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立，你態度太好，以至於讓龍王這種人發生錯覺，以為京城裡人人都可以給他麵子，簡直是……滑稽。會兒見麵，你警告龍王，如果黑暗拍賣會出現什麼亂子，我的人就會立刻清場，違令者立刻鋃鐺入獄！”
通話結束，車裡出現了長時間的沉默。
最後，白鷗打開了電唱機。
“是誰，在敲打我窗，是誰，在撥弄琴弦……”
蔡琴幽怨的歌聲響起來，讓我們個人的情緒，立刻轉移到另外的境界，衝淡了剛剛的尷尬。
“韓立，你……想不到王小姐會這麼說。你見到龍王，定婉轉說明情況，可以嗎？或者乾脆避而不談，可以嗎？”
我點點頭，完全理解白鷗的心情。
“他媽的——”高飛憤憤不平地罵了句。
他應該意識到，王紅高高在上，隻會給我麵子，不會給其他人麵子。這就是事實，不明白、不服氣的話，儘可以繼續碰壁，直到碰死為止。
“韓立哥，我現在明白了，王紅隻對你……隻給你麵子，其他江湖人物，在她麵前，都是螻蟻！”
高飛終於信服，頹唐地低下了頭。
過去高飛肯定不能理解這種情況，畢竟在他的認知當中，都是些江湖豪客，沒有森嚴的等級製度，當他遇到王紅，還用以前的思維方式對待這些白道江湖中人，那就完全錯了。
當著他的麵打這個電話，實際對於高飛也是種教育，讓他明白，我們身處的這個世界，並不是隻有黑道人物，恰恰相反，黑道隻是社會的底層，他們距離上層階級還差得很遠。
電話結束之後，我覺得已經對高飛和白鷗仁至義儘，他們的黑暗拍賣會，要想請到王紅，世界就大亂了。
白鷗笑起來：“韓先生，現在我才知道，我們在上層麵前是什麼角色？”
我默默的點頭，其實我早就意識到這點，父親在很小的時候就告訴我，世界分為等，甚至更多層次，就好像國家把白道分為十層，每層級的晉升都有嚴格的時間和評定，普通人根本難以理解為何如此複雜？
但隻有進入其中才明白，人和人之間表麵看來完全樣，但實際上相差甚多。
車子到了全聚德的側門，白鷗和高飛垂頭喪氣的下車，帶著我進入秘密區域，連續過了道門，才到了那個房間。
到了這裡我們才發現，龍王根本沒過來，他已經留下話，有特殊事件發生，所以不能前來，今天的晚餐隻能由白鷗和高飛陪著我用餐。
白鷗苦笑起來：“原來，京城裡每天都在發生很多事，我們都不知道，龍王有很多高級機密不會告訴我。”
高飛用力抹了抹頭發，臉上露出笑容：“龍王不在，我們正好放鬆用餐，不用有那麼多禮節，我覺得舒服極了。”
他把服務生叫過來：“立刻上菜，按照每個人萬元的標準。”
他真是個隨遇而安的人，發生了這麼多事，仿佛沒有進入他心裡，而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不留下任何波瀾，像他這樣沒心沒肺的人在江湖上行走，倒是可以過得逍遙自在。
當然，也會限製他的發展，永遠都不可能向上升，進入仕途。
白鷗的情緒有些低沉，當然是因為王紅那個電話，他們讓我當著麵打電話，恰恰錯了，有些秘密的事情，如果公之於眾，根本成功不了。
“韓先生，這次真是備受打擊，我雖然知道王小姐高高在上，卻不知道她的內心隻有你，沒有其他人，等我回去告訴龍王，這頓飯算是交了學費，能夠聽到些真實情況也值了。”
我過去隻是轉告王紅的話，沒有當麵這樣進行溝通，其實是給高飛留麵子，高飛在我眼中是個寶貝，但在很多人眼裡已經文不值。
至於龍王和白鷗，隻是黑道上的人物，王紅他們連看都不看，這就是真相，真相往往殘酷，很多人接受不了，就會變得自暴自棄。
反而是高飛這樣的人，根本不管彆人怎麼看他，我行我素慣了，受到再多打擊，也能迅速複原。
酒菜上桌，琳琅滿目，全聚德的餐飲水平在京城數數，所以這頓飯大家都吃得很開心。
尤其是高飛，連喝了兩大杯白酒，已經有些失態：“韓立哥，這個大項目結束，我實現財富自由，就可以退隱江湖了。隻可惜，我學了這麼多年神偷絕技，最後還是用不上，過去我以為那條賭船就是財富的天花板，當你輕易的把寶藏送給彆人，我還覺得你是傻了，現在才明白，山更比山高，到了京城，見識到這些白道江湖上的大佬們我才明白，京城不屬於我，我的未來在江湖……”
不管高飛怎麼說，看在黃姨的麵子上我都會照顧，他反而在白鷗這裡，如果他跟龍王野心過大，黑暗拍賣會影響深遠，那就定會引起白道的注意，反而不美。
白鷗在吃飯過程中說話很少，到晚餐結束的時候，她用餐巾擦乾淨嘴唇，笑著告訴我：“黑白兩道既然不能融合，就不應該強融，黑道做自己的事，白道做他們的事，雙方各管個世界，以半夜十點為界，過了十點整個城市就是黑道江湖人，我說了算，你覺得這個意見怎樣？或許現有次見到王小姐可以告訴他，我們黑道江湖默認，就是十點以後，整個城市在我們的掌控之中。”
她這樣說其實是大逆不道，白鷗過於生氣，才會說出這種不負責任的話，如果當著其他人的麵，恐怕就要被訓斥打臉，但在我麵前大家可以隨意交談，直抒胸臆。
我笑著搖搖頭：“白小姐，你完全錯了，希望這些話不會聽到第次，你也不會告訴其他人，整個城市屬於百姓，屬於人民，跟白道、黑道都沒有關係，你想在十點之後接管城市，等待你的隻是滅頂之災，這裡不是東南亞的小國小城，對不對？”
我已經很婉轉的表達了對她的批判，白鷗苦笑著喝了大杯：“沒錯，我說的這些話非常愚蠢，對於整個世界的認知非常草率，韓先生，還是你聰明，跟王紅搞好關係，最後就能夠如魚得水，左右逢源，但我們不行，我們隻是小人物，就連龍王都不行，他跟白道沒有任何來往，完全是門外漢。”
從這些話我就知道，白鷗已經開竅，她能意識到自己的渺小，也能意識到黑道的局限性，要想向上發展，獲得更高的地位，那就定是向上融合。
她雖然口口聲聲說黑白分明，但隻要意識到自己處於社會的低層，抬頭向上仰望，就能夠找到該去的地方。
古人說知恥而後勇，白鷗肯定是在那個電話裡受到啟發，以後的人生絕對不同了。
我向她挑了挑大拇指，雖然什麼都沒說，卻已經表達了自己對她的敬佩。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當白鷗了解自己的處境，有個明確的認知，那她未來的發展就邁出了第步，就憑這些話，她比高飛強很多倍，兩人根本不在個領域。
直到吃完飯，龍王那邊也沒有動靜，這就很奇怪，我覺得在黑暗拍賣會開始之前，龍王肯定會發布某些言論，或者是指示白鷗做些事。
白鷗出去打了個電話，回來的時候滿臉鬱悶：“龍王的手機關機，打他助理的電話也是如此，看起來，今天晚上的事不能向外界泄露，並且很有可能他們的手機已經被監管。”
直到現在，我們都沒有意識到京城裡有些事正在發生，而我們並不清楚，早就被排除在外。
吃完飯，高飛叫著去唱歌，他已經喝多了，走路搖搖晃晃，用力摟著我的脖子：“韓立哥，我們現在去唱歌，唱到通宵，在京城很久沒有這麼快樂過了，你跟著英姐每天進進出出，老老實實，是不是很久也沒有唱過歌了？今天我請你，唱個痛快。”
我本來可以立刻告辭，但現在龍王那裡情況不明，我也覺得心裡上下，隻好跟他兩個在起。
我們換了隔壁棟大廈，進了京城家著名的唱歌房，開了個包間，邊唱歌邊等待……
我完全想不到，龍王那邊最後傳來的竟然是噩耗，龍王的座駕墜入河中，沒能及時逃脫，他和司機同時斃命……
這個消息讓白鷗和高飛同時震驚，喝下去的酒全都變成了冷汗冒出來。
高飛喃喃自語：“這不可能！怎麼會發生這種怪事？那個司機已經有十年駕齡，平時非常穩妥，那輛車性能流，就算掉入水裡，他們也能及時跑出來……”
白鷗攥著麥克風，渾身顫抖，說不出話來。
關鍵時刻，出現這種事，說他們是意外，真是很難相信。
我們個在練歌房門口分手，我回彆墅，他們直接去了殯儀館。
這件事我很明智，沒有跟他兩個塊過去，就是要跟龍王的事情劃清界限，就算這是意外，我也不能越過英姐，直接跟他們發生關係。
英姐在彆墅門口等我，已經換上了身黑白服裝，就連耳釘也換成了銀白色。
“韓立，發生了大事，龍王意外喪命，我們現在就去殯儀館，我在等你。”
我點點頭，沒說句廢話，就跟著上車，駛向殯儀館。
在路上英姐對我稱讚：“我知道你跟高飛他們在起，你做的很對，先回到彆墅，我們兩個起，代表方勢力，而不是你直接陪他們過去，那就裡外不分。要知道，龍王的這次意外，讓整個京城裡的江湖勢力都為之震，或許是個不祥的信號……”
說到這裡，英姐就點到為止，沒有再說下去，畢竟我們對於形勢無所知，假如強行解釋，就實在太愚蠢了。
在英姐看來，每個江湖人物上升到定高度，都會被白道進行秘密調查，如果可用，就能穩定下來，如果不可用，甚至有危險元素，就會被各種意外乾掉。
看起來，龍王現在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在某些方麵做了不該做的事。
自古以來樹大招風就是如此，當他越過了自己的範圍，變成了跑出羊圈的綿羊，那就該死了。
我什麼都沒說，車子裡片沉默，直到殯儀館門口，我們下車的時候，英姐才拍拍我的肩膀：“韓立，你現在越來越成熟了，做的很對，永遠知道自己處在什麼位置，進退得體，年輕人能夠做到這點很不容易。”
我苦笑了聲，每個人都要知道自己的定位，旦越位，就會死的很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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