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村前,道士脫掉了道袍,萬萬沒想到裡麵是拖鞋大褲衩子加上白色兩根帶背心。
那樣子,和村口車吹逼的大爺沒有任何區彆。
我疑惑道:“師父,怎麼脫衣服了?”
“一會我是出馬仙,你彆亂說話。”
說話時,道士竟然扯掉了自己的頭發,原來他是個禿子。
我心裡暗罵:“操,這是個老騙子呀,粘上頭發是道士,扯掉頭發是和尚,現在還他娘的是出馬仙。”
“你小子一會彆亂說話,隻管看就行了,我讓你乾啥,你就乾啥?”
“要乾啥呀?”
“少他媽問,表現好了,能讓你吃上一頓小雞燉蘑菇。”
“你放心,這活我會乾。”我說得十分肯定。
小雞燉蘑菇於我來說,有著無限的誘惑,上次吃還是幾年前,我都快忘了是啥味了。
道士帶我去了一戶人家,看起來應該很有錢,因為院子很大,而且還圍了紅磚院牆,那個年代,家家戶戶基本上沒有院牆,勤快點的會在院子周圍插上樹枝做籬笆。
這戶人家好像一直盼著道士來,一敲大鐵門,一大家子人都出來了,祖孫三代,六七個人。
“馬師傅,您來了,快,進屋。”
這時我才知道道士姓馬,一句馬大師差點讓我笑出來,因為當時電視上正熱播電視劇——《馬大帥》。
我們被主家讓進屋,屋裡鋪了地板磚,最耀眼的還屬那碩大的倍投電視,在我的村裡,就是村長家,電視也是大腦袋的那種。
這家人的條件真不錯。
屋子正中間放著一張桌子,上麵擺了十幾個菜,有的被碟子扣住了,但依稀可見香噴噴的燉肉。
“馬師傅,來先吃飯。”
馬師傅擺手道:“那誰家的小亮說你家有說道,讓我過來看看,怎麼回事?”
主家男人的笑臉立馬凝固了,他發了一根煙,唉聲歎氣道:“嗨,真不知道怎麼說這個事。”
馬師傅吐霧道:“詳細說說,從頭說,沒事,不著急。”
“今年開春的時候,我家丫頭上山挖菜去,回來就不說話了,我還以為是和誰家小姑娘鬨彆扭了,也沒在意。可過了幾天,丫頭越變越怪,不僅不說話,還不穿衣服,十六七的大姑娘,一絲不掛在家裡躺著。”
主家繼續說:“我是個當爹的,閨女大了不方便,她媽給穿衣服的時候,那衣服好像帶刺似的,一碰到姑娘,她就齜牙咧嘴的。”
馬師傅問:“去醫院看了嗎?”
“看了,市醫院都去了,醫生說沒毛病,讓看看心理科,可孩子不說話,心理醫生也沒招,回來又是出馬仙,又是道士的,該看的都看了,燒紙錢、燒替身,仙家安排的事也都乾了,就是不管用啊,這可咋整。”
馬師傅眼神凝重地盯著地麵,似乎在沉思。
主家男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旁邊的媳婦一直在捅咕他,好像想讓他說什麼。
馬師傅突然回過神道:“還有彆的症狀嗎?”
“那個,唉,孩他娘,你說吧。”
主家女人氣得直瞪眼睛,手裡不停地捅咕男人。
男人不耐煩地甩了甩手道:“馬師傅,常言道有病不瞞醫,我家閨女就是中邪了。”
“嗯?為啥這麼說?”
“唉,我就啥都說了,你可彆往外麵傳呀,要不閨女沒法做人。”
“行,要不我也不會往外說。”
主家男人歎了口氣,聲音輕微道:“唉,這可咋說,俺閨女,平日裡一絲不掛,雙腿還經常分開翹起來,咱都是過來人,知道這是啥意思。”
說話時,男人的眼神還有意無意地瞟向我。
我當然裝出一副聽不懂的樣子,腦海裡已經明白男人想表達什麼了。
畢竟咱是看過四十八手和九十六招的人。
說到這,我得罵一句,那是我第一次被詐騙,幾個小夥伴湊了一塊錢租的這光盤,結果內容清湯寡水的,老和尚看了都不算犯戒。
問來問去,馬師傅也不上仙請神,反而突然來了一句:“家裡麵有得過精神病的人嗎?”
我心裡開始合計,這老道士該不是中醫吧?
“哪有呀,咱都是莊稼漢,往上倒幾輩子也沒得過這樣的病,真是奇了怪了。”
“孩子性格怎麼樣?”
“原來可好了,能說會道的,人也開朗,誰能想到能得這樣的病。”男人一邊說,一邊猛抽了幾口煙。
馬師傅長嗯了一聲道:“行,我大概了解了,我掐算掐算。”
隨後,馬師傅閉上眼睛,眉毛時緊時舒。
這種情況我在村裡也見過,但沒這麼嚴重。
有道是越古老隱秘的地方,總是會發生一些古怪離奇的事情。
我們村裡也有突然發瘋,不管是大姑娘小媳婦,還是中年婦女老爺們都發生過,好好的一個人,突然變得瘋瘋癲癲的,有的當著眾人拉屎撒尿,有的能對著大樹說上一天的話。
在他們其中,有的是真瘋了,但大多數都是被黃皮子迷了心竅,要說是迷信,可找人做場法事就好了,醫院治不好的病,一個大仙兒竟然能治好,想想也挺奇怪的。
此時,我心裡也在懷疑馬師傅有沒有真本事,畢竟人家姑娘年齡小,彆給人家耽誤了,要是沒本事,早點讓苦主去找高人。
我見過不少出馬仙騙人,村裡就有一個,非說一個老光棍子身上帶著常仙,老光棍子也真信,沒事就去樹上盤著,褲襠不僅開線,褲衩子還磨鋥亮。
突然,馬師傅雙眼瞪得溜圓,麵露恐懼,好像是看到了什麼恐怖的場景。
主家男人緊張道:“馬大師,怎麼樣,有救嗎?”
“嘿嘿嘿,沒事,沒事,點三根香我瞅瞅。”
我頓時頭皮發麻,因為道士的聲音變了,那是一個不男不女的尖銳聲音,活生生的就是電視劇中的太監調。
主家女人不敢怠慢,立即取來了香爐和黃香點燃,詭異的一幕發生了,三根黃香像是澆了汽油一樣,燒得劈裡啪啦的。
屋內所有人無不臉色慘白,唯有馬師傅一臉貪婪地吸著黃香的青煙。
我心裡犯了嘀咕,我常年住在廟中,黃香怎麼燒我心裡明鏡似的,沒見過這樣燃燒的,而且這黃香是主家準備的,馬師傅不可能做手腳。
看來這道士真有點手段。
“啪。”
三根黃香中最左邊的那根突然爆燃了一下,隨後冒著一股白煙熄滅了。
主家之人麵露恐懼,我也有些發毛,無數電流在我後背亂竄,而道士隻是咽了一下口水,麵不改色,坐在炕上穩如泰山。
“小金童,你去看看。”
環顧四周,屋內就我一個半大孩子,我磕磕巴巴道:“我,我,我嗎?”
“對,就是你。”
“我不去,人家沒穿衣服。”
老子雖然好色,但不乾趁人之危的事。
“哼,你個毛孩子,毛都沒長全呢,能看什麼,老夫我不方便去。”
“我不去。”我嘴犟道。
主家女人在一旁哀求道:“小師傅,你就去看看吧,行醫治病,沒那麼多講究。”
我還在猶豫,女人繼續說:“小師傅,求求你了。”
我咬了咬牙道:“我也看不出來啥,我去能有啥用?”
馬師傅嗯了一聲,厲聲喝道:“快去。”
此時,我也沒有辦法,隻能硬著頭皮上了,跟著主家女人去閨女的房間。
我的心情也十分複雜,六分為難,三分恐懼,還有一分莫名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