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時，我問過守園人。
他從中午開始喝酒，直喝到半夜兩點，然後覺睡到天亮，天天都是這種作息習慣。
反正墓園裡隻有墓碑，又沒有什麼陪葬的金銀珠寶，不會有盜賊惦記。
他在這裡看門，也就是個擺設，不管什麼情況他都不知道，問也是白問。
這個墓園裡並沒裝監控，這其實也是霍先生家族的特彆囑托。
當初勘察墓園的風水師就說過，人與鬼的境界無法明說，如果到處設立攝像頭，或許拍到些不該看的東西，索性什麼都不做，讓這片墓園處於完全和諧的自然狀態。
既然沒有監控，我們就不知道到底王麻子來沒來過。
我隻能從腳印上判斷，他沿著大蛇留下的洞穴走了很久，直走到圍牆邊。
我照著圍牆頂上的灰瓦，很明顯的有人從那裡爬了出去。
“鐘小姐，他來過，從這裡出去了，定是去尋找大蛇。”
鐘靈冷笑起來：“彆開玩笑了，他隻不過是個鄉下老頭，個人去找大蛇，那不是找死嗎？韓立，就算他來過，也代表不了什麼，這就是場兒戲。我們還是回去吧，王麻子想找死，讓他自己去，彆連累我們——”
猛然間，我聽到大地深處傳來了低沉的吼叫聲。
我聽過很多種聲音，從鄉下各種牲畜、動物、昆蟲的叫聲，到城市裡各種鳥叫、喧囂汽車喇叭、大型機械的轟鳴聲，但卻從來沒有聽到過此刻的聲音，就好像大地裂開、種無形的巨型怪物正在慢慢蘇醒。
鐘靈也聽到了，把抓住我，臉色變得無比緊張：“韓立，那是什麼聲音？什麼東西在地下發出吼叫聲，是地震嗎？還是那條超級巨蟒？”
此前我們雖然發現了洞穴，但卻沒有肯定巨蟒的存在。
如今，這種動物吼叫，立刻讓鐘靈聯係到了巨蟒。
我淡定地搖頭：“不要慌，就算是巨蟒，也在無窮深的地下，不可能威脅到我們。我隻想告訴你，王麻子來過此地，並且也做了很多探索。最後到底能不能行，還是個未知數，我們必須找到他。”
跟隨我們的個保鏢已經嚇壞了，麵麵相覷，瑟瑟發抖。
他們想不到，這件事發展到最後，竟然是這個結果。跟著鐘靈乾活，現在的情形，很有可能把命都搭進去。
“你們到圍牆外麵去找，如果發現王麻子，就把他弄回來，我們僅有的這幾個人，對付巨蟒，簡直開玩笑。”
個人哆哆嗦嗦爬上圍牆，舉著手電筒，向山坡下照著。
事實證明，這片墓園的地勢高高在上，隻要出了圍牆，地勢全都斜著向下，直延伸到山穀深處去。
我們的手電筒大約能照出十米，夜實在是太黑了，眼睛無法適應，就算是光柱所到之處，我們也無法分辨是石頭還是怪物。
唯能夠確認的是，有行腳印直通向山穀，肯定是王麻子。
有個保鏢報告：“隻有向下的腳印，沒有向上的，是不是說明王麻子根本沒有回來，直向下，被巨蟒吃掉了。”
這些都是廢話，如果王麻子被巨蟒吃掉，就證明蟠龍山裡麵藏著巨蟒，這裡就變成了人間鬼境，任何進入蟠龍山的人，都有可能死在巨蟒口中，而這切根本不現實，不可能出現。
我想讓個保鏢跟我下去尋找王麻子，但他們已經嚇壞了，隻是答應天亮之後才跟隨我行動，不然的話，寧死也不去。
我們重新回到車裡，鐘靈打電話，從彆墅那邊調輛房車過來，讓大家住得舒服點，順便送宵夜來，至少我們不能硬熬到天亮。
我內心焦慮，連續用馬前課占卜，追尋王麻子消息。
這卦為“留連”——“人未歸時，行屬水，顏色黑色，方位北方，臨玄武，凡謀事主、入、十。”有喑味不明、延遲、糾纏、拖延、漫長之含義。
解簽詞更加令人煩惱，單我也無可奈何。
“留連事難成，求謀日未明。官事隻宜緩，去者來回程。失物南方見，急討方遂心。更需防口舌，人事且平平。”
總而言之，馬前課顯示，切處於混沌狀態，誰都無法快速終結。
我回顧王麻子救治高飛的過程，的確是反反複複，起起伏伏，從未有絕對把握，將他治好。
“韓立，到底發生了什麼？王麻子來到墓園尋找東西，又不跟你說，簡直太離譜了。”
我隻是淡定地回答她：“天機不可泄露，有些奇人異士在做件事之前，總是秘密進行，直到事成，才告訴彆人。不然的話，隨時都可能泄露秘密。王麻子這樣做，隻能證明他是高手。”
個保鏢插嘴：“彆說是高手了，我看肯定是被巨蟒吃了，連骨頭渣子都不剩。我們這幾個人剛才幸虧沒有下去，不然的話，也跟他樣。”
鐘靈回頭看著他，大聲嗬斥：“放屁，世界上哪有那麼大的巨蟒，就算是百科全書上也沒出現過。你腦子肯定是壞掉了，竟然相信那些傳說，就算有這樣的大洞，也不可能洞有多寬，巨蟒就有多寬。”
我們幾個人忽然起笑起來，原來大家過於緊張，都忽視了這個概念。
如果條巨蟒跟這個洞口樣粗，那簡直是人間奇跡，可以稱為巨蟒之神。
那個保鏢摸著腦袋，不好意思地說：“我剛才在動物園裡看到那條巨蟒，就覺得渾身發毛。蛇類動物真是太可怕了，那種眼神充滿了邪惡。我覺得，就算找到巨蟒，也無濟於事，難道這個世界上還有真的神仙，能夠把巨蟒的力量和人類的生命聯係起來？彆開玩笑了，那是神話故事。如果王麻子有這種本事，他又何必聽我們差遣，早就得道升仙，離開人世了！”
這其實也是很多人想的，最近段時間，在彆墅裡不斷有人非議，高飛就快死了，隨隨便便從山東的鄉村請個野郎中過來，就能給他治病？
京城裡這麼多中醫大師束手無策的事，野郎中就能完成？所以說，我和王麻子同樣頂著壓力，如果治不好高飛，恐怕他就會被人罵死。
大約過了個小時，房車才抵達，開動發電機，搭起帳篷，我們在墓園的側暫時駐紮下來。
幸好這件事霍氏家族的人不知道，不然就會埋怨我們，驚擾了他們的祖先。
房車上共過來個人，除了司機和總管，還有個是線人。
十個人湊在起，膽量自然大起來。
剛剛那個喋喋不休的保鏢說：“我就覺得世界上根本沒有那麼大的蟒蛇，全都是電影上編出來的。電影裡還有哥斯拉和金剛，甚至還有史前恐龍。可是大家想想，現在是十世紀，這裡是京城的郊區，怎麼可能出現這種玩意兒？”
開房車的司機表達了不同的觀點：“你們知道嗎？這裡是蟠龍山。蟠龍山是京城郊區最神奇的地方，過去曾經有人傳言，整座大山都被條蟒蛇纏繞著，舌頭能夠直上雲霄，有采藥人看到這幕，才把這裡命名為盤龍山、蟠龍山。”
這當然是個神話傳說，所有人聽見，都嘻嘻哈哈地笑起來。
試著想想，如果條蟒蛇能夠把座山盤起來，它的身體長度至少有幾十公裡，在理論上不可能實現。
我們每個人都喝了兩大杯白酒禦寒，驅趕寒氣，也驅趕陰氣，畢竟這裡是墓園，死了那麼久的人，都聚集在這裡，陰氣森森，鬼氣逼人。
有個人忽然提到，既然蟠龍山和天鵝湖都在這裡，背山麵水，是天生的好墓地。
那在每個時代，都有可能有人把祖先埋葬在這裡。
“你們有沒有聽說過，有種理論叫立體墳墓。這代的風水師埋葬先人的時候，其實下麵幾米深的地方，早就在另個朝代，有人埋葬在那裡，層層疊加，猶如層高台。整個蟠龍山不知埋藏著多少官宦人家的祖墳，切都有可能發生，對不對？”
他雖然沒有明說大蟒蛇的事，但眼神已經說明了切。
我笑著告訴他：“事實的確如此，彆說是墳墓疊加墓穴寶地，就算是有些都城也是層，城市輪廓分屬於不同的年代。人類學識自古流傳下來，過去那麼好的地方，現在仍然認為是好地方。你說的完全在理，高見高見。”
那個人受到鼓勵，繼續說下去：“我以前來過兩次蟠龍山，聽我爺爺說過，清末民初，就有無數軍閥選中這裡，想要作為自己家族的終極墓地。但當時軍閥混戰，你方唱罷我登場，有些人剛剛選定，開挖墓穴，就在戰場上被人全部給消滅。其他軍閥次次來到這地方，後來就有個傳說，任何到這裡來營造墓地的人，最後都無緣無故消失，突然人間蒸發。從這種意義上說，是不是這裡存在某種怪獸，隻要活人過來，就等於給怪獸送乾糧？”
他這些話說得更加神奇，但是在民國曆史上，的確有人記載過，蟠龍山帶經常有人失蹤，具體到了哪裡，無人知曉。
非常奇怪的是，當時有些軍閥是帶著卡車來的，所有人失蹤後，卡車卻完好無損，就連鑰匙也插在上麵，證明不是人力所為。
喝酒期間，我又占卜過卦。
這麼短時間內，連續使用馬前課，並非上策。
不過，我趕緊自己內心無比焦躁，隻有連續卜卦，試問吉凶，才能心安。
既然我已經找到了王麻子的蹤跡，卦象總應該好轉吧？
這次，總算占卜到了小吉——“人來喜時，行屬木，臨合，凡謀事主、、有和合、吉利之含義。”
解簽詞是——“小吉最吉昌，路上好商量。陰人來報喜，失物在坤方。行人立便至，交易甚是強。凡事皆和合，病者祈上蒼。”
我雙手合十，麵向西南，連連暗自祈禱：“讓王麻子僥幸活著，讓他救活高飛，讓切都順其自然，讓彆墅那邊人人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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