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爺爺帶著李貴才、老表勘察獅子山。
獅子山,位於徐州市市區東南,海拔61米,因其狀若臥獅,故而得名。現在獅子山樹木茂盛,可在當年,樹木稀疏,比禿山強不了多少。經過淮海戰役,徐州附近能砍的樹儘數砍了,沒有大片的林子。所以爺爺一上山,山上山下的情況就儘收眼底。獅子山有1000多畝,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爺爺繞著山腰走了一圈,根本找不到異常之處。
這也怪不了爺爺,從古至今,一直有人認為獅子山附近有大墓,可就是沒人能找到。想入口如果容易發現,早就被挖了,何必等到今日。
幾天後,不光李貴才喪失了信心,爺爺也失去了信心,認為徐老二消息來源並不可靠,而老表乾脆回小平房陪老婆去了。
最後一天,爺爺打算向徐老二認輸,承認找不到入口。
本來嘛,爺爺不是專門乾這一行的,跟徐老二又不熟,何必較真。
正和李貴才商議著,走到了一處村落。爺爺找村民借了口水,村民四十多歲,是個男的,很熱情,端了一大瓢。
“老鄉,這獅子山到處是石頭,打不出水井吧!”
“打不出!石頭硬得很,像鑽頭一樣。”
“那平時打水怎麼辦?”
“用肩挑!往南走200米,有一口水井。”
在沒有壓井的年代,家家戶戶都要挑水,200米不算太遠,但也不近,特彆是還有一段上坡。
爺爺有些不好意思,那麼遠的距離,還喝了人家一瓢水,這不是要讓人家多跑一趟嗎?他拿起扁擔和水桶,要幫老鄉挑一擔,老鄉攔都攔不住。
李貴才原地坐著,歇了一會,又從爺爺的身上看到了優良品質,心說做人就得像爺爺這樣,不能像老表那樣毫無原則和底線,還娶盜墓賊。
百無聊賴,李貴才看到老鄉房子牆角擺著幾個泥人,一尺多長,很驚奇,說:“老鄉,你這個泥人手藝好啊!找誰做的?”
老鄉說:“這不是找人做的,是俺家那口子耕田的時候,從地裡刨出來的。”
通過聊天,了解到這個老鄉叫劉老倌兒。老倌兒家裡有個媳婦,名叫二巧,二巧給他生了兩個孩子,一個8歲,一個4歲,現在又懷上了一個。今天就老倌兒一個人在家,媳婦帶孩子回娘家去了。
李貴才說:“誰埋這玩意乾什麼,還能生小的不成?”
過了一會,爺爺挑水回來,看到李貴才手裡拿著泥人,問:“貴才,這是什麼?”
“泥人啊!你看這手藝,不孬吧!”
“彆說,真不賴!”
說話間,徐老二從遠處走了過來,他問:“老李,怎麼樣,找到線索了嗎?”
爺爺正在想如何說這事,李貴才看到了徐老二身後的令狐青,突然像是打了雞血,不等爺爺說話,他又啟動了搶答模式:“我長德哥出馬,哪有空手的!”
徐老二倒是吃了一驚,問:“入口在哪?”
李貴才神秘一笑,說:“這麼大的秘密,豈能為外人道也!”
徐老二信以為真。按行規,發現大墓後,絕不會輕易示人,要麼自己下墓,要麼一口價賣給哪個支鍋。所謂支鍋,就是一個盜墓團夥。李貴才的一句話,讓徐老二誤以為李貴才就是道上的。
這時候,徐老二看到了爺爺手上的泥人,手有些顫抖。所謂泥人就是兵馬俑,隻不過當時秦皇陵兵馬俑還沒有出土,很多人還不知道這個東西,也沒有一個固定的稱謂。
“敢問李爺,這個寶貝是從何處得來?”徐老二問。
爺爺是個實在人,正準備實話實說,李貴才回答說:“不久前,從洞口挖到的。”
徐老二自然知道這是地下的東西,而且絕不是現代人做的仿品,因為彆的地方沒有出現過,既然沒有出現過,就不存在仿品之說。簡而言之,此物一定出自地下。
爺爺和李貴才哪知道就這麼會功夫,徐老二的腦子裡翻騰了這麼多東西。李貴才說:“你不知道,這幾個泥人出土的時候,根本不是這樣,鮮活著呢,帶彩的。”經過李貴才添油加醋,又加大了事情的渲染力度。
徐老二還沒有說話,一旁的劉老倌兒舉手說:“這個我做證,剛被挖出來的時候,有紅有綠的,不是這樣。”
李貴才怕劉老倌兒影響他吹牛,將徐老二拉到一邊,說:“後來你知道發生了什麼?”
徐老二問:“發生了什麼?”
李貴才說:“我長德哥的那塊玉在脖子冒光,閃了好半天,沒幾分鐘,那些泥人就從彩色變成了灰色。”
徐老二再次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他回看劉老倌兒。劉老倌兒聽到了泥人帶彩,沒有聽到玉的事,就給了徐老二一個肯定的眼神。
李貴才將兵馬俑交還老鄉,說:“謝謝老鄉,物歸原主。”
徐老二小聲問:“你怎麼把這個寶物給了老鄉?”
李貴才說:“哪裡發現的,自然要還給哪裡!這些泥人屬於獅子山,我們不能帶走這裡的一草一木。是不是,長德哥!”說著,李貴才邁腿就走。
爺爺不知道李貴才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彼此早有了默契,他說:“不錯。我判斷這裡一定是一座王陵,但作為後人,我們不宜破壞,隻宜保護。”說著,也走了。
徐老二徹底被騙了,他連忙追上去,質問爺爺:“李爺,咱們最初不是這麼說的,你找入口,我來挖,最後平分寶物,怎麼變卦了?”
爺爺終於明白李貴才的用意了,與其讓徐老二罵自己無能,還不如找個理由糊弄他,至少保住了麵子。
徐老二花高價從劉老倌兒那裡買走了兵馬俑,一共四個。回到剃頭鋪,他找到喬大胡子,說爺爺已經找到楚王墓入口,但不肯說出位置,並將兵馬俑作為證據拿給喬大胡子。
喬大胡子也吃一驚,他背著手,在剃頭鋪門口來回踱步,並說:“我早就知道這個老李是有本事的人,你當初還不信。你看,讓我說中了吧。”
徐老二著急地說:“可他不肯告訴我入口啊!”
喬大胡子擺擺手,說:“你彆著急,我來想辦法。對了,他有沒有說為什麼?”
徐老二說:“倒是沒有具體理由,按照行規人家可以不說,可咱們是提前說好的呀!”
喬大胡子說:“彆著急!彆著急!老李這個人我清楚,原則比較強。當初我找人去盜墓,挖的就是老李爺爺的墓,說實在的,這事是我有錯在先。照我看,李貴才是個突破口,張飛和李貴才是兄弟,實在不行,我去找愛家說說。愛家是我的乾妹妹,說話好使。”
徐老二說好,喬大胡子叫來小喇叭,問趙愛家在哪裡,小喇叭說,跟張飛去逛花鳥市場去了。喬大胡子吩咐小喇叭,趕快去把趙愛家找來,就說有重要事情。
小喇叭領命去了,徐老二還是覺得靠不住,認為這個辦法未必能說服李貴才。這個時候,令狐青過來請示徐老二,晚上吃什麼。徐老二正在上火,說吃個屁。
喬大胡子看到令狐青,腦子裡來了主意,問令狐青結婚沒有,有無對象。令狐青扭捏沒有回答,徐老二說:“小青單身一人,眼光很高,一般人看不上。”
喬大胡子問:“小青姑娘,你看李貴才怎麼樣?”
令狐青睜大了眼睛,沒有說話。
喬大胡子趁熱打鐵,說:“你看啊,李貴才魁梧高大,要模樣有模樣,家中死了雙親,又不用照顧老人,是天選的佳婿啊!”
令狐青連忙擺手,說不合適,徐老二卻從喬大胡子的話中瞧出了門道,他想起李貴才的種種表現,認定李貴才喜歡令狐青無疑,如果能就此撮合成一樁好事,那還愁找不到那扇楚王墓大門嗎?
“喬大當家,勞煩您將兩位李爺請來。”
喬大胡子會意,馬上讓趙六子去小平房找爺爺和李貴才,令狐青聽了,氣得走了。
徐老二以為令狐青害羞,指著令狐青遠去的背影,哈哈大笑。
不多時,爺爺和李貴才到了。
徐老二講明想將令狐青嫁給李貴才的意思,爺爺和李貴才立即明白了徐老二的想法。如果爺爺和李貴才真的找到古墓入口,那有沒有好處,都一定答應了徐老二,可現在沒有找到入口,一旦娶了令狐青,怎麼收場呢?
不等爺爺拒絕,李貴才自己先說了拒絕的話:“感謝二把頭好意。我明白二把頭的意思,隻是我覺得這件事很重大,不能用感情或人來換,否則就是對令狐青的不尊重,也是對自己的不尊重。”
徐老二內心一陣唏噓,他沒有想到這個李貴才這麼有原則,還真有點“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意思,一時間,不得不高看李貴才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