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權掃視一圈,發現江東的重要將領幾乎都在此,除了周瑜、黃蓋,還有程普、韓當等人。
這些都是他父親的舊部,後追隨其兄,曆經戰事,情深意重。
孫權對此並不意外,他們對兄長的忠誠從未改變。
“既然都齊了,一起進去吧。”
孫權笑著揮手,隨後轉向劉備,“有勞皇叔引路。”
眾人聞言,才注意到一直沉默站立的劉備,不禁怒目而視。
他們認為,小公子之事是劉備為了破壞江東穩定,趁江東與曹軍交戰之時謀取私利。
劉備到訪江東,流言隨之而起,謂其受天庇佑,胸懷神獸,乃真命天子,引得江東多名士欲歸順。
此等人才流失,江東眾人雖心懷不滿,卻因孫劉聯盟而未敢表露。
然今日之事,終觸眾怒。
黃蓋冷笑:“劉皇叔,自你至,江東不寧,今又借幼主之名擾我邊境,居心何在?”
劉備辯解:“黃老將軍,誤會了,此乃曹操奸計,欲挑撥我與江東之情。”
黃蓋不為所動:“汝心難測,但吾有言在先,膽敢威脅江東者,吾劍下無情。”
言罷,劍已出鞘,寒光一閃,深紮地中。
劉備望腳下利劍,寒意襲人,麵色大變。
身為皇叔,竟受此辱。
“大膽!”孫權不悅,目如寒霜,直視黃蓋。
周瑜見狀,急上前:“公覆,速向劉皇叔致歉。”
黃蓋屹立不動,孫權之言不聞,周瑜之令不顧。
周瑜怒不可遏,向孫權請命:“主公,黃蓋傲慢無禮,懇請賜其四十軍棍,以示懲戒。”
孫權略一遲疑,本意僅給劉備留顏麵,豈料周瑜誤解。
見周瑜神色堅定,孫權稍作思索,遂允其請。
周瑜為大都督,處罰黃蓋亦屬合理。
“帶走,四十軍棍。”孫權揮手,江東士兵上前押解黃蓋。
“主公,黃老將軍年邁,望手下留情。”
“是啊,主公!”
眾將紛紛上前,為黃蓋求情。
劉備拱手對孫權道:“吳侯,當前敵情緊急,正值用人之際。黃老將軍善戰,乃軍中支柱,不如寬恕他,令其戴罪立功。”
孫權思索片刻,道:“既然皇叔求情,那便減輕一半刑罰,改為二十軍棍。”
見眾人欲再言,孫權擺手製止:“不必多言,帶下去吧。”
眾將無奈,目睹黃蓋被押走。
遠處,黃蓋高聲道:“劉備虛偽,主公勿被其騙!”“周瑜,你連劉備的偽裝都看不出,何以為大都督?”
孫權麵色微變,黃蓋素來沉穩,今日之舉實屬反常。
他望向周瑜,周瑜神色平靜,孫權心中大驚。周瑜與黃蓋交情深厚,今日卻不僅對黃蓋施刑,還在其辱罵時無動於衷,頗為詭異。
孫權不動聲色,對劉備歉笑道:“權治軍不嚴,驚擾皇叔,望勿見怪。”
劉備輕歎:“吳侯言重,隻是黃老將軍受罰過重,令人心疼。”
劉備暗自思量,黃蓋在東吳地位尊崇,他怎會坐視兄弟受罰?江東眾人今日舉動奇怪,回營後定要向軍師探明真相。
孫權轉移話題:“不說此事,快帶我去見大哥之子。”
劉備點頭,一行人前往營中。
抵達孫紹營帳前,卻不見張飛守營,劉備心生憂慮。
關羽立於帳外,冷峻異常,見劉備等人,目光一閃,隨即拱手相迎。
眾人入帳,周瑜等人略作點頭,程普等老將麵露不滿。
你膽敢不投靠江東,何以如此傲慢?
周瑜心中亦生不悅。
關羽傲骨錚錚,麵對此景,僅是淡然以對。
劉備皺眉問關羽:“雲長,孫紹公子情況如何?”
關羽拉開簾幕,眾人魚貫而入。
帳內,孫紹酒足飯飽,正酣睡。
孫權一瞥之下便確認,此乃兄長孫策之子。
其眉宇間英氣勃發,恍若孫策再現。
正因如此,孫權戒備更重。
此子日後必成大器,威脅甚巨。
他深知,江東文武更傾心於兄長那樣的強者,而非自己這般溫文之人。
畢竟,父親與兄長皆是身經百戰之士,以武藝開創江東基業。
論威望,即便他已鎮守東吳十年,亦自知不及兄長。
孫權思緒飛轉,但麵色如常。
周瑜等人亦然,如此神似,宛若一人。
周瑜眼眶微濕,卻強行克製。
江東此刻不容有失,他若失態,必遭猜忌,更恐破壞來之不易的文武團結。
他身為臣子,孫權乃君主。
為顧全大局,他對孫策的情誼隻能深藏心底。
“侄兒,醒來。”
孫權坐在床邊,輕拍孫紹被褥。
孫紹猛然睜開眼。
望見孫權碧眸,立刻縮進被窩,顫抖著喊:“彆殺我!”
“皇叔答應為我討回公道。”
“為何又帶他見我?原來你也虛偽!”
孫紹的恐懼絕非虛情。
江東群臣疑惑地望向孫權,又轉視劉備。
為何孫紹懼孫權至此?
又為何稱劉備願為其主持正義?
此事引人遐想。
連周瑜亦陷入沉思。
孫權坐在床邊,身影映入眼簾,他眼中滿是驚愕。
孫權麵色稍縱即逝地一變,隨即恢複平和,笑言:“侄兒,我乃你親叔父,豈會加害於你?”
“定是受了小人挑撥,才對我有所誤會。”
“來,到叔父身邊,我送你回家。”
孫權威嚴與氣度自顯,不容小覷。
孫紹不過十餘歲,見孫權態度親切,不似惡人,心中防線不覺鬆動。
“你真不害我?”
“自然。”
孫權輕笑,目光掠過身後的武將,“看看這些將領,皆是你父生前摯友,他們在此,你還不信我嗎?”
“若我真有害你之心,此刻拔劍相向便是,何必客氣?”
孫權言罷,孫紹這才漸漸放鬆,但未立即回應,而是抬頭問:“哪位是公瑾叔父?”
周瑜上前一步:“吾乃周瑜。”
“叔父,此乃家母親筆信,特地囑咐我親手交予您。”
孫紹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給周瑜。信封皺巴巴的,顯得有些狼狽。
周瑜麵色驟變,內心掙紮,不願再與孫策一脈有任何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