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我現在就有空。”李牧用井水洗了洗手,在破布上擦乾,便隨手拎了半截鹿腿塞進裡長懷中。
小老頭看著懷裡的鹿肉,故作吃驚的問道:“這……這是怎麼個意思?牧哥兒,我可不是那些官差,你可不必巴結賄賂我這沒用的老頭子……”
“您這說的哪裡話?”李牧微微一笑:“以前承蒙您的照顧,這肉,就當是曾經您給我爹交的墳地稅的利息吧!”
李牧不是那種忘恩負義之人。
方才在那兩名官差問話時,裡長一直都在旁邊旁敲側擊的提供對李牧有利的信息,雖然最終沒能起到什麼決定性的大作用。
但他有這份心,便已經足夠了。
“那我就不客氣啦!”
裡長倒也不是什麼迂腐之人,推辭了兩句便將鹿腿收了下來,咂咂嘴道:“最近好久沒開過葷,確實也有些饞了。”
兩人相視一笑。
“牧哥兒,你不要忌恨這些捕快差官,這世道如此,咱們沒辦法改變,就隻能適應。”裡長沉默片刻後,再次開口勸了一句:“民不與官鬥,這個道理你得記住。”
他剛才看到了那兩名官差敲詐李牧時,李牧嘴角露出的猙獰冷笑。
雖然一閃而逝,但怎能瞞過他的眼睛?
“您多慮了,我就是膽子再大,也不會跟官差犯渾啊。”李牧聞言笑了笑,又在心中默默加了幾個字:至少現在還不行!
“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裡長拍了拍李牧的肩膀,道:“其實算來你也不算吃虧。”
“你想想,若是把你帶進衙門,隨便往你頭上栽幾條罪狀,再挨頓板子,興許這半輩子都出不來了……”
“你送了一兩銀子,幾斤鹿肉,換來的是你二叔家的良田、遺產和自由!”
裡長的話,雖然粗淺,但也不無道理。
這個時代便是如此。
身為底層的百姓,遭受欺淩和不公對待是常有之事。
誰讓百姓最容易欺負呢?
想要改變這種現狀,就隻能不斷地增強自己的實力,一步一步的爬上去!
等到站在了足夠高度之後,便再也無人敢欺辱!
“裡長,我不是三歲小孩,這個道理我想的通。”穿越到這樣一個世道裡,李牧非常清楚自己的定位和實力。
在沒有足夠實力之前,絕對不能和官府作對。
除非忍不了。
……
很快,在裡長的帶領下,田地的變更文書很快便下發下來。
李牧成功接手了二叔家的所有遺產。
隻不過昨晚的時候,他便已經和薑虎將二叔家的錢財全都翻空,隻剩下了側屋內的幾袋稻米,除此之外,最有價值的東西便是那三畝良田。
“良田三畝,折算成銀子至少十二兩!”
“被燒塌的房屋兩間,呃……一文不值,在這種窮鄉僻壤,宅基也不值什麼錢,就算一兩銀子好了。”
“六袋稻米,共三百六十斤,這真是意外收獲,大火之後,居然沒有人趁機搶糧?”
“看來是發生了命案之後,鄉民們心生畏懼,所以一直都沒敢湊近了去查探……”
接手了二叔的遺產後,李牧將其細細清點了一遍,發現收獲之大遠超自己的想象。
首先是皇糧。
他原本便已經買了四百斤,再加上這三百六,不僅湊夠了皇糧的份額還多出了一百六十斤。
至於銀錢。
昨晚翻找到的三兩二錢銀子,他和薑虎當即便分了贓。
他拿了二兩,薑虎拿了一兩二。
“我現在也算是小有財富了!”
李牧伸了個懶腰。
皇糧湊齊之後,他終於鬆了口氣,仿佛心頭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
他立刻清點了一下自己如今的財富。
銀子:七兩二錢!
農田:六畝!
住房:一間,還有一間正在搭建之中。
武器裝備:兩把獵弓,二十六支箭,一把柴刀、斧、兩柄自製長矛,對了,還有一套從趙二身上剝下來的皮甲,隻不過當時李牧試了試有些不太合身,準備讓李采薇改一改尺寸。
除此之外,他還有一窩兔崽子!
一隻野兔、一隻鬆雞,以及三十多斤鹿肉!
倘若販賣出去,至少也能賣到四兩銀子左右。
“最重要的是……這個!”
李牧在炕洞中摸索片刻,取出來一個被裹的嚴嚴實實的布包,裡麵赫然正是被他砍下來的鹿茸。
相比於它,其他的東西根本不算什麼。
單單這兩根鹿茸,陳鶴鬆便開出了三十兩的天價!
“明天找個時間把它送到水仙樓。”李牧看著掌中的寶貝,就像是在看著一堆白花花的銀兩,他心情大好,轉身看向正在院子內忙碌的李采薇,開口道:“采薇,去買些麻椒來,晚上我們吃鹿肉火鍋!”
聞言,李采薇表情愣了一下:“火鍋?火鍋是什麼?”
“呃,就是一種美食,在滾燙的湯汁裡麵煮肉煮菜,味道很不錯!”李牧咧嘴笑道。
李采薇點了點頭,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開口道:“那還要等虎子哥嗎?”
李牧聞言揉了揉眉心。
自從昨晚薑虎和他一起殺了人之後,雙方的關係突飛猛進,幾乎達到了無話不談的地步。
“不知道他今晚會不會回來,不等他了。”李牧沉聲開口:“給他留下些便是!”
……
平原縣城。
豐寶賭場。
這裡往日總是人聲鼎沸,各路的顧客賭徒們絡繹不絕,但今日,此地的氣氛卻有些肅殺,充滿了火藥味。
賭場內,兩波人正在對峙。
一幫人身著賭場的白色短褂,手中拎著哨棒,神色凶惡。
而另外一幫人則一身黑褲,赤裸著上身,胸口上皆有一道闊刀模樣的燒蝕疤痕。
這是馬幫的獨有標識。
但凡入幫者,哪怕隻是臨時掛靠的打手,都需要用烙鐵在胸口留下這道標識,否則便不允許在馬幫麾下混飯吃!
嘭!
一聲拍案聲響起。
一名身著錦衣、身形肥碩的中年漢子應聲站起,指著前方那群黑衣人道:“你們馬幫未免太霸道了吧?豐寶賭場是老子的地盤,老子在這裡辛辛苦苦經營了十幾年,你們現在說要進來插一腳?”
“我告訴你們,做夢!”
他正是豐寶賭場的老板錢大富。
這麼多年以來,在平原縣也算是黑白兩道都能混的開的人物。
即便是麵對惡名昭著的馬幫,他也沒有絲毫怯場,張開雙臂,冷笑不止道:“你們馬幫兵多將廣,我豐寶賭場也不是軟柿子,想搶地盤,就得靠真刀真槍來拚!”
錢大富對麵,馬幫的人群中。
薑虎站在人群最後方,他腰間插著一根哨棍,麵無表情的注視著眼前的一幕。
昨晚殺人的場景,此時依然在他腦海中不斷翻騰著。
那濕滑粘稠的鮮血觸感,無論洗了多少遍,都像是依然在黏黏糊糊的粘在掌心之中。
他隻要一閉上眼睛,李大山夫婦死亡時的表情便不斷湧現而出。
“呼……”
他深呼了一口氣,將這些雜念拋出腦外。
人群前方,兩波人的頭目正在激烈的談判著。
突然,隻聽到一聲怒吼傳來:“那他娘還廢什麼話,動手吧!誰贏了,這地盤就是誰的!”
這句話就像是開戰的號角一般。
兩波人馬立刻廝打在了一起。
混戰開始。
以往碰到這場大規模的混戰場麵時,薑虎一般都是在邊緣遊走打醬油的角色。
因為在戰場中央的那些都是最狠的角色!
他還不夠格!
可這一次,他猶豫片刻,竟然拎著哨棒徑直衝向了戰團最中心的位置。
他隻感覺心中像是有一團火在燒。
親手殺過人之後,像這樣的鬥毆,已經無法再讓他感到任何恐懼!
“娘的!”
“打!打死拉倒!”
“幫主放話了,打翻一個賞銀二兩,上不封頂!”
“兄弟們衝啊!”
嘶吼聲,慘叫聲,在狹窄的賭場內響成一片。
薑虎拎著哨棒,瞄準一名賭場打手的肩膀便砸了下去。
隻聽哢嚓一聲,對方肩膀便軟軟的塌了下去。
“誒呦!”
對方慘叫一聲,踉蹌倒地。
而薑虎動作卻沒有絲毫停頓,再次掄棒砸向其他人,他下手極狠,每一棍下去都是骨斷筋折。
很快,他便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
賭場的幾名打手瞬間圍了過來。
幾人一擁而上,將薑虎團團包圍,手中的棍棒不斷向他身上招呼著。
在縣城之內,即便幫派之間發生衝突,一般也不會選擇刀劍之類的致命武器,因為一旦鬨出人命,雙方都不好收場。
官府雖然對他們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若是事情鬨得太大,官府也不得不出手懲戒。
幾根棍棒砸下來,薑虎腦袋上瞬間便開出了一道大口子。
若是換做以前,自己被打的頭破血流,薑虎早就找個地方躲起來了。
可今天,這些血非但沒有把他嚇倒,反而更加激起了他的凶性!
“打!老子打死你!”
薑虎麵色猙獰,宛若一頭擇人而噬的猛虎,一邊咆哮著,一邊拎著哨棒重重砸在前方的打手身上。
這一棍力量極大。
那名打手被打的吐血倒地。
而薑虎手中的哨棒也因為力道太大而斬斷。
眼見武器折斷,他直接將半截棍棒丟掉,握緊拳頭再次衝了上去。
一拳!
又一拳!
形意拳的動作,緩緩在他腦海中浮現。
他每一拳落下,便有一名賭場打手哀嚎倒地。
人群最後方。
一名麵色冷酷、文士打扮的青年看著戰團中的薑虎,臉上露出欣賞的神色,衝著身邊的人問道:“此人不錯,他叫什麼名字?在幫中任什麼職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