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越其實不懂軍法,但他有基本的常識。
軍法絕對比普通法律更嚴苛。
他似乎記得,華夏古時候有個什麼十七禁令五十四斬。
隻要士兵犯下很小的錯誤,動輒就要砍頭。
軍法未必能得到百分百執行,但畢竟擺在那裡,非要上綱上線的話,誰也不能無視。
果然,楊越猜的沒錯。
虞綺麵色難看,拿到賬本的喜悅消失的一乾二淨。
她沉聲道:“楊越你莫非不知,根據軍法,盜竊財物,當斬!”
最後兩個字好似一把巨錘,砸在所有人的心頭,讓他們都猛地一顫。
“真的可以砍頭?”
那群小將中有人麵露疑惑,他們都出自世家大族,即便從軍也都是把軍法當兒戲。
左耳朵聽一遍,右耳朵就往外跑,根本不往心裡去。
最多也就是知道些粗淺道理,譬如要聽軍令,不能臨陣脫逃之類的。
至於軍中盜竊該如何處置,他們是真的不知道。
這群世家子弟哪裡會關心這些?
隻有王峰點頭。
他雖然在楊越身上接連吃癟,但誌向很高,知道想要在軍中出人頭地,軍法可以不執行,但必須要懂!
王峰低聲道:“沒錯!根據軍法,盜竊者當斬!”
這下眾人都沒話說了。
虞綺麵色難看,覺得楊越不給自己麵子。
不過是求個情罷了,他怎麼都不聽?
虞綺帶著賬本拂袖而去。
紅馬左看看又看看,竟然有些猶豫。
它雖然不是人,但卻很敏感,察覺到楊越好像跟自己女主人關係很親密。
這咋又鬨彆扭了?
紅馬打了個響鼻,仿佛在說人類真是麻煩。
好一陣之後,它才跟著虞綺走了。
楊越見狀並未生氣,他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周圍衙役的身上,擔心虞綺走後這些人會造反,一擁而上把徐弘毅救走。
不過他倒是想多了,這些衙役早已嚇破膽,不敢有任何動作。
楊越這才輕鬆下來,對王富貴說道:“你還有什麼遺言嗎?”
王富貴傻了,沒想到楊越竟然真要殺他!
自己都這麼跪地求饒了,他憑啥不饒了自己?
楊越等了很久,王富貴一直不說話,他也懶得再等,走到一旁的衙役身邊,抽出他腰間的大刀。
徐弘毅平時忙著撈銀子,彆的事情很少管,衙役們的裝備都爛了。
這把大刀也就是外表看著還行,拔出後才發現都生鏽了。
楊越毫不在意,他的體力已經大大增加,力氣比以前強了數倍。
彆說是生鏽的刀,便是根鐵棍,都能把王富貴砸死!
大刀揮舞,快如閃電,眾人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王富貴的腦袋便已經落在地上。
噗嗤!
鮮血從脖頸飛出,噴出小半丈,仿若噴泉。
但這噴泉帶著血腥氣,讓人看了隻想發抖。
不多時,王富貴的身體也噗通倒下。
隻要看到這一幕的人都懵了,衙役們嚇的發抖,半天不敢說話。
這時,剛才摔暈過去的徐弘毅終於清醒,但一張開眼睛,就看到滾落到自己麵前的人頭。
他眼睛猛地瞪大,嚇個半死,一句話都沒說,眼睛一翻,又被嚇暈過去。
連周氏也慌了神,生怕楊越殺紅了眼,把他們夫妻也順手殺了,急忙閉嘴裝死。
不遠處,那群小將的表現好了很多,並不怎麼害怕,卻也都沉默了。
楊越剛才出手稱得上殺伐果斷,完全超出他們的預料。
在他們的沉默中,楊越指揮衙役,命他們把徐弘毅和周氏關入大牢,不許放出。
又叫人守好庫房。
有條不紊,簡直好像是早就有服案一樣!
小將們這下徹底服了,低聲慨歎。
“楊越真是個山野村夫?他這些手段,不像是沒見識的鄉下人能做到的啊!”
“莫非他背後還有高人?”
“真是想不通!”
他們感慨一番之後,總算想起虞綺來,急忙又趕回客棧,進門後問清楚小二,知道虞綺早就回房,便也鬆了口氣,聚在一樓大堂。
“楊越這小子,我有點兒摸不清他的底細啊!”有人重重拍桌,聲音壓抑著,卻傳到了二樓。
虞綺躺在床上,麵色難看,還在為剛才的事情生氣。
她隱隱聽到樓下的人在談論楊越,便坐起身來,靠在門上聽著。
“沒錯,我看他應該有些來曆!”這個聲音她不陌生,是趙將軍的一個侄子。
平時眼高於頂,沒想到背後還會說楊越的好話。
很快,王峰的聲音也傳過來。
“楊越非要殺那個什麼王富貴,應該是有其他想法。
昨天我打聽過了,這個楊越拿了賞賜後也沒有獨吞,都分給手下那群殺蠻隊!
這就是施恩!
這會兒再殺了吃裡扒外的王富貴,豈不是恩威並施?”
他分析的很有道理,其他小將都點頭,隨之歎氣:“看來這楊越果然不簡單!”
這時又有個聲音說道:“這也未必!那楊越看著有些武藝,也有手段,畢竟沒什麼背景,也不必擔心他……”
後麵的聲音很小,似乎是刻意壓低了,虞綺聽不清楚,也懶得再聽。
這些人誇獎楊越的話落在她心頭,剛才的怒氣都消失不見了,反而有一種自豪。
她重新躺會床上,麵帶微笑,輕鬆睡去。
第二天一早,她換了一身青色衣服,先去軍營,以為楊越已經回去了。
但去了後才知道,楊越昨晚通宵未歸,一直留在縣衙。
不僅是他,後半夜來了個衙役,把福澤村的殺蠻隊也都叫走了。
虞綺急忙又趕往縣衙,離著很遠便看到衙門秩序井然。
幾個民夫打扮的人守在門口,昂首挺胸,很神氣,應該就是殺蠻隊的人。
虞綺靠近之後,殺蠻隊的人立刻認出她來,急忙讓開一條路。
她微微點頭,心中很滿意,問清楚楊越所在,便找上門去。
楊越坐在書房裡,昨晚上這裡還是徐弘毅說了算,但現在他已經進了大牢。
真是世事無常。
楊越卻不太高興,臉色有些難看,抓著一個衙役反複追問:“那個姓周的師爺真的跑出去了了?”
衙役急忙道:“小的不敢瞞您,這都是真的!
昨晚周師爺匆匆離開,騎著馬從北門出城了。”
說話的時候,他還不停偷眼打量楊越的手,身體一直發抖。
楊越殺死王富貴的場景不停在他眼前浮現,讓他心裡沒底,怕的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