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嬤嬤就去了宮中,將清河郡主受的委屈告訴了太後。
太後果然大怒,專門讓自己身邊的嬤嬤去敲打晉王府。
太妃知道現在不能和太後撕破臉,也就沒有將宮裡的嬤嬤趕出去。
嬤嬤生怕清河在府裡又受什麼委屈,忍不住提點了兩句。
“太妃,清河郡主如今也是金枝玉葉,又得太後的歡心,你還是要善待他幾分,畢竟……”
嬤嬤的聲音一頓:“你們晉王府現在也是靠陛下的寵信而生存,陛下又向來孝敬太後,該如何做,你們心裡應該有數。”
“還有……”嬤嬤想到了太後的吩咐,繼續道,“太後娘娘聽聞,這些日子晉王搬出了府裡,她讓晉王儘快搬回來,和清河郡主好好培養培養感情,否則,等娘娘的懿旨下去了,他再不回,便是抗旨。”
太妃的臉色逐漸沉了下來,她強忍著怒火,冷笑道。
“那當真多謝太後對我晉王府如此操心。”
嬤嬤如何聽不出她話中的嘲諷。
但說起來,也是這晉王府實在是不像話。
哪有這般對待郡主之軀的?
“太妃,希望你彆費了太後的一番苦心。”
在說完這話之後,高嬤嬤轉身便離開了。
離開前,她看到了來請安的清河郡主,微微皺了皺眉頭。
這郡主也著實無用,太後給了她這個身份,就是希望她利用這身份,讓那沈輕漾以後的日子不好過。
誰想她能被侯府欺負到這般程度。
“郡主。”
高嬤嬤縱然氣惱,但對清河郡主還算恭敬。
“太後知道你被欺負之事,特意讓奴婢來告知清河郡主一聲,她希望你此後,能拿出你郡主的架子來,彆再讓人欺負到頭上了。”
清河郡主垂下了眉眼,聲音清清冷冷的:“我知道了。”
她又不是蠢貨。
若是真把郡主的架子擺出來了,她還如何能得到楚珩的心?
隻有她不爭不搶,楚珩才會看她一眼。
高嬤嬤的臉色這才好轉:“你千萬彆讓太後失望。”
眼見高嬤嬤將要離開,清河郡主忽然喚住了她的腳步。
“嬤嬤,我想知道,太後為何如此恨著沈輕漾?”
高嬤嬤的腳步一頓,沒有回頭:“不該問的彆問,上一個問這件事的嬤嬤,已經被太後處死了,你若是不想活了就去問太後。”
清河郡主輕輕咬了咬唇,她看著高嬤嬤離開的方向,眸子裡有著晦暗不明的光芒。
……
今日,是顧北辰信中寫的將會抵達京城的日子。
她正打算出門去接顧北辰的時候,卻看到了站在沈宅門口的沈玉堂。
此刻的沈玉堂,穿著洗的發白的白衫,他額角的鬢發都有些淩亂,臉頰消瘦,神色間都帶著窘迫。
如今天色已過了秋,秋風正涼,他穿的單薄,也不知在外站了多久,蜷縮著的雙臂都在微微發抖。
在看到沈輕漾之後,他急忙放下了蜷縮的雙臂,臉上帶著一些尷尬。
“阿漾,之前大哥來找你的事情,我和三哥都不知情……”
“這些天,我在外麵乾苦力,三哥在家看著他,誰知曉他趁著三哥不注意跑了,還將傷給治好了,我知道他肯定會來找你,不論他和你說了什麼,你都不用管他。”
沈輕漾目光定定的看著沈玉堂。
他確實瘦了許多,身子也單薄了不少。
突然間,她想到了上輩子,沈玉堂穿著青衫,與一群酒友整日把酒言歡,那群人吹捧著他,讓他很是意氣風發。
那是沈玉堂一生中,最榮耀的時刻。
他比武,比不過沈錦弦,比文,不如沈之言,論談吐,不如沈伯庸,與人交際也不如沈同鼎。
他呀,隻有迎娶公主,成為駙馬爺,才是他此生最值得驕傲的時刻。
可現在……
他卻要去乾苦力,養活自己和那廢物兄長們。
“沈伯庸怎麼沒去?”沈輕漾挑眉,“他讓你一個人養家?”
其實,沈玉堂幾兄弟現在手裡都是沒有銀子的。
沈之言靠賣狀元賺取的銀兩,早就被沒收了,他們必須有人去乾活養家。
隻是她以為去的會是沈伯庸,沒想到竟是沈玉堂。
“三哥他之前要看著大哥,沒有辦法出門,而且……”沈玉堂苦笑道,“三哥文韜武略,樣樣都行,以後肯定會有大出息,他要是去乾活的話,會損了名聲的,而我本來就是兄弟們中最沒用的,現在該由我來養家。”
沈輕漾不明白,乾活怎麼就損了名聲了?
她更沒想到的是,到現在沈家兄弟還在做著權傾天下的夢。
“現在沈錦弦的傷好了不少,你也該讓他們一起去乾活,畢竟你們侯府,沒有機會了……”
沈玉堂一怔,垂下了眸子,他靜靜的沉思了片刻,才將手中的一個泥娃娃遞給了沈輕漾。
“你能不能,幫我把這個……轉交給公主?”
沈輕漾沒有接,冷冷的看著沈玉堂:“你和公主非親非故,卻要送她東西,豈不是讓公主損了名聲?”
沈玉堂的臉色發白:“我隻是這幾日一直做夢……”
夢到前世的沈輕漾,還有公主。
那時公主整日纏著沈輕漾,他們姑嫂感情極好,每日都笑聲不斷。
公主性子又好,又不嫌棄他沒用。
是他用儘了幾生幾世的運氣,才能遇到的好姑娘。
每次夢醒,他都會在想,要是……沒有重生就好了。
公主還是他的妻子,沈輕漾依舊是那個會甜甜的喊他五哥的妹妹。
他們一家子,不知該有多幸福……
“我沒有對公主報非分之想,我隻是……”
說到最後,他已經說不下去了。
沈輕漾不知他上一世和公主的緣分,他也無法解釋,他隻是想圓了他的一個夢。
此後,他不會再去糾纏公主。
“夠了!”沈輕漾冷著臉,“公主日後還要嫁人,決不能收你的東西,何況,彆說你現在一無所有,你覺得就算你還是侯府之子,又有什麼能力配的上她?”
沈玉堂怔了怔,他的喉嚨乾澀沙啞,竟是難過的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