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易站在城南三中門口時,雙腿還有點發軟。剛消化完彭芳的執念,身體像被抽走了半條力氣,他摸出手機給範璿發消息:“能來接我嗎?在城南三中老校門。”
範璿的電話很快打過來,聲音帶著剛睡醒的迷糊:“你怎麼跑那去了?不是說送完我就回家嗎?”王易沒敢說幻境裡的事,隻說“臨時加班,現在有點累”。半小時後,白色的轎車停在路口,範璿探出頭朝他揮手,陽光落在她發梢,像撒了層金粉。
“你怎麼好像高了點?”範璿幫他係安全帶時,指尖蹭過他的肩膀,“而且瘦了,襯衫都空了。”王易笑了笑沒說話——他現在還沒法解釋,為什麼幾小時內像變了個人。車開出去很遠,他回頭看了眼廢棄的校門,彭芳的練習冊被他收在背包裡,封皮安安靜靜的,再沒滲過血。
到家倒頭就睡時,天剛擦黑。夢裡總聽到“哐當”的聲響,像火車進站。王易睜開眼,發現臥室的牆不見了,地鐵三號線的車廂正停在床邊,淡藍色的車門“嘶”地滑開,林娜的聲音從裡麵飄出來:“彆愣著,該去淬煉了。”
他抬腳上車,車廂裡空無一人,座椅涼得像玉石。林娜坐在對麵,指尖轉著支鋼筆:“彭芳的執念很乾淨,能幫你直接晉階。到奈何橋下車,孟婆會幫你處理。”列車啟動時沒有顛簸,窗外的臥室景象慢慢變成漆黑的隧道,隻有手環的光映著林娜的臉。
“奈何站到了。”報站聲剛落,王易就看到了那座石橋。忘川水在橋下泛著暗綠色的光,孟婆的小亭就搭在橋頭,石桌上的陶鍋正冒著白氣。“來了?”孟婆抬頭看他,手裡的木勺攪了攪鍋裡的湯,“把那本練習冊給我。”
王易遞過練習冊,冊子剛碰到陶鍋邊緣就化作淡藍色的光點,順著鍋沿溜進去。孟婆舀起一勺湯,倒進白瓷碗裡:“這是執念湯,不是讓你忘,是讓你把她的願融進骨血裡。喝了,以後你強一分,她的‘生之願’就實一分。”
湯入口時像溫水,咽下去卻像有團暖流鑽進四肢百骸。王易盯著碗底,看到彭芳的虛影在湯裡笑了笑,然後徹底散開。“回去吧。”孟婆揮揮手,“醒了就知道了。”
再次睜眼時,陽光正透過窗簾縫照在臉上。王易坐起身,突然發現睡衣的領口鬆了——以前勒脖子的尺寸,現在能輕鬆塞進兩個拳頭。他低頭摸肚子,指尖觸到的不是軟肉,是硬邦邦的線條,像一塊塊拚好的石頭,八塊腹肌的輪廓清晰得能數出來。
“我去……”他掀開被子下床,腳剛落地就覺得不對——視野高了一截,以前平視的衣櫃鏡,現在得稍微低頭。他走到鏡子前,差點認不出自己:肩寬了半圈,鎖骨陷得明顯,175的身高硬生生拔到185,站在那像棵突然長開的樹。
他試著握拳,手臂肌肉瞬間鼓起,比以前結實了不止一圈。走到窗邊拉開窗簾,樓下花壇裡的螞蟻在搬麵包屑,他居然能看清螞蟻腿上的紋路——視力好得離譜。樓下鄰居開門的聲音傳來,他甚至能聽到鑰匙插進鎖孔的“哢嗒”聲,連對方輕咳一聲的氣音都聽得清清楚楚。
“彆傻站著了。”手環突然亮起,林娜的聲音帶著笑意,“試試力氣?旁邊的啞鈴,以前你最多舉五下。”王易走到健身角,抓起十公斤的啞鈴,以前舉著費勁的重量,現在像拎瓶水,輕鬆舉了二十下,胳膊都沒酸。
“這就是執念湯的效果?”他摸著胳膊上的肌肉,還在發懵。
“準確說,是你成了一品鬼差。”林娜的聲音正經起來,“鬼差分九品,一品最低,九品最高。一品就能有超越常人的體力、視力、聽力,速度能到三秒百米,力氣堪比特種兵。以後吸收的執念越多,階位越高,能力越強。”
王易拿起手機,屏幕映出他的臉——眼神亮得嚇人,連熬夜的紅血絲都沒了。範璿發來消息:“醒了嗎?中午去吃火鍋?”他笑著回:“來接我,順便看看你男朋友是不是變帥了。”
放下手機,他對著鏡子握拳。手環在腕間輕輕發燙,像在確認新的力量。彭芳的執念沒了,卻以另一種方式留在他身上——讓他更強,更能好好活著。這大概就是最好的告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