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的名字。”
緋露諾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的“人影”,身體在控製不住的顫抖著,她咬了咬唇,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
“你是誰?”
她根本不清楚對方是怎麼出現的,外麵一片寂靜,伯爵府的護衛們也沒有發現半點異樣。
少女映著月光,試圖去看清眼前人黑袍下的樣貌,可那黑袍下一片模糊。
她想要看的更清晰些,可直覺告訴她最好不要這麼做。
不然可能會發生什麼難以想象的災難。
顧青活動了一下身體,雖然壓迫的感覺依舊存在,但能在現實世界中舒展自己的身體已經令他極為滿意。
於是,緋露諾就看著眼前的黑袍人不停地更換著動作,像是在演出一場怪異的儀式。
“他是想表達什麼嗎?”
緋露諾沉思著,將對方的動作認真地銘記在腦海中,生怕忽略任何細節。
“不好意思,這樣久違的感覺著實令我有些興奮。”
顧青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不妥,他停下了動作,坐在了緋露諾臥室的椅子上,黑袍垂落至地板,衣角像是顛倒的雨,不斷生長著漆黑的液體往上升騰,然後消散在空中。
看起來充斥著詭異的神性。
“是你在召喚我?”
他開口,在少女的耳中,那聲音仿佛直貫腦海,讓精神有些恍惚。
“召喚?”
緋露諾斟酌著這兩個字,快速思考著,然後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推開了自己床頭的首飾櫃。
她看到了今日林恩主教所送的項鏈,那中央的珠寶正在散發著瑰麗的微光,蘊含著神力,仿若精妙的齒輪在轉動。
這是喚神儀式?
雖然緋露諾不肯信仰神明,但是作為貴族小姐,她自然不會對喚神儀式陌生。
那一瞬間,她想明白了許多。
怪不得林恩神父會送給她這枚項鏈呢
她至今沒有信仰任何神明在貴族圈內並不算什麼秘密,如果她被迫信仰了秩序女神的話,父親就算再憤怒,也會為了她對教會緩和態度。
“被迫”。
對,被迫,並非是信徒信仰神明,而是像被邪神注視的倒黴蛋一樣,被迫沾染上神明的氣息。
想到這裡,緋露諾明白了一切,這是林恩主教對於她的算計,或者說對於伯爵本人的算計。
而自己麵前的這個家夥則是
“您是神明嗎?”
緋露諾眼眸微眨,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唔,你要是說我是神明也沒錯,但我可能並不是你認知中的那種神明”
顧青略微思考,斟酌片刻,開口解釋道。
鬼知道為什麼希婭布置喚神儀式會召喚到緋露諾這裡啊,明明自己隻跟她見過一麵而已。
但該說不說,緋露諾那銀發持劍的形象就很適合成為自己的信徒,被製作成卡牌立繪——你先彆管強度,就問你好不好看吧!
可惜,顧青知道目前自己還尚無隨意招收信徒的資本,更彆提她是伯爵的千金了。
如果對方並非是誠心實意的信仰自己,轉頭就將自己告發,很難不懷疑伯爵會不會通知教會,帶著十字架大蒜銀首飾什麼的來討伐自己。
哦,那些東西好像是用來打吸血鬼的,跟自己這個邪神沒有關係。
但這也不得不令顧青警惕。
“您是邪神?”
緋露諾很快做出了判斷,畢竟眼前之人的模樣也很難向正神的方向去聯想,所以哪怕眼前之神並沒有表現出惡意,她也不由得聲音微顫。
“嗯哼。”
顧青點了點頭,問道:“你不害怕?”
“害怕,當然害怕。”
緋露諾並沒有否認,她將自己的指尖攥的發白:“可我為什麼會被您青睞,將您召喚出來呢?”
要是召喚的話也應該是召喚出來秩序女神才對啊她在心中想著。
“關於這一點我也很好奇,隻是聽見了呼喚我的聲音,好像是在說什麼‘我怎麼怎麼樣神明什麼什麼'之類的話。”
顧青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嘶,如今這副身體的肢體竟然不是觸手?
“我不相信任何神明?”
緋露諾的表情變得很奇怪,她輕聲說出了自己的猜測,尋求著麵前邪神的回答。
自己這句話也算是禱語嗎?
顧青一頓,心中暗叫一聲不好,自己的召喚語已經從“隻要是個神明就好”變成了“不相信任何神明”了嗎,這種祈禱語自己都會在意,要是說出去的話會不會被彆的邪神恥笑啊?
關鍵他好像聽的還真是這一句。
顧青好像明白了一切——緋露諾的喚神儀式與希婭的喚神儀式剛好在同時舉行,自己這是來錯地方了。
他不露聲色地點了點頭,麵色嚴肅地為自己找補。
“所以我倒要來看看是什麼樣的人不相信任何神明。”
“您不應該感到不悅,憤怒嗎?”
緋露諾感覺眼前的邪神情緒好像很穩定似的,一直在用很平和的態度跟她說話,於是少女心中的驚懼緩緩消散,反而是好奇地反問:“畢竟您也是神明。”
“我為什麼要憤怒?”
顧青攤了攤手,疑惑道:“你不要把所有的邪神都當成社會不穩定分子,一點就炸的火藥桶好不好。”
“再說了你不信就不信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信仰,無神論其實也很有市場”
緋露諾被驚得說不出話,她感覺眼前的邪神比自己更對神明嗤之以鼻。
“所以,您此次到來,不是想讓我信仰您的?”
少女低頭,揣摩出了眼前這位邪神的意思——祂好像根本就沒有收自己為眷者的意思,如今根本就是在閒聊。
“準確的說,我來到你身邊純屬一場意外。”
顧青歎了一口氣,有些惆悵地望了望窗外,說道:“下次祈禱的時候,記得大點聲,把話講清楚,聽清楚了沒有?”
“嗯嗯!”緋露諾用力點了點頭。
顧青把想說的話說完了,考慮希婭還在等待自己,於是緩緩站起,試圖收回意識,重新回到宮殿中。
他還有正事要做呢。
可不知為何,無論他如何收回意識,卻都無法脫離這副軀體,仿佛時間未到,還不是他回獄的時間般。
顧青:“”
以前是不讓他在現實待,現在是不讓他在現實走嗎?
顧青感覺自己被做局了,那宮殿絕對有點說法,每次都能精準地事與願違。
於是,在緋露諾的眼中,那詭異的邪神慢慢站起,然後停頓了片刻,又緩緩坐下,像是剛剛怪異的儀式還沒有做完,祂在進行補充一樣。
“說說吧,你為什麼不相信神明。”
那黑袍邪神坐在椅子上,單腿翹起,擺出了舒適的姿勢,聲音中透露著些許無奈。
“我感覺你一直在壓抑著什麼,說給我聽聽,也許我能帶給你一些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