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待女客的花廳裡,周王氏坐立難安的轉了幾圈了。
昨日參加榮親王府郡主的及笄禮後,兒子沒了蹤影,晚上柳青青又失蹤了。
結果早上一找人打聽,兒子進了刑法司,柳青青回了柳家,也沒人去通知一下周家。
這叫什麼事,自從兒子認識了柳青青,他的人生仿佛被厄運纏繞上了,一直不順,還失去了科考資格。
想起柳青青那個女人,她就恨得牙癢癢。
後來有人給他們支招,讓他們去求威遠侯府的小姑娘,應當能救出她的兒子。
若非沒了法子,她是不會前來打擾沈卿的,畢竟他們家最對不起的便是沈卿。
周王氏正想的入神,就聽見門口有人在喊她。
“卿見過周夫人,夫人早安。”
周王氏的眼底有一層青紫,雖穿著上淡化了一些,又塗了一層厚厚的粉底,還是能看出來沒有睡好。
“卿卿莫要見外,我好久沒見到你了,就想著今日無事,來看看你。”
沈卿上前為周王氏奉了茶,這才在下手坐下。
“不知夫人今日前來,有何事?”
周王氏愣了一會,眼中閃過猶豫與掙紮。
半晌,她似下定決心般,開口道:“卿卿,能不能請你救救子易,我就這麼一個獨苗,我真怕他有個三長兩短。”
沈卿愣了一瞬:“夫人,這事卿卿怕是幫不上忙,我隻是一個弱女子,無權無勢的,連刑法司的大門朝那開都不清楚呢。”
周王氏也覺得自己有些強人所難,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怎麼可能進的了刑法司,救得出來周子易。
她當下如同泄了氣的氣球一樣,身子顫抖,臉上蒼白。
“怎麼辦,我就這麼一個獨苗,往後我該怎麼活啊?”她似魔障了一般,神叨叨的說著話。
沈卿想起她對自己的好,有些於心不忍:“要不然我去試試吧,夫人莫要擔心。”
聽見她願意試試,周王氏眼中閃過一絲安心。
“你願意幫忙,不管能不能成,我都很感激你。”
“我不一定成,隻能試試。”沈卿垂眸,雖不情願,卻也沒辦法拒絕周王氏。
周王氏一連說了幾個好,又道歉說他兒子辜負了沈卿。
送走了周王氏,沈卿讓梔子拿了筆墨紙硯,在花廳鋪開來,寫了封信遞給梔子:“你將信送到王爺手裡。”
昨日還打算不出門了,今日就遇見這事,沈卿有些煩地跺了跺腳。
她是個內向的性子,平日就隻喜歡窩在家裡。
信剛遞出去沒一會,梔子又回來了:“九思就在門口,說是王爺今日在春香樓吃席,讓九思來接小姐去。”
沈卿光潔地額頭蹙起細紋:“誰家辦的席?”
“說是大理寺卿陳大人辦的,還有靜香郡主,榮王府世子爺,另一個就是顧小將軍以及顧小姐。”
這幾人,請的什麼席呢?
“又沒邀請我,我不去,讓他家爺待會吃了席來一趟,或者吃了席說一聲,我找他有點事。”
梔子得了令,又連忙往角門跑。
不大會,又氣喘籲籲地跑了回來:“小姐,陳大人臨時起意的。”
蕭凜不自個來,派個護衛來接她?
沈卿自然不信,以最近幾個月的接觸,沈卿斷定蕭凜定然在馬車裡等她。
她回到涼亭,謝氏已睡著了,她又讓小丫鬟去通知沈懷,直到沈懷來了,她才準備離開。
“外麵停著馬車,可是王爺來接你了?”沈懷坐在桌上,抬眸看著她問道。
沈卿點了點頭,“周子易被抓去刑法司,周夫人打聽到我有辦法救人,就求來了。”
沈懷了然一笑:“他們的情報還挺準的。”
沈卿尷尬一笑,“哥哥這話說的,我可沒本事。”
沈懷搖頭,“我沒彆的意思,而容貌本身也是一種本事,隻要你能合理利用它達到你的目的。”
沈懷想的很簡單,蕭凜大概率是看上他妹妹的容顏了,所以對她窮追不舍。
兄妹倆聊了幾句,沈卿不急不躁地往外走。
穿過回廊從角門出了府,便看見牆邊停著蕭凜平日裡習慣坐的一輛馬車,簡單大氣的車身沒有什麼裝飾。
車架用紫檀木做的,內飾簡單又不失奢華,腳下鋪著細密的錦緞墊子,坐墊用的蠶絲編織的涼席鋪墊,最主要是減震好,她坐這車出去不累。
沈卿上了車,一眼便看見蕭凜老神在在的端坐正中,眼神晶亮,嘴唇噙著笑意:“以為我沒來來接你,是不是有些失望?”
沈卿垂著眸子,抿著唇,笑意早已從唇邊漏了出來。
“怎會呢,我知王爺忙。”
看見他時,她的心裡的確雀躍了一瞬,女子教養又讓她壓了下去。
蕭凜看著眉眼彎彎的她,心早已軟成一團棉。
他伸手將她的帷帽摘下來放在一旁,又將人拉到身邊坐下:“這般熱,還讓我等這麼久?”
沈卿福身行禮,又道:“嫂嫂陪著我說話,我總不能因著見你就丟下她吧,她如今快要臨盆了。”
“那好吧,我終究不如旁人的。”他垂下眸子,委屈巴巴道。
沈卿以往從未見過他這般模樣,他該是冷凝著一張臉,對誰都溫和不起來的才對。
此刻這般嬌軟委屈還是第一次見,她笑道:“你是最重要的,可以了吧?”
蕭凜裝夠了,聽到她認可,笑起來:“卿卿可是說真的不騙我?”
“不騙你。”沈卿抿唇嬌羞。
他將沈卿拉著靠近他,又指著臉上流下的汗珠,他撒嬌耍賴要讓沈卿擦拭:“都是為了等你落下來的。”
沈卿身上一股淡雅清香,讓他忍不住往她身邊靠攏。
她將他的臉擋住,又拿著帕子給他拭汗。
車廂裡湧上一種纏綿曖昧的氣息,蕭凜臉上的汗珠卻依舊一滴一滴往下落。
馬車晃動著往前走,偶爾有風從軟煙羅垂下的縫隙裡鑽進來,帶來一絲清涼。
蕭凜看著她瑩潤的唇瓣,喉間無意識地滾動了兩下,抿了抿唇角。
沈卿被他凝視地眼神盯得有些心悸。
她收回手,垂下眼眸,喃喃道:“他怎的想起請客吃席了?
蕭凜拉住她往回縮的手腕,輕笑:“大抵是歡喜吧!”
“顧煙叫你表哥,你的娘舅就是鎮國公顧辰逸。”沈卿被他弄得有些羞赧,緊張到沒話找話,回避他凝視地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