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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取名與坐忘(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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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下那串舊風鈴終於被換成了新的,在微風中發出清脆卻略顯生澀的叮咚聲。他又在鐘媚兒的挑剔下,在門窗幾處關鍵位置貼好了幾張基礎符籙,雖是手忙腳亂,倒也勉強完成了任務。他抹了把額角並不存在的汗,剛鬆了口氣,就聽鐘媚兒道:“行了,這‘加固’算是糊弄過去了。走吧,隨我去見爹爹,把你的事定下來。”

少年心頭又是一緊,默默跟在鐘媚兒身後。兩人沿著回廊剛轉過一個彎,迎麵就碰上了正背著手、踱著方步、似乎在思考什麼的鐘老爺。

“爹爹!”鐘媚兒脆生生地喚了一聲,快步迎了上去。

鐘老爺聞聲抬頭,看到女兒和她身後那個略顯局促的年輕人,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意:“媚兒,先生?你們這是……”

“正要去找您呢。”鐘媚兒笑靨如花,自然地挽住鐘老爺的胳膊,“爹爹,您之前不是說要收他為養子嗎?這事兒,女兒覺得甚好。先生也答應了。”

鐘老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帶著審視,但更多的是接納:“哦?先生願意入我鐘家門楣?”

少年連忙躬身行禮,比之前稍顯流暢了些,但仍帶著書生的拘謹:“承蒙……承蒙老爺厚愛,在下感激不儘,自當……自當儘心侍奉。”他聲音不大,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顫抖。

“好,好。”鐘老爺滿意地點點頭,撫了撫短須,“既如此,便是自家人了。隻是……”他話鋒一轉,看向他,“既入我鐘家為子,按禮數,這名字,需得改一改才是,也好向鄰裡親朋表明態度。”

改名!

鐘媚兒感受到他的目光,琉璃色的眸子微轉,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她輕輕晃了晃鐘老爺的胳膊,語氣帶著點嬌嗔和不易察覺的引導:“爹爹說得是。九乃陽極之數,馗為百鬼之樞。女兒覺得馗字就很絕妙。"同時飛快地瞥了他一眼,帶著促狹。

鐘老爺聞言,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家古靈精怪的女兒,沉吟道:“嗯……媚兒說得也有理。既要入我鐘家族譜,自當以‘鐘’為姓。至於名嘛……”他撚著胡須,目光在他身上逡巡,仿佛在斟酌一塊璞玉該如何雕琢,“先生原籍終南山,性情端方,又飽讀詩書……取個‘文’字如何?鐘文?或‘端’字?鐘端?”

這兩個名字透著典型的商賈之家對讀書人的期許——文雅、端正。

他還沒開口,鐘媚兒卻先輕哼了一聲:“爹爹~‘鐘文’、‘鐘端’?聽著跟賬房先生似的,也太板正了些!”她鬆開挽著父親的手,繞著墨流遙踱了小半步,目光落在他身上。

她聲音清亮,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仿佛在闡述天地至理:“‘馗’者,九達之道也!馗,九達道也。似龜背,故謂之馗。馗,高也。”她一字一頓,清晰地吐出這古老字義的源頭。

“九達之道?”鐘老爺撚著胡須,眉頭緊鎖,努力理解,“九條路交彙?這……跟名字有什麼關係?”

“關係大了!”鐘媚兒眼中精光更盛,“‘九’乃數之極,象征通達無礙,包羅萬象!‘道’更是根本!這‘馗’字,蘊含的是通達四方、無往不利、執掌大道的磅礴氣象!”

她的手指再次虛點向少年,指尖仿佛帶著無形的力量:“先生是修道者,至剛至陽,沛然莫禦,正缺一條能容納它、引導它通向四極八方的‘大道’!‘馗’字所代表的九達之道,正是為他量身定做的通天坦途!此名一出,如同在他命格中開辟出一條通天大道,引他體內洪流歸於正途,最終執掌驅邪鎮煞之大道!這豈是尋常‘文’、‘端’等字可比擬的?”

她看著父親逐漸被說動的神情,又壓低了聲音,帶著更深的玄機:“再者,爹爹您想想,咱們鐘家行商,講究的是什麼?不就是‘貨通九達,財聚八方嗎?‘馗’字暗合商道精髓,象征著商路亨通,無遠弗屆!這名字,既是他的護身符、通天路,更是咱們鐘家興旺發達的吉兆啊!這還不夠‘生動’,不夠‘吉利’嗎?”

鐘老爺被女兒這番引經據典、玄商結合的“馗”字解釋徹底震住了。他不懂什麼先天之氣、通天大道,但“九達之道”、“貨通九達”、“財聚八方”這些詞,簡直句句說到了他這個商人的心坎裡!原來這個看似凶煞的“馗”字,竟有如此通達、吉祥的深意?或許,這名字真能帶來意想不到的好處?

他捋著胡須,眼神從最初的震驚抗拒,變成了深深的思索,最後化為一種豁然開朗的興奮:“九達之道……貨通九達……執掌大道……好!好!好!”鐘老爺連說了三個“好”字,猛地一拍大腿,聲如洪鐘,“媚兒啊媚兒,你這番見解,真乃振聾發聵!是為父淺薄了!隻知皮相,未解真髓!‘鐘馗’!好名字!大氣磅礴,暗藏玄機,通達吉利!就叫鐘馗!”

他轉向已經完全石化、大腦一片空白的少年,笑容滿麵,仿佛已經看到了鐘家商隊沿著“九達之道”奔向四方的盛景:“從今往後,你便是鐘馗!我鐘家九達商道的‘活招牌’,未來執掌驅邪大道的‘小天師’!哈哈,妙!妙極了!回頭我就讓人把‘鐘馗’二字添進族譜!再廣發請帖,大宴賓客,讓全城都知道,我鐘家得了一位‘馗’星高照的公子!”

鐘老爺那聲“鐘馗”如同驚雷貫耳,震得他耳膜嗡嗡作響。九達之道?通天坦途?執掌大道?這些宏大得讓他眩暈的詞,如同冰雹般砸在他頭上,每一個都重若千鈞。他隻覺得腳下回廊的青磚似乎在微微傾斜。

一股混雜著荒誕、茫然、感激與巨大壓力的洪流瞬間淹沒了他。他幾乎是憑借著身體的本能,深深、深深地作揖下去,腰彎得極低,聲音低沉而艱澀,仿佛每個字都是從喉嚨深處硬擠出來的:“鐘……鐘馗……謝……老爺、小姐……賜……名……”

“好!好孩子!”鐘老爺紅光滿麵,對這個新出爐的“馗星”滿意至極,他重重地拍了一下鐘馗的肩膀,“走!隨我去書房!我們好好合計合計,這添名入譜、宴請賓客之事,還有你這未來‘小天師’的路子……”

鐘媚兒卻適時地插了進來,巧笑倩兮地挽住父親另一隻胳膊:“爹爹,這些瑣事何須您親自操勞?管家自會辦得妥帖。倒是眼下有一樁更要緊的。”

她琉璃色的眸子轉向鐘馗,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認真,“您方才也說了,要讓他專心準備科考。這書房清靜,正好讓他用功。

女兒帶他去書房熟悉熟悉,也順便……考校考校他的學問根基,看看該從何處入手教導。至於道術……”她對著父親俏皮地眨了眨眼,“那是保命的旁技,總得先把聖賢書讀通了,才是正經道理,您說是不是?”

鐘老爺被女兒一番話說得連連點頭,深以為然:“對對對!媚兒思慮周全!功名是立身之本!那先生……哦不,馗兒,你就隨媚兒去吧。書房裡的書,你隨意取用!”他大手一揮,帶著對未來“文曲星”兼“馗星”的無限期許,心滿意足地踱著方步離開了。

鐘馗僵直的身體這才微微放鬆,後背的冷汗幾乎浸透了那身漿洗得發白的靛藍布衫。

鐘媚兒臉上的嬌俏笑容瞬間斂去,恢複了那種洞悉一切又帶著點戲謔的神情。她沒說話,隻是朝他偏了偏頭,示意跟上,轉身便朝著與鐘老爺相反的方向走去。

穿過幾道月亮門,繞過一片假山池沼,空氣裡的草木清氣越來越濃,府邸的喧囂漸漸被隔絕。最終,鐘媚兒在一座獨立的小院前停下腳步。

院門並不華麗,是厚重的烏木所製,門上沒有任何牌匾,隻雕刻著一些古樸抽象的蝙蝠紋。推開院門,一股混雜著陳年紙張、鬆煙墨以及某種難以言喻的、仿佛沉澱了時光的冷冽氣息撲麵而來。

這哪裡是尋常的書房?分明是一座微型的藏書樓閣!

正對著院門的,是一座兩層高的木構樓閣,飛簷鬥拱,古意盎然。樓閣四周,回廊相連,廊下也密密匝匝地擺放著頂天立地的烏木書架,上麵塞滿了層層疊疊的線裝書冊、卷軸,甚至還有一些用獸皮包裹、不知材質的古老典籍。

許多書冊的邊角都磨損得厲害,泛著深褐或暗黃的光澤,空氣中飄蕩著細微的塵埃,在透過高大木窗射入的光柱中緩緩浮動。

鐘馗被眼前這浩瀚的書海震懾住了。他出身寒微,何曾見過如此多的藏書?

“喏,這就是鐘家的‘藏經閣’。”鐘媚兒的聲音在寂靜的書閣裡顯得格外清晰,“外麵那些擺給客人看的書房,不過是些經史子集的尋常本子。真正的好東西,都在這裡。”她隨意地走到一排書架前,指尖拂過那些書脊,“天文曆法、山川地理、醫卜星相、上古軼聞、百家雜談……當然,最多的還是這些。”

她的手指停在一本封麵沒有任何文字、隻用朱砂畫著扭曲符文的厚重典籍上,輕輕一抽。那書竟似有靈性般,發出一聲細微的嗡鳴,書頁邊緣流淌過一絲微不可察的暗光。她說著,從旁邊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抽出兩本封麵嶄新的書,隨手丟給鐘馗。

鐘馗手忙腳亂地接住,翻開一看,裡麵密密麻麻全是蠅頭小楷抄錄的符咒和道術修練之法。

“你體內那股子蠻橫的先天之氣,”鐘媚兒轉過身,琉璃色的眸子直視著他,仿佛能穿透皮囊,看到他經脈中奔騰咆哮的洪流,“像脫韁的野馬。讓它這麼橫衝直撞下去,遲早有一天,不是筋脈寸斷變成廢人,就是氣血逆衝爆體而亡。”她的語氣平淡,卻字字如錘,敲在鐘馗心上。

鐘馗臉色一白,捧著書的手指下意識地收緊。

“所以,從今天起,你第一件要學的,不是畫符抓鬼,不是念咒驅邪,”鐘媚兒走到一張寬大的紫檀書案前,案上除了筆墨紙硯,還散落著一些繪製到一半的符籙和幾枚古舊的龜甲,“是‘坐忘’。”

“坐……忘?”鐘馗對這個詞有些陌生。

“對,坐忘。”鐘媚兒盤膝,隨意地在書案旁一個陳舊的蒲團上坐下,姿態看似隨意,脊背卻自然而然地挺直,透著一股沉靜的力量。

“說白了,就是學會‘靜’下來。不是讓你腦子裡空空如也,而是要把你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比如‘我是誰?鐘馗是誰?我該怎麼辦?’——統統按下去。像把沸水倒進深井裡,讓它自己慢慢冷下來。”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他依舊茫然的臉,補充道:“更重要的是,你要學會‘內視’,去‘看’你身體裡那股氣。不是用眼睛看,是用你的‘神’去看。找到它,感受它,試著在它橫衝直撞的狂潮裡,抓住一絲最微弱的‘流向’。就像在驚濤駭浪裡,找到那條隱藏的水道。”

“現在,照我的樣子坐下。”鐘媚兒指了指自己對麵的另一個蒲團,那蒲團顏色更深,邊緣磨損嚴重,顯然有些年頭了。

鐘馗依言坐下,學著鐘媚兒的樣子盤膝。隻是他的姿勢僵硬彆扭,雙腿怎麼擺都覺得不對勁,脊背要麼挺得太直像根棍子,要麼又塌下去像隻蝦米。

“放鬆點,沒人要砍你腦袋。”鐘媚兒無奈地歎了口氣,“腰背自然挺直,頭正頸直,下頜微收……對,就這樣。肩膀沉下去,彆端著。雙手……”她想了想,“先隨意搭在膝上吧。閉眼。”

鐘馗閉上眼。黑暗瞬間湧來,但黑暗裡並非空寂,反而更加嘈雜。鐘老爺洪亮的笑聲、鐘夫人溫柔的催促、那碗焦糊團子的可怕味道、廊下風鈴的叮咚、還有那如同烙鐵般燙在心底的兩個字——“鐘馗”!各種畫麵、聲音、情緒在腦海裡翻騰衝撞,比集市還要喧鬨。

他努力想靜,可越是想靜,越是心浮氣躁。身體也傳來各種不適,盤著的腿開始發麻發脹,腰背的僵硬感越來越明顯,他甚至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心臟在胸腔裡咚咚狂跳的聲音,還有血液奔流衝刷耳膜的嗡鳴。

“彆跟你的身體較勁。”鐘媚兒清冷的聲音如同冰泉,適時地響起,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壓過了他腦海中的喧囂,“腿麻了?那就讓它麻。腰酸了?就讓它酸。心跳得快?隨它跳。你隻是看著它們,像看天上的雲飄過,像看地上的螞蟻搬家。念頭來了?也一樣,看著它來,看著它走,彆追著它跑,也彆拚命想把它摁死。你隻是看客。”

鐘馗試著照做。他不再試圖強行驅散那些念頭和不適,而是笨拙地、努力地將自己的“意識”抽離出來,像一個旁觀者一樣,看著腦海裡那些關於名字、身份、未來的焦慮念頭此起彼伏;看著腿上的酸麻感從針紮變成鈍痛;感受著心跳的鼓點敲擊著胸腔……這感覺很奇怪,仿佛身體和思緒都變成了“彆人”的東西。

就在這時,鐘媚兒的聲音再次響起,更輕,卻帶著一種引導的意味:“現在,試著把你的‘神’,往身體裡麵沉……往下沉……”

鐘馗懵懂地嘗試著。他想象著有一縷意念,從混亂的腦海深處剝離出來,緩緩地、笨拙地向下沉降。穿過仿佛隔著一層厚厚屏障的皮肉,沉入更深的所在。

黑暗。粘稠的、湧動的黑暗。

但在這片黑暗的深處,他“看”到了!

那是一片狂暴的、燃燒著金色光芒的怒海!無邊無際的灼熱洪流在他身體內部奔湧咆哮,它們沒有固定的河道,如同被困在狹小牢籠中的太古凶獸,瘋狂地衝撞著無形的壁壘!每一次衝撞,都帶來筋骨深處撕裂般的隱痛,帶來靈魂深處難以言喻的灼燒感。那光芒太過熾烈,帶著一種純粹、原始、毀滅一切的霸道氣息,僅僅是“內視”到它,就讓他心神劇震,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這焚儘萬物的洪流吞噬!

“啊!”鐘馗猛地睜開眼,臉色煞白,額頭上瞬間布滿了冷汗,大口地喘著氣,心臟幾乎要從喉嚨裡跳出來。僅僅是這驚鴻一瞥,那體內洪荒的恐怖景象就讓他渾身脫力,靈魂都在顫抖。

“看到了?”鐘媚兒的聲音平靜無波,似乎早有所料。

鐘馗說不出話,隻能艱難地點點頭,眼神裡充滿了驚悸和後怕。

“比我想象的還要……壯觀。”鐘媚兒琉璃色的眼眸深處閃過一絲凝重,“如此磅礴的先天純陽之氣,簡直聞所未聞。”她站起身,走到鐘馗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蒼白的臉,“所以,你更要學會‘坐忘’,學會‘內視’。這是駕馭它的第一步,也是保命的第一步。否則,不等你被鬼害死,你自己就先被它燒成灰了。”

她語氣一轉,帶著點命令的口吻:“現在,再試一次。這次彆‘看’全貌,就試著在靠近你心口的位置,找找看,有沒有一絲……不那麼狂暴的‘氣’。哪怕隻有頭發絲那麼細的一點。”

鐘馗心有餘悸,但在鐘媚兒那不容置疑的目光下,他隻能咬咬牙,再次閉上眼。這一次,他不敢再貿然沉入那片怒海的中心,而是小心翼翼地,將意念緩緩靠近胸腔的位置。

混亂、灼熱、暴戾的氣息依舊無處不在。但這一次,在仔細的、如同在狂風暴雨中尋找蛛絲般的搜尋下,他似乎在靠近心脈附近,捕捉到了一絲極其微弱、極其纖細的“流”。它不像周圍那些狂暴的洪流那樣橫衝直撞,而是帶著一種奇異的、微不可察的……方向感?雖然依舊灼熱,卻像一道溫順的溪流,在奔騰的岩漿邊緣小心翼翼地流淌。

“找……找到了……”鐘馗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激動和疲憊的沙啞,他依舊閉著眼,不敢有絲毫分心,全部的意念都死死地鎖定著那一絲微弱的氣流,仿佛那是驚濤駭浪中唯一的救命稻草,“很細……在……在心口偏左……”

“很好!”鐘媚兒的聲音裡難得地帶上了一絲讚許,“抓住它!用你的‘神’去包裹它,跟著它走!彆管其他的,就跟著這一絲走!看看它要流去哪裡!”

鐘馗集中全部精神,笨拙地調動著那縷新生的意念,小心翼翼地纏繞上那絲溫順的氣流。

痛!難以想象的劇痛!

但他不敢鬆手!

那縷細流,在狂暴的怒海中艱難地穿行著,並非直線,而是沿著某種極其複雜、玄奧的路徑,蜿蜒向上,仿佛要衝破某種無形的桎梏,流向……右臂?

就在他的意念艱難地、痛苦地追隨著那縷氣流,快要觸及其流向終點的刹那——

“唔!”

一股更加尖銳、更加陰冷的劇痛毫無征兆地從他靈魂深處炸開!仿佛有一根無形的、淬著寒毒的冰針,狠狠地刺入了他意念最集中的地方!這痛楚與那灼熱的焚身之痛截然不同,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惡毒和貪婪!

鐘馗如遭重擊,整個人猛地向後一仰,“噗”地噴出一小口鮮血!鮮血濺落在陳舊的書房地板上,顏色竟帶著一絲詭異的暗金。他眼前發黑,耳邊嗡嗡作響,五臟六腑都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揉捏!

“怎麼回事?!”鐘媚兒臉色驟變,一步搶上前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指尖瞬間搭上他的脈門。

鐘馗隻覺得天旋地轉,體內好不容易捕捉到的那一絲溫順氣流瞬間被狂暴的怒海吞沒,而那股陰冷惡毒的刺痛感卻如同跗骨之蛆,盤踞在他意念受創之處,貪婪地吮吸著什麼。他恍惚間,仿佛聽到了一個極其微弱、極其模糊、帶著無儘怨恨和不甘的低語,直接在他混亂的識海中響起:

“鐘馗…”

這聲音,分明是他自己的!卻又充滿了難以言喻的陌生和……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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