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嗓音帶一絲寵溺,“大小姐,我就喜歡你這麼狠的樣子。”
流安眼尾微微上挑,那雙含著淡淡秋水的眸子嬌嗔的睨他一眼。
“你想要什麼?”她細白的手指劃過他蒼白的唇,“我看不透你。”
陳亭序淺笑著低頭,咬住她的手指,流安吃痛的蹙眉,卻沒收回來。
“我想要……你。”
從第一眼起,他就想要她。
不擇手段的,要她。
·
人走後,流安卻睡不著了。
她坐在院子的搖椅上,聽著蟬鳴,望著月,手拿著蒲扇一手扇動著,閉上眼睛晃呀晃。
風很輕柔。
輕柔的讓她想起與他的第二次見麵。
那是在茶館二樓驚鴻一瞥之後,她坐上後門的馬車,準備回右相府。
小月在後麵跟著,結果馬車歪了一下,她掀開簾子,問:“怎麼回事?”
小月往下看車輪子,發現是一塊碎銀子。
她心虛地說:“小姐,是一塊石子。”
流安淡淡“嗯”了一聲,馬車沒停,小月左顧右看,發現沒人後,咬了咬唇,悄悄往後跑了一段,撿起碎銀子揣懷裡才重新追上來。
那時,已經有人打暈馬夫,坐進她的馬車裡。
小月過來皺著眉,看到馬夫睡著,把他罵醒之後,馬夫疑惑的摸了摸脖子,也顧不上疼,趕緊架著馬車向前走。
車簾有風飄進來,也是一股柔和的風。
她揚眉看著眼前俊美病弱的男子,歪了歪頭。
陳亭序輕輕笑:“大小姐當真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是與我最配之人。”
京城傳言,右相之女,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是與大盛第一美男子陳亭序最配之人。
流安笑了笑:“家父散播出去的謠言,陳公子也信?”
“之前不信,”陳亭序喉嚨裡溢出一聲笑,“現在信一信又何妨?”
“錯了。”流安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嗯?”
“不是我與你最配,”流安抬眼看他,“是你,與我相配。”
陳亭序無聲的笑了笑,“大小姐,這麼要強?”
流安眸子微彎,“不行?”
“行,當然行。”他輕咳幾聲,脊背微彎,“如果需要幫忙……”
他視線在描摹她的臉,一筆一畫,強烈的不可思議。
“可以隨時命令我。”
……
那時流安心想,從第一麵到第二麵,不到一個時辰,他竟然能看出她的需求。
是個厲害的人。
後來,她根據流明堂的安排,去“雅集”又碰到他,他很聰明的跟她裝不熟,騙過了流明堂的暗衛。
他知道,流明堂肯定會監視流安的一舉一動。
所以很克製的與她減少交集。
讓流明堂自信的認為,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後來,流明堂拿流安做誘餌,不惜給她下藥,陳亭序也就果真如流明堂所願,救下流安,帶走她。
甚至後來還上門提親。
一切,流明堂都認為是自己算計的好。
……
流安腦海中又想起陳亭序望向她時的表情,他總是懨懨的,可和她對視,卻總是含著淺笑。
似乎,是真的在歡喜。
晃著晃著,搖椅慢慢停下。
她睡著了。
有人迎著月,踏著黑夜,緩緩走至她身前,低頭吻向她的眼睛。
醒來時,流安發現是在自己床上,她茫然了一刻,坐起來喊小月伺候她洗漱。
小月低聲說:“小姐,聽說夫人病了。”
流安一怔。
“什麼病?”
小月搖了搖頭。
流安匆匆收拾好,去見流明堂。
“父親,我想去看看母親。”
流明堂本來心情極好,聽到這話沉了臉色。
“去看她作什麼?你快要大婚了,這幾天老老實實待在自己房間,也彆出去亂跑,她死不了。”
流安蹙眉。
“你是想違抗我不成?”流明堂發怒。
“女兒不敢。”
“那就滾回你院子去。”
流安轉身就走,小月連忙跟上。
小月有些同情道:“小姐,您彆難過,大婚時夫人肯定會好的。”
小月心想,小姐大婚,夫人肯定得出來露麵的。
她覺得小姐有些可憐。
等小姐大婚時,她少順點東西好了。
流安隻是靜靜坐在自己院子裡,一聲不吭。
半夜,流安依舊躺在搖椅上,哼著歌,歌聲裡滿是哀愁。
遠處的陰影裡,站著的男人靜靜看著她。
等她熟睡,才會將她抱回屋裡。
陳唯先的證據缺少最後一步,他歎氣道:“真是老奸巨猾的狐狸。”
陳亭序淡聲:“需要我幫你?”
“不用,”陳唯先翻著手中的證據,“謝毓前段時間死了,守著他的仆人也離開了,這事兒你知道嗎?”
“知道。”
陳亭序闔上眸子,靠在椅子上。
謝毓,在當今皇帝還是太子時,就在宮中任太傅。
後來不在宮中任職,他被流明堂喊去教導流知渝,再後來,他就找了一處偏遠的地方,不再過問世事。
至於仆人,他完成了謝毓臨終所托,也就離開了那處院子。
上次流安去拿信,他就在遠處看著。
“任羨之或許會幫你。”陳亭序說道。
“為何?”
“因為他也恨流明堂。”
陳唯先不解:“流明堂不是他嶽丈嗎?”
“他愛流知渝,所以恨流明堂。”
天還未亮,小竹敲了敲陳亭序的房門。
“公子,侍郎之子求見。”
陳亭序披上外袍,打開房門。
小竹後麵跟著穿著青色衣服的男人。
“進來。”
任羨之踏進房門,小竹泡了兩杯茶,默默關上門退下。
“這麼早,有事?”
任羨之聲音啞的厲害,“我有流明堂的犯法的證據。”
他從懷裡掏出厚厚的一包信封,“他們官官相護的名單也在裡麵。”
陳亭序掃了一眼,問:“你……可還好?”
任羨之起身,“知渝不好。”
流知渝不好,他也不好。
陳亭序沒說什麼,目送他離開。
曾經意氣風發的任羨之,陷入到愛情裡,也會抑鬱頹廢。
陳亭序拿起東西,敲了敲陳唯先的房門。
兩人一起打開看,證據很充分。
陳唯先心裡鬆了一口氣,“這可真是幫了大忙。”
“確實是。”
“不過,這流明堂都把流知渝嫁給他了,他恨流明堂什麼?”
陳亭序眯了眯眼,說道:“流知渝當初不願嫁,任羨之知道她心有所屬,親自上門說願成全他們。可流明堂為了權勢,逼著流知渝嫁給他。”
陳亭序頓了一下,“流知渝以為任羨之與流明堂是一起逼迫她,怨恨了他們十餘年。”
陳唯先似懂非懂:“所以任羨之恨的是,流明堂沒有放流知渝自由?”
“是吧,”陳亭序歎氣,“聽說流知渝日日吐血,恐怕也……”
也活不久了。
哪怕任羨之想放流知渝自由,流明堂也不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