裡村的農戶。
去年收成不好,今春家裡實在揭不開鍋了
半月前不得已將我家閨女小翠賣了嗚嗚嗚嗚”
那老婦顯然是想到了被賣掉的閨女,傷心大哭起來。
徐明惻然,如今大聖國力衰微。
即便是天子腳下的洛京,到了青黃不接的時候,這種賣兒賣女的慘事也時有發生。
徐明給衙役使了個眼色,那衙役熟門熟路的從偏殿拿了個大茶壺,給兩個老人倒了兩碗熱茶。
兩個老人受寵若驚,捧著茶碗千恩萬謝,喝了幾口熱茶,那婦人情緒平穩下來,接著道
“我本想著將小翠賣去富貴人家,哪怕當個低等奴婢,也總比跟著我們餓死了強。
哪知哪知我們村的阿虎,跑來跟我們說,小翠被衙門的官兵抓了!
是他在楓山裡打獵的時候親眼看到的嗚嗚嗚”
“求大老爺給我們做主啊!我家小翠才十六歲!
她就是個伺候人的奴婢,就算主家做了什麼壞事,跟我們小翠絕對沒關係的!
求大老爺將我家小翠從大牢裡放出來!
求求大老爺了!嗚嗚嗚嗚
我在這裡給大老爺磕頭了!”
徐明皺起眉,他問一遍的師爺
“最近咋們衙門去楓山上抓過人?”
“沒有啊!況且現在大牢裡也沒有女囚!”
師爺很懵逼,怎麼一大清早一個兩個都跑到衙門裡跟他們要人?
關鍵這幾日也沒抓人進來啊!
徐明撚著胡子,眯起了眼睛,這事估摸著不簡單。
在洛京可以抓人的衙署,可不止他京兆尹府衙。
很可能剛才蕭家老夫人鬨騰著要孫子,跟這對老夫妻要閨女,都是被另外的衙署抓走了。
京兆尹府衙管得是洛京以及周邊轄區的民事糾紛,以及民間治安事宜。
對於普通老百姓而言,他們所知道的官府,指的就是京兆尹衙門。
所以人被抓了,就隻知道跑到京兆府要人。
可洛京這裡各種勢力盤根錯節,能抓人的衙署,還有大理寺、禁軍、五城兵馬司,以及金吾衛!
被那些衙門抓進去的無不是大案要案,或者牽涉到皇親國戚的案子,隨便一個都是燙手山芋。
徐明看著堂下跪著的兩個佝僂老人一眼,歎了口氣,跟身邊的師爺道
“你去打聽打聽,近幾日誰在楓山抓了女人和孩子,問清楚速來回報。”
擱一般那些官場老狐狸,麵對這樣的事情,大多含糊其辭。
隋朝將人打發了,生怕粘惹上一點葷腥。
可徐明知道,除了他的京兆府,彆的地方,平民連踏進門檻的資格都沒有。
更何況從牢裡要人?
既然告到他這裡,最起碼將人的下落告知這對老人,好有個思想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