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在地毯上投下一道細碎的光帶。
阮糯糯是被窗外的鳥鳴吵醒的,腦袋昏沉得像灌了鉛,宿醉的後勁讓她太陽穴突突直跳。她撐著身子坐起來,揉著發疼的額角,昨晚的記憶像破碎的玻璃碴,一點點回籠——
她抱著酒瓶坐在地上哭,陸燼野回來了,然後……
然後他們好像……親了?
阮糯糯的臉“唰”地一下紅透了,像被潑了滾燙的熱水。她猛地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圓,心臟“咚咚”狂跳,幾乎要撞破胸腔。
那個吻的觸感仿佛還留在唇上,帶著淡淡的果酒香,和他身上清冽的雪鬆味交織在一起,陌生又讓人慌亂。她甚至還記得自己後來抱著他哭,說了好多好多關於爺爺的話……
“完了完了完了……”阮糯糯抓著自己的頭發,在床上滾來滾去,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怎麼能做出這種事?那可是陸燼野啊!是那個高冷、霸道、連咖啡溫度都要精確到小數點後一位的陸總!她不僅喝了他的酒,發了酒瘋,還……還親了他!
現在該怎麼麵對他?道歉?還是假裝什麼都沒發生?
阮糯糯捂著臉,從指縫裡偷看房門,仿佛那扇門後隨時會出現陸燼野的身影。光是想象他用那雙深邃的眼睛看著自己,她就覺得渾身發燙,尷尬得腳趾都能摳出三室一廳。
“要不……今天請假吧?”她喃喃自語,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
她抓起手機,飛快地給陳助理發了條信息:【陳助理,我今天有點不舒服,想請一天假,麻煩跟陸總說一聲。】
發送成功的提示彈出,阮糯糯才鬆了口氣,把自己裹在被子裡,像隻鴕鳥一樣埋著頭。
沒過多久,手機震動了一下,是陸燼野的回複,隻有簡單的兩個字:【準了。】
沒有多餘的話,沒有追問原因,可阮糯糯看著那兩個字,臉更紅了。他是不是也在想昨晚的事?他會不會覺得她是故意的?
她在床上糾結了整整一個小時,直到肚子餓得咕咕叫,才終於鼓起勇氣起床。客廳裡空蕩蕩的,陸燼野應該已經去公司了,餐桌上留著阿姨準備的早餐,旁邊還有一杯蜂蜜水,壓著一張便簽,是陸燼野蒼勁有力的字跡:【醒後喝,解酒。】
阮糯糯拿起蜂蜜水,指尖觸到溫熱的杯壁,心裡像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尷尬中竟夾雜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甜。
她匆匆吃完早餐,換了身簡單的牛仔褲和白t恤,戴上帽子和口罩,像做賊一樣溜出了彆墅。她需要找點事情做,分散一下注意力,不然滿腦子都是那個失控的吻。
城市裡人來人往,阮糯糯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看著路邊的小販叫賣,看著公園裡的老人打太極,心裡漸漸平靜了些。路過一家賣糖葫蘆的小攤時,她腳步頓住了。
紅彤彤的山楂裹著晶瑩的糖衣,像極了爺爺以前給她買的。
她走過去買了一串,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嘴裡散開,眼眶卻突然有點熱。她想起小時候,爺爺總是把最大的那顆留給她,自己啃剩下的山楂核。
“爺爺……”她小聲呢喃。
就在這時,眼角的餘光瞥見不遠處的公交站台,一個穿著灰色中山裝的老人正彎腰給一個小孩撿掉在地上的氣球。那佝僂的背影,花白的頭發,甚至連走路時微微跛著的右腿,都像極了爺爺。
阮糯糯的心臟猛地一跳,手裡的糖葫蘆差點掉在地上。
“爺爺?”她試探著叫了一聲,聲音帶著顫抖。
老人似乎沒聽到,直起身,牽著小孩的手慢慢走遠了。
阮糯糯快步追上去,可剛穿過馬路,就再也找不到那個身影了。公交站台空蕩蕩的,隻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是我看錯了吧……”她失落地站在原地,揉了揉眼睛,眼眶泛紅。爺爺已經走了兩年了,怎麼可能還在這裡呢?一定是太想念他了,才會產生幻覺。
她低頭咬了口糖葫蘆,把那點突如其來的悸動和失落咽進肚子裡。
下午,阮糯糯逛到一家露天咖啡館,正想坐下歇歇腳,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刹車聲和輪胎摩擦地麵的聲音。她下意識地回頭,就見一輛黑色轎車失控般朝她衝了過來,速度快得讓她根本來不及反應!
“小心!”
一隻手臂猛地攬住她的腰,用力將她往旁邊一拽。阮糯糯隻覺得天旋地轉,下一秒就跌進一個帶著淡淡古龍水味的懷抱裡。緊接著,“砰”的一聲巨響,那輛黑色轎車撞在了咖啡館的欄杆上,車頭瞬間變形。
而她,被那個陌生男人緊緊護在懷裡,毫發無傷。
“你沒事吧?”男人的聲音帶著點玩世不恭的笑意,低頭看著她。
阮糯糯驚魂未定地抬起頭,撞進一雙桃花眼裡。男人穿著件騷包的紫色襯衫,領口敞開兩顆扣子,露出精致的鎖骨,嘴角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看起來像個典型的花花公子。
“我、我沒事……謝謝你!”阮糯糯趕緊從他懷裡掙脫出來,心有餘悸地看著那輛撞壞的車,後背全是冷汗。剛才那一下,要是被撞到,後果不堪設想。
“舉手之勞。”男人聳聳肩,目光在她臉上轉了一圈,帶著毫不掩飾的欣賞,“不過美女,你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那車看起來可不像是意外。”
阮糯糯這才反應過來,剛才那根本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要撞她!是誰?陳露嗎?除了她,自己想不出還有誰會這麼恨她。
“我……”她咬著唇,說不出話來,後怕和委屈一起湧上心頭。
“看你嚇得小臉都白了,”男人遞過來一張紙巾,笑得更痞了,“為了報答我救了你,請我喝杯咖啡?”
阮糯糯看著他,雖然覺得這人有點輕浮,但畢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便點了點頭:“好,你想喝什麼?”
“我叫顧硯池,”男人在她對麵坐下,單手撐著下巴,眼神帶著鉤子,“你呢,美女?”
“阮糯糯。”
“糯糯?”顧硯池挑眉,故意拖長了語調,“名字和人一樣甜。”
阮糯糯被他看得有點不自在,低頭攪動著杯子裡的咖啡,沒接話。
接下來的時間,顧硯池充分發揮了他“花花公子”的屬性,從天氣聊到電影,從美食聊到旅行,話題不斷,而且句句都帶著恰到好處的調侃和撩撥。
“你這麼可愛,有沒有男朋友?”
“我家有隻貓,和你一樣軟乎乎的,改天帶你去看看?”
“下次想逛街可以找我,我對這一帶熟,保證能找到所有好吃的。”
他的語氣帶著玩笑,眼神卻很專注,讓人分不清是真心還是假意。阮糯糯被他說得臉頰發燙,隻能不停喝咖啡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就在這時,一道冰冷的視線像刀子一樣射了過來。
阮糯糯下意識地抬頭,順著那道視線看去,心臟瞬間停跳了一拍。
陸燼野站在咖啡館入口處,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的目光死死地盯著她和顧硯池,尤其是落在顧硯池搭在桌上、離她手很近的那隻手上時,眸色深不見底,仿佛有風暴在醞釀。
“陸、陸總?”阮糯糯慌忙站起來,差點帶翻椅子。
顧硯池也看到了陸燼野,臉上的笑容不變,甚至還朝他舉了舉杯,眼底卻閃過一絲挑釁:“喲,這不是陸大總裁嗎?這麼巧?”
陸燼野沒理他,幾步走到桌前,一把抓住阮糯糯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她皺起眉:“跟我回去。”
“陸總,你聽我解釋……”阮糯糯想掙脫,卻被他攥得更緊。
“解釋?”陸燼野冷笑一聲,目光掃過顧硯池,語氣帶著濃濃的嘲諷,“解釋你為什麼請假,卻在這裡和我的‘老朋友’約會?”
他和顧硯池,一個是陸氏集團的掌舵人,一個是顧氏娛樂的太子爺,不僅在商業上是死對頭,私下裡更是互相看不順眼,早已是圈子裡公開的秘密。
“陸燼野,說話客氣點,”顧硯池也站了起來,身高和陸燼野不相上下,氣勢絲毫不輸,“我和糯糯隻是在喝咖啡,你彆嚇到人家小姑娘。”
“我的人,輪得到你管?”陸燼野的眼神更冷了。
“陸總,不是你想的那樣!”阮糯糯急得快哭了,“他剛才救了我,有人想開車撞我,是他救了我……”
“救你?”陸燼野顯然不信,他太了解顧硯池了,這家夥最擅長用花言巧語騙女人,“顧硯池,你接近她,到底想乾什麼?”
“我想乾什麼?”顧硯池笑了,故意湊近阮糯糯,語氣曖昧,“當然是想追這麼可愛的小姑娘啊,難道像你一樣,隻會用強的?”
“你閉嘴!”陸燼野的怒火徹底被點燃了,他猛地將阮糯糯拉到自己身後,眼神像要吃人。
“陸燼野!你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阮糯糯被他推得一個趔趄,又氣又急,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他真的是我救命恩人!我們隻是剛認識!你為什麼就是不信我?”
“信你?”陸燼野低頭看著她,眼底翻湧著她看不懂的怒火和……一絲受傷?“信你請假躲著我,卻和彆的男人在這裡卿卿我我?”
他的話像一把刀,狠狠紮在阮糯糯心上。原來在他眼裡,她就是這樣的人?
“是!我是躲著你!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你!因為昨晚的事很尷尬!”阮糯糯也來了脾氣,掙脫他的手,紅著眼眶喊道,“但我和顧先生清清白白!你憑什麼懷疑我?憑什麼懷疑他?就因為你們是死對頭嗎?”
“阮糯糯!”陸燼野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和一絲自己都沒察覺的恐慌。他看到她和顧硯池坐在一起笑的時候,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攥住,那種失控的感覺讓他煩躁到了極點。
“我不想再跟你說了!”阮糯糯轉身就想走。
“不準走!”陸燼野伸手去拉她。
“放開我!”
兩人拉扯間,阮糯糯的帽子掉了下來,頭發散了一地,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
顧硯池站在一旁,看著眼前劍拔弩張的兩人,嘴角的笑意慢慢淡了下去,眼神變得複雜起來。
咖啡館裡的客人紛紛側目,對著他們指指點點。
陸燼野看著阮糯糯哭紅的眼睛,心裡像被什麼東西燙了一下,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
阮糯糯趁機甩開他,抹了把眼淚,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陽光刺眼,街上的風卻帶著涼意。阮糯糯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隻覺得心裡又委屈又生氣。她不明白,陸燼野為什麼就是不肯相信她?為什麼要用那麼傷人的話指責她?
而咖啡館裡,陸燼野看著她跑遠的背影,胸口劇烈起伏,一拳砸在了旁邊的桌子上,咖啡杯被震得跳了起來。
顧硯池看著他失控的樣子,挑了挑眉,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指:“陸燼野,你這樣,會把她嚇跑的。”
陸燼野猛地轉頭,眼神冰冷如刀:“這是我的事,與你無關。”
“是嗎?”顧硯池笑了笑,眼底卻沒什麼溫度,“可我現在覺得,阮糯糯這顆小軟糖,好像比我想象中更有趣呢。”
陸燼野的臉色,徹底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