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謝懷瑾的目光轉向軒轅霈,唇角勾起一抹善意的笑。
“三皇子殿下,不願意?”
“我……”軒轅霈被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謝懷瑾不再理他,又將目光轉回沈思薇身上。
這一次,他的眼神認真了許多。
“你,可願嫁我?”
他把最終的選擇權,交到了她的手上。
她若點頭,便是當眾拒了皇子,選了將軍,這無異於將皇家的臉麵按在地上摩擦。
她若搖頭,便是拒了謝懷瑾這根能救她於水火的橄欖枝,日後隻會更加艱難。
這是一個燙手的山芋。
沈思薇迎著他的目光,沉默了片刻。
然後,她緩緩地,搖了搖頭。
“我不嫁。”
謝懷瑾的眉峰微挑,似乎有些意外。
軒轅霈則是鬆了一口氣,隨即又覺得無比的屈辱。
“為何?”謝懷瑾追問。
沈思薇的目光,平靜地掃過沈翰林那張錯愕的臉。
“回將軍,並非小女不願,實是不能。”
她自嘲地笑了笑,“我如今身無長物,連母親留下的嫁妝,都被沈家扣下,不知所蹤。這般一貧如洗,如何嫁得?豈不是丟了將軍府的臉麵?”
好一招以退為進!
卻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沈翰林的臉上!
謝懷瑾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圖。
這個小狐狸,是在借他的勢,討她的債。
他心中覺得好笑,卻也樂得配合。
他臉色一沉,看向沈翰林。
“沈大人,竟有此事?為何扣著薇薇的嫁妝?”
沈思薇側目看他,薇薇?
叫的還真是順口。
不過他的話倒是讓沈翰林兩腿一軟。
他結結巴巴地解釋,“誤會!誤會!思薇的嫁妝,老夫一直為她好生保管著,絕無扣下一說!”
“哦?既然如此,”謝懷瑾的語氣愈發冰冷。
“那便請沈學士,即刻將薇薇的嫁妝,儘數清點出來,交還給薇薇。本將軍今日,便為她做個見證!”
這是逼著沈家,當場把吃下去的東西吐出來!
沈翰林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李氏的嫁妝,何其豐厚!
這些年,早已被他挪用得七七八八,填補了府中各項開銷,更是為幾個兒子打點前程。
如今要他儘數歸還,這不等於是在剜他的肉嗎?
“這,嫁妝繁多,一時半會兒,怕是清點不完。”他試圖拖延。
“無妨。”謝懷瑾淡淡道。
“本將軍有的是時間。長風!”
“在!”護衛長風應聲而出。
“帶人,去幫沈小姐,把她母親的嫁妝,一箱一箱,全都抬出來!”謝懷瑾的語氣輕鬆的跟這裡是他家一樣。
“記住,要‘全都’抬出來,一樣都不能少!”
“是,將軍!”
長風領命,帶著將軍府的護衛,就要往後院闖。
沈翰林徹底慌了。
他看向三皇子,投去求救的目光。
可軒轅霈哪裡還顧得上他?
為了保全自己和沈曉婉的婚事,他隻能選擇犧牲沈翰林。
沈翰林見無人相助,心知今日若不交出嫁妝,得罪了謝懷瑾,他這官位都可能不保。
兩害相權取其輕。
他咬了咬牙,心在滴血,臉上卻不得不擠出笑容。
“不敢勞煩將軍府的護衛!來人!快!去庫房,將大小姐母親的嫁妝單子取來,照著單子,把所有東西都給大小姐搬出來!”
在謝懷瑾的監督下,沈家下人不敢有絲毫怠慢。
一口口積了灰的箱籠,被庫房中抬了出來,擺滿了整個院子。
沈思薇拿著母親留下的嫁妝單子,親自一一清點。
每清點一樣,沈翰林和沈曉婉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那些珍稀的古籍字畫,名貴的珠寶首飾,上好的綾羅綢緞,甚至還有京中幾處旺鋪的地契,
這些,本該都屬於沈曉婉!
如今,卻被沈思薇,當著所有人的麵,一樣一樣地拿了回去!
沈家三兄弟更是看得眼都紅了。
最後,沈思薇看著謝懷瑾說道:“將軍,我還想帶一個人走!”
謝懷瑾一笑:“請便!”
沈思薇這才看向沈翰林:“沈大人,今日你也看見了,謝將軍已經求娶我,你已將母親的嫁妝儘數還我,從今往後,我和沈家就再無關係,出嫁前我也不會住在這裡了,所以,我想帶走母親的牌位!”
此話一出,沈翰林立刻暴怒:“你說什麼?你母親好好地待在沈家祠堂,你要帶去哪?”
沈武宣也厲聲嗬斥:“沈思薇,你要不要聽聽你再說什麼?母親的牌位是你說帶走就能帶走的嗎?”
沈文宣和沈明宣也出聲阻止。
沈思薇想到母親是怎麼死的她就恨不得一刀刮了沈翰林。
現在她離開沈府,怎麼會把母親一個人丟在這人間地獄呢。
沈思薇走近沈翰林,低聲對他說道:“你要我當眾說出母親是怎麼死的,還有沈曉婉的真實身份嗎?”
沈翰林聞言,瞳孔緊縮!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她是知道什麼嗎?
沈思薇退開一步冷笑:“沈大人,我現在能帶走母親了嗎?”
沈翰林陰鷙的眼神盯著她,仿佛她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仇人。
“隨你!”
三個哥哥一聽立刻出聲阻止:“父親,你怎麼能讓她帶走母親的牌位!”
沈翰林隻是怒喝一聲:“住口!她要走就讓她走,從今後,沈家就當沒有這個女兒!”
而自始至終,謝懷瑾都饒有興趣的看著沈思薇。
今天他一下朝回來,就發現母親為他準備好了彩禮,讓他來沈府提前。
他懵了一瞬,但聽見要求娶的人是沈思薇,他下意識的想到了回京途中救下的那個姑娘。
頓時生出了興趣。
既然早晚都要成親,不如就遂了母親的願。
他也想看看,他救下的小兔子現在是不是已經被欺負的瑟瑟發抖了。
隻是沒想到啊,這小兔子居然變成了牙尖嘴利的小狐狸。
有意思!
隨即沈思薇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走進祠堂恭恭敬敬地,將她母親李氏的牌位,請了出來,緊緊抱在懷裡。
“母親,女兒帶您走。”她低聲呢喃,眼中淚光閃爍。
這裡,不是我們的家。
有母親牌位在的地方,才是她的歸宿。
看著那浩浩蕩蕩幾十抬的嫁妝抬出府,沈家人隻覺得臉都被打腫了。
家底,幾乎都被搬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