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聞言,嘴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輕聲道:“坑人?這罪名我可擔待不起。不過是借個時間差,多掙幾兩碎銀罷了。”
他歎了口氣,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玉佩:“這世道艱難啊,身後跟著一大幫兄弟要吃飯時不時還得打點那些對我們有恩的貴人。若不精打細算,怕是早就淪落到插標賣首的地步了。”
金捕快聞言,粗糙的手指在下巴的胡茬上來回摩挲,沉默良久才開口道:“李兄弟,最多一個時辰。”
“再久,兄弟我也兜不住了。”
李牧眼中精光一閃,在心中快速盤算後,鄭重地點了點頭:“金爺這份情,李某記下了。”
“兄弟,你這說的哪裡話?咱們不打不相識,從今往後便要互相提攜。”金捕快壓低聲音,輕聲道:“若是日後見了總兵大人,還望幫兄弟我美言幾句。”
捕快和軍隊雖然分屬兩個不同分職,但若是能夠得到某些大人物許可青睞,這些底層捕快自然非常樂意脫下這身官衣,穿上戰甲,去軍伍之中效力。
“放心,包在我身上!”李牧拍著胸脯應承,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反正是不要錢的大餅,隨便畫便是!
……
平原縣。
望春樓。
暖香閣內,輕紗幔帳間暗香浮動。
七八名僅著輕紗褻衣的豔妓正圍著兩位貴客殷勤侍奉。
忽地,有名女子不慎打翻了酒杯,便引來了那名中年胖漢的不滿。
“作死的賤婢!”
他猛地拍案而起,臉上的橫肉不住抖動:“連個杯子都端不穩?去把老鴇叫來!”
那女子聞言麵色惶恐。
這青樓之中也有頗多規矩,若是惹得恩客們不快,非但得不到賞錢,還少不得一番皮肉之苦。
“許爺,奴家隻是不小心……您大人有大量……”女子秀眉微蹙,輕咬著下唇,作出一副梨花帶雨的欲哭模樣,想要討的對方憐憫,將此事揭過。
但下一刻,卻見那中年胖漢抄起酒壺狠狠砸了下去。
嘩啦一聲!
酒壺在女子額頭上應聲而碎,瞬間便鼓起一個青包,然而他卻餘怒未消,大手抓住對方滿頭黑發,掄圓了便是幾個耳光抽了過去。
一番拳打腳踢。
房間內的豔妓們皆被嚇的瑟瑟發抖,不敢發一言。
待到胖漢停下手後,那女子臉頰早已浮腫、口鼻溢血,就連牙齒也斷了幾顆,就連下身的褻衣上也被血液浸透,倒在地上暈厥了過去。
“娘的,狗一樣東西,也想跟我討價還價?”中年胖漢眉心狂顫,隨手從旁邊扯來一名女子,在其衣衫上擦拭著手掌上的血跡。
房間內的動靜,很快便引來了鴇母和龜公等人。
年逾五十、濃妝豔抹的鴇母推門而入,瞧見屋子裡的場麵後,一雙眉毛頓時豎了起來:“誒呦!兩位爺,這是怎麼了?把我家的姑娘打成這幅樣子?”
“您知道請個郎中有多貴嗎……”
啪!
鴇母話音未落,中年胖漢隨手便丟過去一錠銀子。
“……”老鴇喋喋不休的話語戛然而止,眼眸中的惱怒也被驚喜占據,她微微欠身,諂媚笑道:“許爺可真大氣,您慢慢玩……來人呐,把這不懂事的賤皮子抬出去,免得影響了恩客的雅興。”
幾名漢子走進來,抬起地麵上昏迷不醒的女子恭敬退去。
大門重新被關閉。
一場風波,以十兩銀子而結束。
從始至終,鴇母都未曾查驗過這女子的傷勢,而那中年胖漢下手時也絲毫沒有留手,仿佛毆打的並非活人,而是豬羊犬牛一般!
“許掌櫃,今日怎麼這麼大的氣性?”胖漢對麵,坐著一名同樣衣著華貴的男子,麵皮白淨,方才那事仿佛並未對他的心情造成任何影響,依然左擁右抱、笑意吟吟:“這可不像你的秉性。”
“哼!劉老弟是明知故問!”許掌櫃冷哼一聲,扯來一名陪侍女死命抓捏發泄著,直到對方含淚慘叫哀求,這才咬牙道:“三月春進了水仙樓,我那酒坊的銷量足足跌了一大半……”
“這該死的東西!”
“如今酒水稅務頗高,再這麼下去,我那鋪子遲早關門大吉。”
劉姓男子聞言歎了口氣,悠然道:“三月春進了城,倒黴的可不止你一家酒坊,青梅燒和順府佳釀最近也有些賣不動,嗬嗬,這城中如今不知道有多少人瞧著它眼紅呢。”
兩人交談一番,皆是唉聲歎氣。
當初馬幫為了搶三月春大動乾戈,如今已經徹底倒台,這樣一個龐然大物都未能對付得了李牧,他們這些生意人又能有什麼辦法?
兜裡有倆小錢,欺負欺負青樓中無依無靠的女子倒還無所謂,但若是對上李牧……
他們還真沒這個膽量。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許掌櫃幾杯酒下肚,眼珠變得越發通紅,言語狠厲:“我一人對付不了他,但城中諸多酒坊,若是聯合起來,我就不信……”
啪!
劉姓男子重重一拍許掌櫃肩膀,沉聲道:“許掌櫃,你喝醉了。”
他猛然驚醒,看著周圍那些看似無害的青樓女們,方知自己一時酒意上湧,竟然在這麼多人麵前說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
古往今來,有多少秘密都是從青樓泄露出去?
“滾滾滾,都給老子滾出去!”許掌櫃內心無比煩躁,將一眾豔妓們都趕了出去。
就在此時,一名小廝賊眉鼠眼的走了進來,正是許掌櫃鋪子中的夥計。
“掌櫃的,我有要事稟報。”他神神秘秘的開口。
“講!”
小廝猶豫片刻,欲言又止。
“讓你說,你就說!”許掌櫃語氣不悅的催促道。
“掌櫃的……”小廝壓低聲音,湊近自家掌櫃耳邊竊竊私語了一番。
嘩啦!
許掌櫃猛然站起身來,瞪大了眼睛,語氣中滿是不可置信:“竟有此事?”
“千真萬確!”
“劉老弟,我有些事要先行離開!”得到小廝肯定的回答後,許掌櫃嘴角笑意有些抑製不住,站起身來便大踏步門外走去:“今天所有賬目,全算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