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0章 臨行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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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向那對母子,聲音立刻溫和了下來。

“莫怕,以後這裡,就是你們的家。”

“老爺……”柳氏立刻擠出幾滴眼淚,柔柔弱弱地靠了過去。

這一幕,徹底引爆了三兄弟的怒火。

“我沒有這樣的姨娘!更沒有這樣的弟弟!”沈文宣也是氣得臉色鐵青,指著沈翰林,聲音都在顫抖。

“父親!你為了討好三皇子,為了你自己的官路,竟然連臉都不要了嗎!你對得起我死去的母親嗎!”

沈翰林被戳到痛處,勃然大怒,一拍桌子,厲聲喝道:

“混賬東西!你們懂什麼!你們這些不成器的東西,除了會給我惹麻煩,還會做什麼!”

在沈翰林的心裡,這是三個李氏生的兒子,無論再怎麼優秀身體裡也流著半個李家的血,而他那嶽父從前就看不上自己,從來不給自己好臉色。

要不是為了前途,他何至於卑躬屈膝的對李家。

這三個兒子,素來想法跳脫,他唯恐以後掌握不住,所以在他的心裡,將來能幫他幫沈家又如此聽他的人隻有他和柳氏生的這個兒子。

“你……”

沈武宣氣血上湧,隻覺得天旋地轉。

現在他終於是看著自己的父親了。

或許沈思微說的對,他就是那般薄情寡義、自私自利的父親。

沈文宣和沈明宣也是麵如死灰,看著父親那張陌生的臉,也好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一般。

去往邊關的日子,定在了七日後。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準備著。

謝夫人給的私庫金票,被她分批兌換,采買了大量的珍稀藥材、金瘡藥以及禦寒的衣物。

她將所有事情都安排得井井有條。

可臨行前她心中最大的隱憂,卻始終是謝懷瑾。

北疆路途遙遠,風餐露宿。

謝懷瑾體內的蠱毒,就像是一顆埋在身體裡的火藥,隨時都可能因為舟車勞頓或是與人動手而爆發。

她不敢賭。

前世,謝懷瑾就是蠱毒發作,命喪黃泉。

這一世,她絕不能讓曆史重演。

她必須在他出發前,先行替他拔除一次蠱毒。

哪怕不能根除,至少也要削弱蠱蟲的活性,確保他此行無虞。

雖然他們隻是合作交易,但想要救出外祖父還得靠謝懷瑾才行。

所以,無關其他,他一定不能有事。

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她必須要去做。

次日,天還未亮,沈思薇便獨自一人出了府,雇了輛馬車,去了京郊。

那裡,是謝懷瑾重新給她母親找的一塊風水寶地。

周圍山清水秀,環境幽靜確實是難得的風水寶地。

而且沒有人再會來打擾母親了、

晨間的霧氣很重,還下著綿密的細雨。

細雨沾濕了她的裙擺和發梢。

她跪在墳前,將帶來的點心和水果一一擺上,然後點燃了三炷香。

碧蓮站在身後,為她撐著傘。

“娘,女兒來看您了。”她的聲音很輕。

“女兒不孝,讓您生前受苦,死後亦不得安寧。”

“沈翰林,他將那個女人和她的孩子接進了府,還給了她平妻之位。”她平靜地敘述著,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可眼底卻滿是恨意。

“您放心,女兒一定會為您報仇的,定會讓他們千倍百倍地償還。”

“外祖父和舅舅他們,如今身陷囹圄,女兒此去北疆,便是為了營救他們。您在天有靈,一定要保佑李家滿門,平安渡過此劫。”

她深深地叩首,立下重誓。

“思薇在此立誓,此生,必救李家滿門於水火,必讓沈翰林付出代價。”

微風拂過,吹動了她鬢邊的碎發,仿佛是母親無聲的回應。

不知過了多久,一件帶著體溫的披風,輕輕地落在了她的肩上。

沈思薇以為是碧蓮就沒有回頭。

碧蓮想要開口卻被謝懷瑾打斷,然後接過了碧蓮手裡的傘。

碧蓮一步三回頭回了馬車旁等著。

謝懷瑾就站在她身後,黑衣墨發長身玉立的撐著傘,為她擋住了清晨的寒露。

黑衣和沈思微的白色裙擺在風中糾纏,他什麼都沒說,隻是靜靜地陪著她。

直到沈思薇緩緩起身轉頭,她看清身後的人不知何時變成了謝懷瑾。

沈思微嚇的踉蹌後退,卻被謝懷瑾眼疾手快的扶住腰身,他用力一拉,沈思微就落入他的懷裡。

傘下四方天地裡,薄霧細雨綿密的清晨,兩人四目相對。

他的桃花眼像是帶著鉤子,瞬間就勾住了她的眼神。

沈思微卻忽然一把推開他:“將軍,你怎麼在這裡?”

沈思微壓下心頭的悸動,平穩的開口。

謝懷瑾看著自己被她推開的手,什麼都沒說隻是將手背過身後淡淡道:“走吧,天涼。”

沈思微見他沒有說,也就沒有追問,不管是路過也好,特意來的也罷,對她來說都不重要。

回去的馬車上,兩人一路無言。

快到將軍府時,沈思薇終於打破了沉默。

“將軍。”她抬眸,直視著他。

“臨行在即,你的蠱毒,不除不行。”

謝懷瑾的眉梢微微一挑。

沈思微繼續說道:“長途跋涉,鞍馬勞頓,最易引動蠱蟲。一旦在路上發作,周圍沒有萬全的準備,你,恐有性命之憂。”

謝懷瑾看著她,她清澈的眼眸裡,沒有半分平日的柔弱和閃躲。

他心中一動,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淡淡道:“那依你之見,該如何?”

沈思薇卻認真又專業的說。

“我已備好銀針和藥浴,今夜,我想為你拔除第一次蠱。”

“第一次?”謝懷瑾皺眉問道。

沈思微點頭:“沒錯,將軍,你的中蠱毒已然日久,我之前為你把過脈,至少需要施針九次,才能徹底逼出蠱毒。”

沈思微遊飛快的看了他一眼。

“而且,每一次施針都會,都會痛苦無比。”

謝懷瑾的黑眸裡,終於掠過一絲波瀾。

他比誰都清楚,拔除這種陰毒之蠱,對施救者和自己而言,意味著什麼。

“你可知,拔蠱的風險?”他沉聲問道。

“我知。”沈思薇迎上他的目光,沒有絲毫退縮。

“九死一生。”

這四個字,她說得雲淡風輕,卻聽得謝懷瑾心中猛地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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