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洲的耳尖還殘留著那片淺淡的紅,像雪地上落了一瓣過早的桃花。
在監控器規律的滴答聲裡,格外醒目。
顧輕輕維持著俯身在他耳畔的姿勢,指尖仿佛還沾著他下頜線條的冷硬觸感,心底卻是劈裡啪啦一陣刷屏彈幕: ‘真·人形心跳測試儀!耳尖上色速度達標,續命成功!這bug卡得……嘖,統子哥,臉疼不?’
“咳。”主治醫師在門口假意清嗓,小心翼翼的聲音打斷了病房裡某種無形的弦,“陸夫人、陸先生,陸老爺子剛才電話詢問情況。”
顧輕輕挺直脊背,臉上那點因計謀得逞的狡黠在瞬間收斂得乾乾淨淨,隻剩恰到好處的無辜和一點點不易察覺的蒼白,完美符合“為愛所困體弱妻子”人設。陸沉洲深潭般的眸子掃過她毫無破綻的側臉,濃長的睫毛斂下,遮住了所有情緒,視線卻不動聲色地從她方才因湊近說話而輕微開合的唇瓣,移到了攤在膝頭平板電腦顯示的複雜腦部成像圖上。他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比窗外的落雪更冷,裹著不容置喙的威壓:“按原計劃安排。明天上午十點,陸氏頂層會議室。”
“滴答、滴答……”
冰涼的藥水正順著透明細管注入體內,顧輕輕躺在病區特護床上,聽著腦海裡那熟悉的、毫無感情的機械音播報倒計時:【滴——離婚協議簽署倒計時,6小時13分27秒。警告:拒簽或行為偏移導致劇情崩壞值超過50,宿主將即刻抹殺。】
她盯著蒼白的天花板,視網膜前卻懸浮著一行彆人看不見的、鮮紅跳動的數字:當前崩壞值——42。
離死亡紅線,隻差八步。
“嘖,古板老娘舅,”她無聲地在精神領域裡翻白眼,“除了‘抹殺’套餐沒點彆的詞兒了?新手指導那麼差,差評還沒地方打。”
“001,”顧輕輕懶洋洋地在精神世界裡翻著白眼,“你就這麼希望我乖乖簽了那張賣身契,淨身出戶,然後被你的‘原劇情大神’安排花樣挨虐八百回合?有沒有點創新精神?虐文看多了也會審美疲勞的。”
【宿主行為偏離基準線警告!當前崩壞值43!請立刻停止非必要思想並調整路徑!】001的聲音平板如舊,但那急促的警報聲裡,顧輕輕硬是聽出一絲氣急敗壞。她內心狂刷彈幕: ‘急了,他急了!冰山人設崩了帶係統也一起崩是吧?……等下,‘非必要思想’?這統子管得也太寬了吧!我腦子裡想句‘今天太陽真圓’算不算崩壞?’
第二天上午,十點整。
陸氏集團頂層總裁會議室,氣壓低得像暴雪來臨前,連空氣都凝滯得不敢流動。沉重昂貴的黑檀木長桌冰冷反光,鋥亮得能照出天花板上水晶吊燈繁複冰冷的切割麵。陸沉洲一身鐵灰色高定西裝,沒有一絲褶皺,端坐主位,如同冰雕的帝王。他把一份裝幀冰冷的文件推過寬大的桌麵,動作精準,沒有半分多餘。
“簽了它。”
三個字,像敲在冰麵上的硬物。
顧輕輕垂眼,看著那份薄薄幾頁卻重逾千鈞的《離婚協議書》。紙張上“淨身出戶”的條款,字字尖利,毫不掩飾。心底彈幕瞬間刷爆: ‘原主是有多瞎才能簽下這喪權辱國條約?哦對了,劇情強製降智……嘖,垃圾設定。’
“沉洲哥哥,你彆這樣……”一個嬌弱得能擰出露水的聲音響起。
蘇婉兒像一朵精心保養的溫室白蓮,在距離陸沉洲幾步之遙的側位輕輕飄落。水鑽點綴的chanel春夏連衣裙,發間若有似無的梔子香氣,指甲是當季最新流行色號。她從精致的手包裡摸索著什麼,姿態優雅又帶著恰到好處的無辜:“輕輕姐姐是愛你的呀,怎麼會想著離婚呢?她肯定舍不得……你看她還生著病就被帶到這裡……”她抬眼,眼眶瞬間濕潤潤地蓄滿了水光,精準地投向陸沉洲,然而眼尾一挑,遞向顧輕輕的,卻是一個冰冷刺骨、混合著濃濃嘲諷與惡意的無聲冷笑。
顧輕輕看著她指尖那隻新得亮眼的限量款手包,os狂飆: ‘新包預定排到明年吧?吸我痛苦值營養很豐盛嘛姐妹。碰瓷碰出財富自由,職業標杆了屬於是。’ 她沒接話,指尖在桌上那份協議冰涼的頁腳緩緩劃過,留下一點微熱的指痕。
蘇婉兒像是被這份沉默鼓舞,身體微微前傾,聲音帶著蜂蜜調過般的甜膩誘哄:“輕輕姐姐,你要是真為沉洲哥哥好,就該體麵點簽了呀。大家……大家心裡都清楚,你和他在一起,對他、對陸家,是拖累……”她手指纖纖,拈起桌上一個晶亮的水晶鎮紙,看似隨意地把玩,腕上的鑽石鏈子晃出細碎光芒,仿佛一隻擇人而噬的蛇在蠢蠢欲動。
“拖累?”顧輕輕終於抬起頭,唇角向一側彎起,那張蒼白的小臉瞬間像被點亮,笑意純粹,眼波流轉似有春風拂過,“蘇小姐是在暗示我體重超標嗎?那建議下次碰瓷換身防壓服,水晶鎮紙太危險了,砸到自己多不好?”
會議室裡一片死寂。幾個原本垂目站立的助理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陸沉洲眉心微不可見地蹙攏了一瞬,指尖在光滑的桌麵輕輕一點。顧輕輕心臟猛地一跳,視網膜上血紅的數字瞬間暴漲——45。警告!
蘇婉兒臉上完美的委屈表情裂開一道縫隙,像精心燒製的瓷器遇冷乍崩,眼底竄上真實的怒火:“你……你怎麼能這樣說我!我隻是關心沉洲哥哥……”
“嗯,”顧輕輕極其認真地點點頭,從善如流,“謝謝蘇小姐關心我前夫的心理健康。不過,”她話鋒陡轉,語氣放得又輕又軟,像羽毛撓在心上,視線卻猛地釘向陸沉洲,帶著一種穿透表象的鋒利,“陸先生——”
陸沉洲扣在桌沿的修長手指微不可察地繃緊了一線,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略微發白。如同蟄伏的獸。
顧輕輕像是沒看見他周身散發的冰封氣壓,驀地從座位站起身,動作帶得椅子劃過昂貴的大理石地麵,發出輕微刺耳的摩擦聲。她繞過寬大得如同深淵溝壑般的會議桌,徑直走到主位前。
纖白的手指倏地伸出,帶著豁出一切的速度和力度,猝不及防地攥住了那份冰冷厚重的離婚協議!
“嘩啦——”
薄脆的紙頁被她用儘全身力氣猛地從中間撕裂!
刺耳的聲響在落針可聞的死寂空間裡炸開,如驚雷落心。雪白的碎片像一場突兀的暴雪,洋洋灑灑地從她手中飛濺而出,帶著決絕的姿態,有些甚至飄到了陸沉洲一絲不苟的西裝袖口和桌麵光可鑒人的倒影裡。
時間的指針仿佛在破碎聲中被砸得停滯。
陸沉洲的目光定在那些飄落的紙雪上,幽深的瞳孔深處,像是沉船駛入了風暴眼,無數碎裂的風暴正在瘋狂旋轉,幾乎要將冰冷的鏡麵寸寸剝落。顧輕輕甚至能看清他陡然收緊的下頜線,像繃到極致的弓弦。一股無形的、極具壓迫感的氣勢以他為中心爆開,混合著昂貴雪鬆木的冷調與某種極具侵略性的危險氣息,瞬間讓整間密不透風的會議室空氣稀薄到令人窒息。
蘇婉兒驚得捂住了嘴,精心描繪的眼線被瞪大的眼睛撐得幾乎斷裂。心底卻有一絲扭曲的狂喜——瘋子!竟敢當麵撕協議!崩壞值夠了!
與此同時,顧輕輕腦子裡【滴!滴!滴!】的警報音幾乎連成一片尖銳的蜂鳴:【警告!崩壞值47!48!49!!緊急——】
警報聲戛然而止。
不是係統自行停止,而是某種更龐大、更無形的能量,如同海嘯的巨響,瞬間碾碎了所有機械的聲音。
顧輕輕迎著他幾乎要吞噬一切的、從未有過的目光風暴,毫無懼色地上前半步。她伸出雙手,撐在他麵前寬大冰冷的光滑桌麵上,身體微微前傾,驟然拉近的距離幾乎讓她能數清他濃密睫毛投下的陰影。她凝視著他那雙情緒在碎裂邊緣瘋狂掙紮的深眸,唇邊的笑意卻如同春日陽光穿透冰河,漾開到最明媚的弧度。
眼底卻是深潭寒冰。
她歪了歪頭,像課堂上天真提問的女學生,用著一種甜糯到近乎軟膩、一字一句清晰無比、足以響徹整個空間的語調,朗誦般地開口:
“親愛的陸先生——”
她故意停頓,滿意地看著那雙風暴洶湧的眸子猛地收縮了一下。
“——離婚證或許是可以補辦的。”聲音驟然提高,如同清泉撞擊磐石,在密閉空間裡形成奇妙的回音壁,“但!是!”
她身體再次壓前,幾乎能感覺到陸沉洲略微紊亂噴出的溫熱氣息拂過她的額發。
“被你弄丟的小、可、愛……”
“換、不、回、來、了!”
每一個字都裹著蜜糖,字字如石,砸在他試圖冰封千年的心防之上,精準無比。
【……495……滴……檢測……超出閾值……數據異常波動……能量溢……】
001冰冷的機械音被擠得斷斷續續,像老舊收音機收到了強烈乾擾。與此同時,一個極其陌生的詞彙片段在警報洪流中閃爍:【……情話能量……影響係統程序……】
陸沉洲的耳廓,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速升溫,那片曾被顧輕輕定義為“人形心跳測試儀”的區域,從耳尖到耳廓最後蔓延至薄薄皮膚下的細小血管,瞬間爆裂開一片滾燙的赤紅!如同天幕傾倒下的晚霞,濃烈到幾乎燃燒!和他周身冰冷凜冽、足以凍結靈魂的氣場形成魔幻的視覺對衝!
這極致的感官衝擊讓顧輕輕也微微晃神。就在這一刹那——
桌下陰影裡,一隻穿著價值不菲水晶細高跟的腳,如同淬了毒的蜈蚣,無聲無息、迅疾無比地伸了出來!正對著顧輕輕剛剛為了發力支撐桌沿而微微伸出的腳踝!蘇婉兒的表情在扭曲的狂喜和楚楚可憐之間飛速切換。
顧輕輕心底的彈幕炸開:‘三二一,卡點碰瓷大師上線!’
劇痛尚未傳來,她的腳卻像預知到了威脅。在蘇婉兒腳踝剛剛挨擦上裙角的瞬間,顧輕輕腳上那雙看似纖細柔軟的家居拖鞋底(剛從醫院出來就被抓走,根本沒時間換),爆發出與她柔弱外表截然不符的、精準狠辣的力量!毫不猶豫,帶著近乎冷冽的狠勁,猛地向下、再向後狠狠一碾!
“哢嚓——”
一聲極其輕微、卻足夠讓近處人聽清的、如同塑料薄片斷裂的脆響,同時伴隨著蘇婉兒刻意醞釀、正待爆發出的、拖長尾音假哭般的吸氣聲。
蘇婉兒像一隻被突然踩中尾巴的、表演過火的貓,那股提前醞釀的、裝模作樣的驚呼被陡然噎了回去,喉嚨裡擠出一聲極為短促、絕對真實的“嗬——!”
那張精心描畫的白蓮花臉蛋驟然褪儘血色,痛苦地扭曲成一團,精心盤好的頭發都散落下幾縷粘在瞬間滲出冷汗的額角。她本能地低頭看向桌下自己那隻顯然被直接碾上腳麵的腳——
水晶鞋尖上那朵奢華的碎鑽小花,連同底下那塊脆弱的裝飾塑料片,此刻正以一種肉眼可見、不堪重負的姿態——裂了!斷口處,清晰地印著一個鞋底踩踏邊緣的花紋。
更糟糕的是,一陣尖銳到麻木的劇痛正從腳趾骨關節處洶湧蔓延上來!
“姐姐!”蘇婉兒驚駭欲絕地尖叫出聲,不是因為疼痛,而是因為計劃被打碎的慌亂,她瞬間調整表情,眼淚說掉就掉,“你為什麼踩我?!我的新鞋!沉洲哥哥她……她……”
就在這時,一個亮晃晃、邊緣異常鋒利的刀片,毫無征兆地從她那隻剛才還在把玩水晶鎮紙的纖纖玉手中——滑落!
那刀片閃著森冷的、絕非偶然的光,不偏不倚,擦著她自己光裸的腳踝外側墜下!
刀片割裂空氣!
方向卻是……
顧輕輕!而且,是正對著她裸露的、撐著桌麵的手臂!
電光火石!
蘇婉兒眼底掠過一絲玉石俱焚的瘋狂快意。千鈞一發之際,顧輕輕本能地向後仰!
但距離太近!她瞳孔驟縮!
一隻有力的、修長如藝術品般的手掌,更快!帶著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快得隻剩一道虛影!
猛地橫插 進來!
骨節分明的手指,精準、穩定、帶著一種近乎粗暴的強硬姿態,死死地捏住了那枚眼看就要劃下去的刀片!
鋒利的刃口,瞬間沒入溫熱的皮肉。
一縷極細、卻刺目的鮮紅,蜿蜒著,在陸沉洲冷白如玉石的掌心指縫間,緩緩滲了出來。
嘀嗒。
血珠滴落在昂貴冰冷的黑檀木桌麵上,暈開一小片暗色的花。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隻剩下那滴血暈開的聲音,震耳欲聾。
顧輕輕還維持著後仰的姿態,撐著桌麵的手臂冰涼僵硬。
蘇婉兒臉上的眼淚被凍住,嘴巴微張,看著陸沉洲滲血的手,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雞,所有的聲音都被死死摁回了喉嚨深處,表情扭曲到極致,眼中有真實的恐懼炸開。
陸沉洲甚至沒有看自己流血的手一眼。他的視線,如同萬載玄冰凝結的尖錐,死死釘在蘇婉兒臉上!那目光,不再隻是厭煩,而是翻滾著足以讓人粉身碎骨的狂暴殺意!
“你、做、什、麼?”
他一字一頓,每個字都像是冰封的海麵炸開裂痕,裹挾著從未有過的、足以碾碎靈魂的怒意和凶戾,轟然壓在蘇婉兒頭頂。那聲音低沉嘶啞,如同地獄熔岩湧動!
【……能量溢出!……法則……影響……突破……滋——!】
顧輕輕腦子裡屬於001的機械音徹底被一片混亂的、仿佛炸線般的刺耳電流聲徹底覆蓋!尖銳的噪音貫穿整個意識!視網膜上,刺眼的紅色數值像接觸不良的霓虹燈牌,瘋狂地閃爍、跳動、抽筋!
48… 50… 37… 79… 未知錯誤!……劇烈波動!……
【法則……情話能量……突破閾值!……數據亂流……滋啦……】
陸沉洲猛地反手!
那隻捏著刀片、染血的手掌帶著雷霆萬鈞之力狠狠拍在桌麵上!
“啪!!!”
一聲巨響!
整個沉重的黑檀木桌麵似乎都為之震了一震!
那枚帶血的刀片,如同被釘死的毒蟲,深嵌進堅硬的木質紋理中,刃口旁殘留著刺目的殷紅掌印。他撐著桌麵,毫無征兆地,整個人傾壓過來!
輪椅的金屬支架因為承受驟然前傾的巨大力量而發出令人牙酸的。
冰冷的、混合著血腥氣的雪鬆氣息,混合著他身上那股絕對危險的壓迫感,如同鋪天蓋地的雪崩,瞬間將顧輕輕籠罩、淹沒!
他的臉近在咫尺,呼吸灼熱,拂過她的眉心,帶著某種失控的滾燙氣息。深不見底的墨色眼瞳裡,風暴終於衝破了冰封的海麵,瘋狂席卷著某種完全陌生的、強烈到毀滅一切的衝動——探究、毀滅、占有?混亂得無法分辨!隻讓人靈魂都在顫抖!
他另一隻完好的手已經抬起,骨節嶙峋,帶著不容置疑的力度,精準地扼住了顧輕輕纖細的手腕!
如同冰冷的金屬手銬瞬間鎖緊!
顧輕輕隻感覺被扼住的腕骨一陣劇痛,像是被瞬間嵌入了冰冷堅硬的鐵石圈!他五指收攏的力量驚人,指腹甚至能感受到她皮膚下奔流的細小脈搏——急促、慌亂,但…奇異的是,並不全是恐懼。
更像是一種被高溫熔岩猝然噴濺到的應激。
她被迫撞進他那雙瘋狂翻湧著驚濤駭浪的瞳孔,像要被吸進失控的深海漩渦。距離近得過分,她能清晰看到他眼角繃緊的細微紋路,鼻梁如陡峭山脊投下的陰影,下唇瓣緊抿著透出蒼白的底色,而那薄薄的唇角邊緣,竟泄出一絲極淡的、因盛怒而無法完全壓抑的微顫。
這細微的破綻,像投入冰湖的巨石,在她心底掀起了驚濤駭浪。
“……”她張了張口,喉嚨卻乾澀得發不出聲音。腦中隻有一片混亂的滋滋電流雜音和瘋狂閃爍的崩壞值亂碼。001徹底宕機了?
蘇婉兒被這毀天滅地的氣勢嚇傻了,腿一軟,高跟鞋踩著自己那半截碎裂的水晶鞋尖,“噗通”一聲癱坐在旁邊冰冷堅硬的大理石地麵上,臉上精心塗抹的腮紅被失血的慘白徹底蓋過,隻剩下眼淚不受控製地、大顆大顆砸下來。
一個西裝革履、氣息精悍的助理(顯然不是剛才那些負責表麵功夫的)如同陰影中浮出的雕像,瞬間出現在陸沉洲身側,垂首躬身,聲音沒有任何多餘起伏:“陸總,蘇小姐……”
陸沉洲扼著顧輕輕手腕的指關節猛地又收緊一分!他甚至沒有瞥地上的人一眼,深不見底的視線死死鎖住顧輕輕,仿佛要將她連同靈魂一起釘穿。喉結劇烈地滾動了一下,那嘶啞如金石摩擦的聲音帶著嗜血的寒氣,轟然爆開:
“扔、出、去!”
“是。”助理毫無遲疑,動作簡潔乾練,一手鉗住蘇婉兒驚得僵硬的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