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狗熊在九龍城寨裡有好幾間閒置的獨立公寓,都是留給自己的情婦或者拳手用的。
尹秀跟他要了一間,以此在城寨裡住下,方便他進行觀察,甚至在有必要的時候進入城寨內部搜查。
這時候他才從大狗熊的嘴裡得知,原來九龍城寨並不像彆人所認為的那樣,毫無規劃,隻是像原始森林一樣建築盤根錯節,亂搭亂建。
比如他現在所在的位置,在城寨內被稱作“牆腳”,再外圍的地方則叫“河底”,而比“牆腳”更深入的區域則是“關內”。
九龍拳台正是在“關內”,從城寨的四麵八方都可以便捷地通往那裡。
一步不出九龍城寨的金四爺,則是住在比“關內”更深入的“皇宮”之中,隻是具體的位置,就連大狗熊都不知道。
要不然尹秀也不用大費周章來打什麼擂台了,看大狗熊那個死樣子,大概是幾片指甲或者牙齒,便能把自己從三歲到三十歲事跡都完整吐出來的人。
九龍城寨雖小,可也沒有誰真能說清,這裡到底有幾棟樓,幾個房間。
也沒人知道,矮矮的樓棟下是否藏著堪比足球場的地下室。
看了看四周,發現樓道裡沒人後,尹秀從花盆底下取出了鑰匙,插進門鎖後微微一轉動,那顯然經過保養的門鎖哢噠一聲便打開了。
於此同時,一張紙條飄然然從空中落下。
尹秀一把抓住紙條的同時,另一隻手也將門悄聲而又迅速地關上……
“哈哈哈,我就說我們後會有期的嘛,哥仔,對了你好像是叫皇帝對吧”
“過去那麼多年,我也見過十幾二十個花名叫皇帝的靚仔啦,按現在的說法,叫這名字的在漫畫裡一般都活不過兩話。”
“嗨,我這臭嘴啊,又說錯話了,該打!該打!”
喪狗嘻嘻哈哈,抬手在嘴巴上打了好幾下,啪啪作響。
再放下手時,眼裡已是凶光畢露。
“仆街!我喪狗跟人說話,從來沒人敢跟我對視,你在拳台底下的時候那麼囂張,信不信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喂狗啊!”
尹秀麵無表情,“如果你費儘心機把我叫出來,就是為了說這些話,那我已經聽到了,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說著尹秀轉身便要走,幾個小弟冷哼一聲,登時將他團團圍住。
其中一個看起來是小頭目的人,踩著凳子拍了拍腰後,發出一陣金屬的震顫聲。
尹秀笑了起來,“喪狗哥,你不是以為就這幾個人,幾把家夥就能唬住我吧”
喪狗也哈哈笑了起來,輕佻地走到尹秀麵前,忽然轉身一巴掌甩在那個小頭目的臉上,後者臉頰上立即浮現出一個紅手印。
“撲你個街啊,皇帝哥是我的朋友,我們交情好到不行的,你們這幫撲街怎麼敢這樣對他,傳出去人家會怎麼說我”
再轉身時,喪狗又是滿臉的笑容,嘴角幾乎咧到了耳朵邊上。
“皇帝哥,來,請坐,這些小的不會做事,我替他們向你賠個不是,不然我幫你喇一個消消火”
說著喪狗就要蹲下,這立刻激起了尹秀一陣惡寒,將他一把推開。
喪狗臉色又是一變,雙眼瞪得像兩顆鹹蛋,可一眨眼,又是滿臉的笑容。
拉了兩把椅子,示意尹秀坐下後,他盤起雙膝,蹲在椅子上,樂嗬嗬地看著尹秀。
尹秀把椅子往後拉了拉,不耐煩道:“你到底有什麼事我不是來這裡看太陽馬戲團表演的。”
喪狗立即變得嚴肅起來,瞪大了眼睛,湊近尹秀的耳邊,聲音小的像是蚊子在叫。
“你有沒有興趣,跟我聯手,一起把金四爺懟爛啊”
尹秀愣了一下,隨後才把頭往後退了一下,眉頭緊皺,“你是說認真的”
喪狗仰頭大笑,渾身發抖,整個人笑的幾乎要從凳子上摔下來。
在尹秀再次不耐煩前,喪狗又驟然頓住,緊緊盯著尹秀的雙眼,神情嚴肅道:“真的。”
喪狗變得嚴肅了,尹秀反而輕聲笑了起來。
“喪狗哥,對不起,我是來打拳賺錢的,對伱們字頭間的爭鬥完全不感興趣,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尹秀剛要起身,喪狗的手便如尹秀所願的按到了肩膀上。
“皇帝,出來混當然都是為了錢的,難道還說為兄弟,為義氣啊”
見尹秀沉默,喪狗又繼續說道:“大家都想賺錢,但是有人擋路了,那怎麼辦要不我們就繞路,要不我們就得把他乾掉。
我這人一向是與人為善的,就是彆人吐了一口痰在我的腳麵上,我也不會發火,自己用袖子擦擦就是了,因此也從沒想過要害誰。
可我不是一個人出來混飯吃的,我身後有這麼多人呢,我可以餓肚子,他們不能啊。
而現在,金四爺擋住了所有人的路,他不挪地方,大家都得餓死。”
尹秀沒說話,從桌上拿了瓶啤酒。
砰!
旋開瓶蓋猛灌了一口,尹秀才淡淡說道:“金四爺在九龍城寨縱橫了三十年,這三十年裡多少人想乾掉他,結果呢,連屍體都找不到,你憑什麼有自信能打倒他”
喪狗也拿起一瓶啤酒,哢嚓一聲將瓶口的玻璃整塊咬碎。
也不吐出嘴裡的玻璃渣,他將茬口塞進嘴裡,噸噸喝了大半瓶。
隨後猛地在桌麵一砸,酒瓶裡的白沫濺出,噴了他滿頭滿臉,尹秀的手臂上也沾染了幾顆啤酒星子。
“金四爺已經老了,你以為他還是以前那個一拳打死牛的江湖強人啊”
喪狗再次伸手,將一把槍拍在桌麵上。
“他拳頭再快,能快得過子彈我們在場這麼多人,一人打他一槍,那老撲街馬上就變成一堆碎肉了,怕個x咩!”
接著他又壓低聲音道:“我有個相熟的黑市醫生告訴我,金四爺有肝癌,晚期,已經沒救了,本來活不過半年,上個月就該翹辮子了。
可不知怎麼的,他突然之間又回光返照,整個人跟沒事人一樣,這幾天我又看到他紅光滿麵,臉色比我還好,哪裡像是得了病的樣子。”
尹秀心頭一動,“你是懷疑他用了什麼手段”
“沒錯,這很不對勁,不過我已經在找人調查了。”
“而你。”
喪狗抬起一根手指,吃吃笑了起來。
“隻要你幫我乾掉他,我給你一百萬,現金!ca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