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小龍一眼就認出了趙正，“喲，老哥，你又來啦。”
“這不趕巧了。”趙正嗬嗬一笑。
“還是老哥有眼光，這可是上好的白狐狸皮，是達官顯貴都喜歡的，要是沒人買，我都打算去縣城買了。”
趙正笑了笑，縣城是那麼好去的？
大康實行的是保甲製還有路引製，要不是日子太難，出村都要報告。
最關鍵的是，去縣城好幾十裡，這一來一去少說也要一兩天時間。
最重要的是，這中間的空白區，是有土匪的。
要麼成群結隊入城，單獨上路，風險極高。
趙正入鄉趕大集，那是跟著大部隊來的，再者，也是因為這附近的土匪都被剿了，要不然他根本不敢隨便出村。
特彆是這種災年，那一個個村子都是土匪固定的收貨點。
毛小龍不想入城是真的不想去嗎？
趙正也不願意戳穿他，咂舌道：“東西是好東西，不過沒有路子，去了也白瞎，搞不好還要吃大虧喲。”
“老兄懂這裡麵的道道？”毛小龍忍不住問道。
“不懂，但是聽人說過。”趙正說道：“老弟要是有門路，早就出手了，那裡還會到窮鄉僻壤來賣，都是窮哈哈，有幾個識貨的？”
“這種裘皮再好，那也隻是有錢人喜歡，你要是貿然入城，彆說賣錢，搞不好還要被黑吃黑。”
毛小龍苦笑一聲，“老兄果然懂點門道，我等獵戶想要生存，實在太難了。”
之前不知曉毛小龍的底細，趙正是絕對不會說這種話的，但知曉對方來路後，他也有了一些底氣，“老弟，你要是貨源穩定的話，我說不定能幫你銷貨。”
毛小龍眉頭一皺，心裡卻是暗暗警惕，“老兄，你不會是掮客吧？”
“不完全是。”趙正胡扯道：“總之，你如果能穩定供貨，我倒是可以批量收貨，當然了，裘皮的質量得有保障。”
毛小龍摸不清楚趙正的底細，他之前也上過當，對這些滑頭的掮客沒有半點好感，當下半開玩笑說，“貨肯定沒問題，質量也沒問題，前提是你要給定錢”
“你要有想法，咱們找個談話的地方。”趙正一指不遠處的客棧，“去那邊喝茶邊聊怎麼樣？”
毛小龍想了一會兒，對一旁的妹妹說道：“娟兒，你看著攤子，我跟這位老哥去談點事。”
毛文娟十七八歲的年紀，頭戴狐皮帽，身穿麂衣，腳下還蹬著一雙鹿皮做的靴子。
脖子上裹著的麻布圍巾遮住了半張臉，趙正隻能看到一雙大眼睛。
“哥，這老叔你認識？”
“算是吧。”毛小龍點點頭，看著趙正，“老哥，你是”
“我叫趙正，你叫我老趙就成。”
“好的趙老哥。”毛小龍笑了笑，留下妹妹，旋即跟趙正來到了客棧。
說是客棧，其實就是一個吃茶的路邊攤，喝茶的人也不多。
趙正點了一壺菊花茶，裡麵還放了薑蒜啥的，味道不咋地。
毛小龍卻喝的津津有味。
寒暄一番後，趙正道：“毛老弟，你要是真願意出手，我有個合作方式，當場驗貨，當場給錢，錢貨兩清。”
“當真？”毛小龍還是有些不信，“你吃得下這些皮子？”
“我敢收，就肯定有我的門路，至於我能不能出手，你就彆管了。”要是不知道毛小龍的底細，趙正是肯定不敢跟他合作的，萬一黑吃黑咋辦？
越是這種偏僻的小地方，民風越是彪悍。
甚至有些村子，好年景為民，荒年全村為匪，專門打劫路人，彪悍的一塌糊塗。
毛小龍看著趙正，忽然覺得對方神秘起來，“趙老哥，你要真能吃下我手裡的皮子，我可以給你算便宜一些。”
“這都好說。”趙正道：“這樣吧，你攤子上有多少皮子，你估個價！”
“你全都要？”
趙正放下茶杯，有些不悅的說道：“那不然呢，我有必要跟你撩閒？”
毛小龍咽了口唾沫，說道：“我這一次出來沒帶多少貨，最多也就一兩銀子。”
“行，我要了。”趙正不動聲色從兜裡掏出一錠銀子，放到了毛小龍喝完茶的茶杯裡，這樣就不會被旁人看見。
“銀子！”毛小龍驚呼。
趙正眉頭一皺，“噤聲！”
毛小龍急忙用手蓋住茶杯，再次看向趙正的眼神已經滿是震撼，這老哥啥來頭啊？
居然隨隨便便就能拿出一兩銀子？
“夠不夠？”趙正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條斯理的呷了一口。
“夠。”毛小龍喉嚨發緊，“趙老哥，哦不，趙老板，您真的要我攤子上的皮子？”
“我再說一次，你要不相信，咱們就不用合作了。”
“信，我信。”毛小龍急了，沒見到銀子前，他一百個不信，但現在他高興的不行，知道自己撞大運了。
要是能夠長期合作，那他家就能度過這一次難關！
“走，去點一點皮子。”趙正把茶壺剩下的菊花茶倒進了自己的竹筒裡，丟下兩枚錢，這才離開。
毛小龍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花了錢的為什麼要浪費？
他覺得這樣趙正才更像一個合格的商賈。
來到攤位前。
趙正不斷觸摸皮子。
【叮，九期黃鼠狼皮】
【叮，野兔皮】
【叮，野生獾皮】
種類很多，最值錢的是一張鹿皮，但不是很完整算下來，差不多能賣兩千五百文左右。
算下來，一共價值一萬五千文，也就十五兩左右。
不到二十倍的利潤，跟雞樅菌完全沒法比。
但趙正也滿足了。
“趙老板，你的鋪子在哪兒，我給您送過去。”毛小龍熱情的說道。
“不用了，你綁好，裝我竹簍裡就行，這麼點貨不算什麼，你們收了攤早些回家吧。”趙正擺擺手，似乎根本沒把這些皮子放在心上。
毛文娟愣住了，拉了拉兄長，“哥，啥情況？”
毛小龍道：“娟兒，這位趙老板，把咱們攤子上的貨給包圓了。”
毛文娟愣住了，沒看出眼前這個老叔兒這麼闊綽，頓時急了，“你彆被人給騙了，上次的教訓還不夠嗎？”
毛小龍將手裡的銀子塞進她的手裡，“這是趙老板給的錢，他是真正的大商人，可不是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