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那位大名鼎鼎,聲名遠揚,來自港島的神勇乾探?”
敦靈警署內,一個金發碧眼,留著小胡子的警察正用他那藍色的眼睛,上下打量著羅維。
羅維咧嘴,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
“我一直以為自己所做的隻是微小的貢獻而已,沒想到我的名聲連敦靈這邊的同僚也有耳聞啊?”
“彆,我可不敢做你的同僚。”
鬼佬警察搖搖頭,“我們說你是神勇乾探,是說你乾自己人的時候很神勇,港島自探長以上的高級警察,三分之二都因為你交的那本帳本而脫了衣服,誰能不知道你?”
羅維攤手苦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鬼佬警察並不想跟他扯上太多關係,隻是拿筆在記事簿上快速記錄。
“羅維,流放半年,對吧?”
“呃,”羅維撓撓臉,“上頭給我的命令,是到蘇格蘭場進修半年。”
“都一樣。”
鬼佬警察抬頭,麵無表情道:“被調到蘇格蘭場進修,跟調你去守水塘一樣的,沒油水撈了,還不是流放。”
“那我有什麼要注意的嗎?或者說我什麼時候上課?”羅維尷尬地扯開話題。
“上課?”
鬼佬警察將一張通行證遞給他,“每星期有一天到警署報到就行了,至於彆的,你喜歡在宿舍裡住著也好,到處旅遊也罷,都隨你。”
說著他又從抽屜裡掏出一把生鏽的鑰匙,丟到桌麵上。
“因為你是高級警探,所以警署裡給你分配了一間高級宿舍,在威客街十三號,等下你出了門,找輛馬車過去就行了。”
“謝謝,另外,我想問……”
羅維將鑰匙收進口袋裡,再抬頭,見那鬼佬警察已將雙腳交疊在一起,放到桌上,又用報紙蓋住臉,打起了瞌睡。
“好吧,我問完了。”
羅維隻能轉身離開警署。
敦靈的天氣總是這樣的陰冷,不是下雨便是起霧,羅維轉了一圈,才在街上找到一個懶洋洋的馬車夫。
“去哪?”馬夫在帽子底下看了他一眼。
“唔。”
羅維又確認了一遍名片,“威客街十三號。”
馬夫比出一個“k”的手勢。
“三塊。”
“三塊?”
羅維提高了聲音,“即便是從敦靈的最北邊,到最南邊的郊外,也隻需要最多兩塊錢,你當我不懂啊?”
說著他又打量了一下眼前風格有些粗獷的馬車,“連個雨蓬都沒有的,還想收我三塊錢?”
“沒雨乾嘛要裝雨蓬呢?”
馬夫打了個嗬欠。
“我沒說你不懂,也不是要誆你,然而去威客街,特彆還是去十三號,就是這個價錢,即便你出了這個價,還不一定有人願意接你這一單呢。”
“怎麼,那裡鬨鬼啊?”
“差不多吧。”
馬夫衝他招手,“上來吧,我和你慢慢說。”
羅維癟癟嘴,將兩個行李箱丟上馬車後,扶著欄杆跳上去,剛一坐穩,馬車便晃晃悠悠地動了起來。
“其實是這樣的,威客街十三號,原先是敦靈警署的巡警宿舍,一間公寓住六個人,能擺進去三張上下床。
原本那也隻是個臨時住宿的地方的,誰曾想有一年住在其中的一個巡警發了瘋,用消防斧把另外十一個人砍死了。
血跡斑斑啊,據說腸子都流了一地,法醫在裡麵呆了三天,搬出來十幾個麻袋,把馬都熏吐了。
從此那裡便沒人敢去了。”
“等等。”
羅維抬手,“那裡不是六人間嗎?怎麼加上那個巡警一共有十二人?”
馬夫回過頭來,看羅維是一副怪異的表情。
“你寂寞嗎?”
“啊?”
“我問,你寂寞嗎?”
羅維有些扭捏起來,“也不是時常,就是偶爾,晚上躺著的時候,有時候會有些寂寞的。”
“那他們自然也跟你一樣。”
馬夫的眼神顯然是在說羅維少見多怪。
“連你這樣的處男都時常會想女人了,更彆說那些混蛋了,長夜漫漫,不得一人找一個來找找樂子?再接力或者交換一下,開發新樂趣啊?”
“誰說寂寞就一定是想女人了?就不能是……等等,你怎麼知道我……”
羅維一時不知道從哪裡問起。
“因為你陽氣重嘛。”
馬夫隨便編了個專屬於東方人的借口,“像你們這些陽氣重的,最適合去住鬼屋了,驅邪嘛。”
“好像是有這個說法。”
羅維點頭,“那之後呢?”
“之後?蘇格蘭場,美洲的,歐巴羅其他地方的,什麼專家,偵探都來了,大家都搞不明白,不知道為什麼那個巡警能突然天生神力,一個人砍死這麼多人,最後還能好像人間蒸發一樣,怎麼找都找不到。
有人認為,他可能已經逃到彆的地方去了,西伯利亞,非洲,遠東。”
在提到遠東時,馬夫有意無意地用眼角餘光瞥了羅維一眼,又迅速移開。
羅維此刻倒是沒有在意馬夫在乾什麼,他隻是在思考著這一起被擱置了多年的懸案。
究竟是什麼人有這樣的力量用一把斧子殘忍砍死十一個人,還能逃之夭夭,從眾人眼皮子底下消失。
唯一的可能隻有一個,那便是犯人不是人類。
羅維正這樣思考著的時候,馬夫突然轉過身來,從懷裡掏出了一把手槍。
“到地方了先生。”
羅維抬眼看他,馬夫的臉上正掛著一個狡黠的笑容,眼裡滿是貪婪。
“這不好吧,先生。”
羅維皺眉,他之前已聽說過敦靈的治安其實並不是很好,然而沒想到第一次來便遇上了剪徑的強盜。
“怎麼?”
馬夫將手裡的槍轉了轉。
“你不喜歡用槍?”
他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銀質的十字架,“要是你不喜歡用槍的話,買個十字架吧,有十字架防身的話,那些鬼魂便不敢接近你了。
隻要再多加一塊錢就行了,阿爺保佑啊。”
“原來你是打算賣給我啊。”
羅維歎了口氣,推開十字架,衝他招招手,示意馬夫將槍遞給自己。
馬夫高興地將槍遞了過去,羅維卻沒第一時間去接,而是拉開了外套,在外套裡頭,皇家巡警的徽章閃閃發光。
馬夫眉頭頓時糾結在一起,雙手合在一起,哀求道:“長官,這趟車費我不要了,您就當做什麼都沒看見可以嗎?我還有一家老小要養的。”
羅維沒應聲,從馬夫手裡將槍接過,哢噠幾下拆成零件,取走其中的擊發裝置後又丟回去給他,同時遞給他三枚硬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