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集 夜林驚魂爪(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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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膛裡最後幾塊暗紅的炭火,如同垂暮巨獸的眼,在灰燼的掩埋下不甘地吞吐著微弱的光與熱。伏羲部落邊緣這處簡陋的泥石小屋,被一種近乎凝固的溫暖包裹著。墨玄蜷在鋪滿柔軟乾草的藤筐裡,小小一團黑色毛球隨著悠長而平穩的呼吸微微起伏。

他醒了。

意識從無邊的沉眠中緩慢上浮,如同浮出海麵的礁石。沒有劇痛,沒有撕裂,隻有一種深入骨髓的沉重與虛弱,如同大病初愈。然而,與昨日瀕死的絕望截然不同,此刻這虛弱感中,竟蘊含著一種奇異的生機。絲絲縷縷,微弱卻持續不斷的清涼氣息,正從四肢百骸最細微的末梢,悄然滲入。

‘滲靈淬體……’ 墨玄的意識清晰起來,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和一絲明悟。伏羲那近乎孩童囈語般的“讓‘氣’一點點、慢慢地‘滲’進去”,竟真的為他這隻脆弱的洪荒幼貓,鑿開了一條活路!他不敢有絲毫妄動,隻是本能地維持著這種“敞開”的狀態,任憑那些無處不在的天地靈氣,如同夜露浸潤乾草,無聲無息地滋養著他破碎的身體。

每一次細微的呼吸,都仿佛在牽引著無數微不可察的涓流,滲入皮毛,融入血肉,沉澱在骨骼深處。那源自靈魂的疲憊感,正被這持續不斷的、溫和的滋養一點點驅散。他嘗試著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前爪,不再是撕心裂肺的抗拒,雖然依舊沉重酸軟,卻是一種可以忍受的、屬於恢複期的鈍感。

灶膛旁,伏羲盤膝坐在矮石上,背脊挺得筆直,如同山崖上初生的青竹。熹微的晨光透過簡陋的獸皮門簾縫隙,在他清俊的側臉上投下朦朧的光影。他手中,那根纏繞著記錄草繩的樹枝,仿佛成了他身體的延伸。修長的手指在粗糙的繩結間緩緩摩挲、輕點,如同撫摸著無形的琴弦,每一次觸碰都帶著全神貫注的思考。

他的目光,並非停留在繩結本身,而是穿透了它們,仿佛在凝視著墨玄體內那片被他的感知“勾勒”出來的、混亂破碎的“氣”之網絡。繩結上那些代表“劇痛亂麻”的區域,那些代表“相對平靜”的節點,在他腦海中形成一幅動態的、不斷推演的圖景。

“這裡……‘氣’滯澀如泥沼……” 伏羲的指尖在一個代表墨玄腹部的、異常糾結的繩結區域輕輕畫著圈,眉頭微蹙,低聲自語。他的聲音清朗,卻帶著一種超越年齡的專注與穿透力,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在墨玄的意識裡激起漣漪。“但旁邊……這裡,” 他的手指移動到鄰近一個稍小的結,“似乎並非完全斷絕?有極其細微的……‘隙’?”

墨玄心中一震。伏羲的感知竟如此敏銳!那處細微的“隙”,正是他昨夜內視時發現的,一處未被徹底摧毀的、細若遊絲的旁支氣脈!他無法說話,隻能努力集中意念,試圖讓伏羲“感知”到他對那個位置的微弱關注。他輕輕收縮了一下靠近背部、遠離腹部的肌肉——那正是伏羲之前指出的、相對完好的區域。

伏羲的手指幾乎在墨玄身體微動的瞬間,就同步移到了草繩上代表那個區域的繩段上。那裡隻有一個孤零零的小結。“這裡!” 伏羲眼中亮光一閃,帶著發現的興奮,“‘氣’雖弱,但流得……順!” 他立刻在代表那個小結的旁邊,用指甲小心翼翼地掐出兩道極淺的、幾乎看不見的凹痕。“細微通途……當以此為先導?” 他像是在問墨玄,又像是在問自己。

他再次看向墨玄,眼神熾熱而專注,帶著純粹的探究光芒:“你試著……隻讓‘氣’往這個方向滲?像水往低處,往空隙裡流?避開那亂麻之地?” 他一邊說,一邊用手指在草繩上那代表“細微通途”的凹痕處,極其緩慢、輕柔地向前滑動,模擬著靈氣滲透的路徑。

墨玄心中豁然開朗!伏羲的結繩推演,竟已從單純的記錄,進化到了模擬和引導!他立刻沉下心神,不再放任靈氣無差彆地全身滲入。他將全部意念,如同無形的探針,聚焦在伏羲所指的那處背部“細微通途”上。

‘隻走這裡……隻滲這裡……’ 他反複默念。

奇妙的變化發生了!

當意念高度集中,不再分散,那處原本隻是被動接受微弱靈氣浸潤的“細微通途”,仿佛被驟然點亮!周圍空氣中原本散漫的靈氣,如同受到無形的牽引,開始自發地、加速向著這一處“入口”彙聚、滲透!清涼舒適的滋養感瞬間增強了數倍,如同一條小小的溪流,終於找到了明確的河床,雖然依舊纖細,卻有了方向感!這股彙聚而來的靈氣溪流,甚至開始自發地向著周圍完好區域的細微網絡“浸潤”過去,如同水流找到了新的支流。

“嗚……” 墨玄忍不住發出一聲極其細微、卻帶著明顯舒適感的呼嚕聲。效果立竿見影!這效率比之前盲目滲透快了何止數倍!

伏羲的眼睛驟然亮如星辰!墨玄的反應和那瞬間增強、又被引導彙聚的微弱“氣”感,如同最有力的證據,印證了他推演的正確!“成了!” 少年清朗的聲音帶著難以抑製的激動,他立刻在草繩上代表“細微通途”的凹痕末端,用力打上一個嶄新的、形狀規整的小結,又在它旁邊,刻下了一道代表“彙聚”的細小斜線!草繩記錄,再次更新!

就在這時,獸皮門簾被一隻枯瘦、布滿褶皺的手掀開。

帶著濃重草藥和某種陳舊獸皮混合氣味的空氣湧了進來。老巫祝佝僂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皮袍上的獸牙鳥羽在晨光下泛著冰冷的光澤。他那雙渾濁的眼睛如同深潭,第一時間就精準地落在了藤筐裡的小黑貓身上。

墨玄瞬間繃緊了神經。昨夜那冰冷的、仿佛能穿透靈魂的窺視感和“不詳”的判詞,如同跗骨之蛆般再次襲來。他強忍著不適,將自己縮得更緊,努力收斂著剛剛因靈氣彙聚而產生的那一絲微弱卻清晰的“氣”感。他不想再給這個危險的老家夥任何“不詳”的借口。

伏羲臉上的興奮瞬間收斂,恢複了平靜。他站起身,微微側身,以一種不經意的姿態擋在了藤筐和老巫祝之間,恭敬地行禮:“巫公。”

老巫祝沒有回應伏羲的問候。他那冰冷銳利的目光,如同實質的探針,在墨玄身上反複掃視。昨夜那種強行窺探靈魂的窒息感並未再次出現,但墨玄依舊感到渾身發毛,仿佛被一條冰冷的毒蛇盯住。他能感覺到,老巫祝的目光在他腹部(昨夜劇痛源)和背部(剛剛靈氣彙聚點)的位置停留了更久。

“它還活著。” 老巫祝的聲音沙啞乾澀,聽不出任何情緒,像是在陳述一個無關緊要的事實。

“是。” 伏羲回答得簡潔,“用了巫公給的藥草糊,已能進食。” 他指了指旁邊陶碗裡剩下的、散發著苦澀氣味的糊狀物。

老巫祝的目光終於從墨玄身上移開,掃過那隻陶碗,又落在伏羲手中那根打了結的草繩樹枝上。枯瘦的臉上,皺紋如同凝固的溝壑。他沉默了片刻,喉間發出意義不明的咕噥聲,像是腐朽木頭的摩擦。

“昨夜星落,部落遭災,” 老巫祝的聲音陡然低沉了幾分,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沉重,“此物氣息……愈顯駁雜不純,非我族類。羲,你年歲尚幼,莫要被異類迷了心竅,招致更大的不祥。” 他的話語如同詛咒,字字冰冷,帶著強烈的暗示和警告。渾濁的眼睛再次掃過墨玄,那目光深處,除了冰冷的審視,似乎還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貪婪?仿佛在確認著什麼。

警告完畢,老巫祝不再多言,仿佛多看一眼都嫌汙穢,轉身便走。沉重的獸皮門簾落下,隔絕了他枯瘦的身影和那股令人窒息的氣息。

小屋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片刻。

墨玄緊繃的神經這才緩緩鬆弛,但心底卻蒙上了一層更深的寒意。‘駁雜不純?非我族類?更大的不祥?’ 這老東西,根本沒放棄把他當成災星!而且,剛才那眼神……不對勁!墨玄源自現代人的警覺性瞬間拉滿。

伏羲站在原地,望著晃動的門簾,清澈的眼中第一次浮現出清晰的困惑和一絲……不以為然。他低頭看了看草繩上自己推演出的、代表墨玄體內“氣”流新路徑的繩結和凹痕,又看了看藤筐裡氣息明顯平穩許多的小黑貓。

“駁雜……不純?” 伏羲低聲重複著老巫祝的判詞,眉頭微蹙。他伸出手指,再次虛虛地指向墨玄,感受著那微弱卻比昨夜清晰、更有序的“氣”流。少年眼中那絲不以為然,漸漸轉化為一種清澈的堅定。“我所見所感,非是如此。” 他像是在對墨玄說,又像是在說服自己。他走回藤筐邊,拿起陶碗,再次用樹葉舀起溫熱的藥草糊,遞到墨玄嘴邊。“吃吧,傷好最要緊。”

這一次,墨玄舔食得比之前主動了一些。藥糊依舊苦澀難當,但他能清晰感受到其中蘊含的那一絲絲精純的生命精粹,對修複他這破敗的貓身至關重要。同時,他心中警鈴大作:‘伏羲信任我,但這老巫祝絕對是個禍害!得儘快恢複行動力!’

整整一個白天,墨玄都沉浸在“滲靈淬體”的修煉中。在伏羲精準的“細微通途”指引下,他小心翼翼地引導著靈氣,如同最耐心的繡娘,用無形的絲線一點點修補、浸潤著那些尚能挽救的旁支末梢。效果顯著!身體的沉重感在減輕,虛弱感在消退,甚至能支撐著在藤筐裡小幅度地挪動身體了。

伏羲則大部分時間都守在一旁,時而觀察墨玄的狀態,時而在草繩上添加新的繩結或刻痕,記錄著每一次細微的變化。他偶爾會離開片刻,或是去幫部落做些采集的活計,或是去溪邊取水。每次離開前,他都會細心地用石塊虛掩住門簾縫隙,並將墨玄的藤筐挪到灶膛最溫暖安全的角落。

夕陽熔金,將部落簡陋的茅草屋頂染上一層溫暖的橘紅。伏羲將一小塊烤得焦香的、帶著一點點鹽味的獸肉撕成最細小的肉絲,放在一片乾淨的樹葉上,推到墨玄麵前。這是墨玄穿越以來,第一次吃到真正的熟食和鹽味!雖然依舊簡陋,卻無異於珍饈美味。他狼吞虎咽地舔食著,小小的身體因為滿足而微微顫抖,喉嚨裡發出愉悅的呼嚕聲。

伏羲看著,嘴角勾起溫暖的笑意,眼中充滿了純粹的欣喜,如同看到自己精心培育的種子終於破土發芽。

夜色,如同濃稠的墨汁,再次無聲地淹沒了洪荒大地。部落裡的篝火和喧鬨漸漸沉寂下去,隻餘下幾聲零星的犬吠和守夜人模糊的交談聲。灶膛裡的炭火徹底熄滅,隻剩下一堆冰冷的灰白餘燼。伏羲躺在角落的草鋪上,呼吸均勻綿長,顯然已經熟睡。

墨玄卻毫無睡意。

白天的恢複給了他信心,但老巫祝那冰冷的警告和最後那絲貪婪的眼神,如同陰影般盤踞在他心頭。這具幼貓的身體,在伏羲身邊尚算安全,但麵對真正的惡意,脆弱得不堪一擊!他必須更快地變強!

他小心翼翼地調整姿勢,儘量不發出任何聲響。意念再次沉入體內,這一次,他不再滿足於僅僅浸潤伏羲指出的那條“細微通途”。他要嘗試主動引導,擴大“滲靈”的範圍!

他集中精神,用意念小心翼翼地“撥動”那條已被靈氣浸潤、相對堅韌一些的背部氣脈旁支。如同用一根極細的針,去引導涓涓細流。

有效!

一絲比白日裡更加凝聚的清涼靈氣,被他主動引導著,緩緩滲入,流向附近另一處結構尚算完整的細微脈絡。雖然速度依舊緩慢,過程需要全神貫注,如同走鋼絲般小心翼翼,但這是從“被動接受”到“主動引導”的跨越!

墨玄心中湧起一股激動。就在他全神貫注於這細微的引導,感受著新區域被靈氣浸潤帶來的微弱舒適感時——

一股極其陰冷、粘稠、帶著濃濃血腥和腐爛氣息的“氣”,如同潛伏在黑暗沼澤中的毒蛇,驟然刺破小屋外圍簡陋的防護,瞬間鎖定了藤筐中的墨玄!

這“氣”充滿了赤裸裸的惡意、貪婪和饑餓!它並非天地靈氣那種無屬性的能量,更像是一種被汙染、被扭曲的生命力,帶著強烈的侵略性和精神衝擊!

“?!”

墨玄的靈魂如同被冰錐刺中,源自生物本能的恐懼瞬間炸開!全身的絨毛根根倒豎,心臟狂跳得幾乎要從喉嚨裡蹦出來!他猛地中斷了靈氣引導,身體僵硬如石,琥珀色的貓瞳因極度驚駭而收縮成一條細縫,死死盯向獸皮門簾的方向!

不是老巫祝那種冰冷的窺視!這是……掠食者!強大、凶殘、充滿了赤裸裸殺意的掠食者!

“嗷嗚——!”

一聲低沉、嘶啞、如同破鑼摩擦般的獸吼,毫無征兆地撕裂了夜的寂靜!聲音仿佛就在門外咫尺之遙!緊接著,是利爪瘋狂抓撓粗韌獸皮門簾的刺耳聲響!“嗤啦!嗤啦!”

木質的門框發出不堪重負的!整個小屋都在那狂暴的力量下微微震顫!

“什麼聲音?!”

“有東西!”

“警戒!”

部落裡瞬間炸開了鍋!守夜人的驚呼、奔跑聲、武器碰撞聲、孩童被驚醒的哭喊聲混雜在一起!

伏羲幾乎在獸吼響起的瞬間就彈身而起,睡意全無,眼中銳光一閃,如同出鞘的利劍!他沒有任何猶豫,順手抄起放在草鋪旁那根用於記錄、此刻卻成了唯一武器的樹枝草繩,一步就跨到了劇烈震顫的門簾前!

“墨玄,彆動!” 他低喝一聲,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背對著藤筐,死死盯住那被利爪撕扯得劇烈晃動的門簾!少年清瘦的背影,在此刻卻如同一道堅實的壁壘。

墨玄蜷縮在藤筐最深處,小小的身體因恐懼而劇烈顫抖,牙齒都在咯咯作響。那透過門縫洶湧撲來的、充滿血腥和腐爛的凶戾氣息,幾乎讓他窒息!這絕不是普通的野獸!這氣息……帶著妖異!

“吼!!”

門外的襲擊者似乎被部落的騷動和伏羲的阻擋激怒,發出一聲更加狂暴的咆哮!抓撓聲變成了猛烈的撞擊!

“砰!砰!”

簡陋的獸皮門簾連同後麵支撐的木棍,在一聲刺耳的斷裂聲中,轟然向內炸開!

腥風撲麵!

一隻猙獰的獸頭猛地探了進來!

那絕非尋常走獸!它形似巨大的豺狼,但體型更為粗壯,肩高幾乎及腰!皮毛呈現出一種病態的暗紅與汙濁的灰黑交織,大片潰爛流膿的傷口覆蓋在虯結的肌肉上,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腐臭。最令人心悸的是它的眼睛——沒有眼白,隻有兩團燃燒著渾濁、瘋狂、貪婪的血色幽光!涎水混合著血沫,從它呲出唇外的森白獠牙間不斷滴落。

血瞳幽狼!

它那雙燃燒著瘋狂與饑餓的血色獸瞳,在撞破門戶的瞬間,沒有去看手持“武器”、擋在麵前的伏羲,而是如同最精準的磁石,死死地、貪婪地釘在了藤筐裡那團瑟瑟發抖的黑色毛球身上!

它感受到了!那股異常精純、卻又極其微弱、正在不斷壯大的生命本源氣息!那是它飽受妖力侵蝕、瀕臨崩潰的軀體最渴望的“良藥”!吞噬它!撕碎它!吸收它!

“吼——!” 充滿貪婪的咆哮再次炸響,血瞳幽狼龐大的身軀帶著一股腥臭的惡風,無視了擋路的伏羲,如同離弦的血箭,直撲藤筐!

死亡的陰影,帶著濃烈的血腥與腐臭,瞬間籠罩了墨玄!

下一幕:幽瞳噬魂

墨玄: 滲靈初成便遭妖物覬覦!幼貓之軀如何對抗嗜血妖狼?生死一線,潛藏的異世靈魂能否激發最後底牌?

伏羲: 結繩為器,少年如何抵擋妖狼凶威?守護之心能否激發出超越極限的力量?

部落之困: 妖狼夜襲是偶然還是受“不詳”引動?老巫祝的預言是否會成為自我實現的詛咒?

幽瞳真身: 血瞳幽狼從何而來?其瘋狂與貪婪背後,是否藏著更深的洪荒隱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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