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師終於出了房車，旁邊跟著那位花枝招展的女弟子，緊緊挎著他的胳膊。
我和鐘靈迎上去，秦大師上下打量我。
上次去他的合院，他大概看都沒看我眼。
“你叫韓立？”
我點了點頭，向他鞠躬行禮：“秦大師，今天真是辛苦您了。”
秦大師哼了聲，指向剛剛建立的圍牆：“你這種辦法，其實就是糊弄客戶，欺負客戶什麼都不懂。要想讓墓園改變位置，這是驚天動地的大事，如果人家主人不同意，你就改來改去，他們殺了你，也活該！”
這些話說得聲色俱厲，鐘靈立刻變了臉色。
我笑著回應：“的確如此，大師教訓得對。改動圍牆之前，我們向英姐彙報，英姐也轉告了霍先生，說明了這件事的利害關係。霍先生同意，也找其他人谘詢，可以這樣做，於是就改變了圍牆的範圍。這整片山地都是霍氏家族的，怎麼改都沒關係。”
這就是整件事的過程，我當然無法決定，英姐也不能決定。
她必須請示霍先生，霍先生又跟家族的所有長老商議，最後才成功達成協議。
剛剛，鐘靈已經把墓園所有的情況拍攝成視頻，發送給英姐，每件事都層層上報，獲得批準，才著手進行。
不然的話，旦鬨起來，誰都無法收場。
“年輕人，京城裡的風水大事，我不經手，就不得平安，你懂不懂？”
秦大師的表情已經說明切，我做這件事，解決英姐的麻煩，讓他很不爽。
對於他來說，遷移個墳地百萬，假如把墓園內部所有的墳地遷移遍，那就是天文數字。
他不給英姐出主意，躲在房車裡享清閒。
我做出了貢獻，他反而覺得不悅，明顯就是在嫉妒我，認為我搶了他的風頭。
“大師，我真是太慚愧了，這件事應該先請教您，請您出馬觀察地形，化解危機。”
那位女弟子笑嘻嘻地補充：“那是當然，秦大師的手段，天下第，京城獨步，沒有他，哪有英姐今天的榮華富貴？”
她這樣說，正好把英姐和秦大師之間的關係顛倒過來。
應該是說，沒有英姐，秦大師的事業不會名聲鵲起，擁有今天的榮華富貴。
他不思感恩，反而對英姐出言不遜，這就是該死之相。
我和鐘靈都沒再說什麼，跟著秦大師巡視墓園。
我的做法符合天地規範，如果他是真正的風水師，根本挑不出毛病，對我的手段也會有所敬畏。
現在看起來，他巡視圈，沒有挑出任何毛病，也沒有表現出對我的尊敬，或許證明他對這次的布局改變竅不通。
我什麼都不說，隻在後麵跟著。
鐘靈挽著我的胳膊，臉色已經變得很難看。
秦大師走到墓園的正中，就站在對角線的交叉點上，拿出手絹，擦拭那塊墓碑。
那是霍氏家族第代祖先，經曆過無數烽煙戰火，憑著己之力，讓整個家族安定下來，開枝散葉，最終有了今天霍氏家族的龐大基業。
他是第代開山人，功不可沒。
那塊墓碑上的每個字，每年秋天都會用黑漆描畫遍，讓他的名字永遠享譽人間。
秦大師輕輕冷笑：“這種改變方式，已經為霍氏家族改變命運。年輕人，你根本擔不起這個責任。霍氏家族這麼多英雄豪傑，如果以後哪個出了問題，都會找你算賬。”
我沒有絲毫動氣，表麵上看，秦大師說得合情合理，那些不懂風水的人聽了，都會像他樣的心思，是我改變了墓園的縱橫結構，自然要承擔責任。
話又說回來，我可以承擔責任，但相應的酬金，要超過秦大師。
假如我沒有收取塊錢的酬金，道德不虧，也不應該承擔風水變化帶來的天譴。
我笑著點點頭：“謝謝秦大師指點，以後不敢再胡亂給彆人出主意了。這方麵我隻是不懂，但心地是好的。”
秦大師連連冷笑：“年輕人，好心也能辦壞事，早知道你在這裡，我先派人把你趕出去。山不容虎，你懂不懂？”
我下子明白了，秦大師已經把我當成他的威脅，認識到我的能力。
我改變墓園結構，而他看不透，也做不到，更想不出解決的辦法。
我們兩個之間的能力地位，看就知。
他感覺我有可能搶走他的位置，才會這麼說。
我依然滿臉微笑，根本不動氣：“秦大師，請恕在下無知，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鐘靈在背後狠狠地掐了掐我的胳膊，肯定是嫌棄我，不該對秦大師低聲下氣。
我們做了正確的事，還要受他這樣訓斥，當然很不甘心。
到了此刻，工頭得意洋洋，跑來向我報告：“韓先生，已經完全按照你的吩咐精確測量，修改了院牆。草坪已經鋪好，院牆粉刷完畢，今天的事情應該結束了吧？”
我和鐘靈領著工頭，在墓園外麵巡視了遍，又讓他拔掉了雜草，重新鋪起了圈草皮，牆裡牆外完全致。
這些人做事鼠目寸光，他們認為主人到來的時候，隻看院牆裡麵，不看外麵的地形，所以圍牆下麵，雜草叢生，還有很多老鼠洞。
這已經嚴重嚴重破壞了風水，就好像個宅院，內部華麗，外部寒磣，同樣被人笑話。
普通人不知道的是，陰陽宅這門學問，定就像人的臉樣，必須處處好看，而不是虎頭蛇尾。
做完這切，夕陽已經落山。
那個女弟子跑過來，告訴鐘靈：“大師累了，今天的事情到此為止。如果再有同樣的事，最好先說清楚怎麼做，再去請人。不然的話，秦大師煩了，以後大家不要來往。”
女弟子說完，惡狠狠地瞪了我眼，就轉身離去。
我笑著目送她遠去，鐘靈生氣，在我胸口猛推了掌。
“韓立，你到底怎麼回事？人家都說到你臉上了，連個不字都不敢說。人家懂風水，你也懂風水，怎麼不能像秦大師那樣，到處牛哄哄的，老子天下第？”
以前的時候，我窮困潦倒，的確很想像秦先生這種人樣，不知天高地厚，先把自己吹出去再說。
遇到英姐，我的心突然靜下來，不再追逐名利，而是想真正幫助她解決些事。
當我這樣做的時候，整個人就變得通透，不再隨波逐流。
鐘靈不知道我以前的心路曆程，才會這樣責怪我。
我笑著搖頭：“我們是來幫英姐做事，又不是跟秦大師鬥氣。他是京圈風水師，人家說什麼，是自己的話術，也是謀生的手段，跟咱有什麼關係？你我都是英姐的人，隻要英姐的麵子過得去，就可以了。”
此刻，夕陽之下，整個墓園片安靜祥和。
圍牆修砌新，地上的草皮綠意融融，看起來十分養眼。
我讓鐘靈重新拍攝了段視頻，發送給英姐，相信當英姐把視頻轉給霍先生的時候，對方定會非常滿意。
關於陰陽宅，裡麵的學問太大了，並不是簡單的遷墳、上香、燒紙就能解決問題。
真正應該做的，是讓整個墓園看起來簡潔明了，舒服安靜。
活人都看著心情舒暢，更何況是住在這裡的故去先輩們。
果然，隻過了分鐘，英姐就打來電話，極力稱讚鐘靈會辦事。
鐘靈趕緊謙讓，說這件事是我做的，她沒起到大作用。
她的手機開了免提，英姐笑著告訴我們，整個過程全都轉送給霍先生，霍先生很滿意，對我也很感興趣。
回到京城之後，定好好賞賜我。
我笑著搖搖頭，沒再開口說話，這時候是鐘靈向英姐彙報，而不是我。
我們兩個踏上歸途的時候，鐘靈顯得格外興奮，把音響開到最大，播放著激烈的dj舞曲，跟著舞曲搖搖擺擺。
自從認識她，我很少見她如此興奮。
“韓立，起初英姐說你的名字，我根本瞧不上你，以為是想憑著自己的英俊長相上位。這種人我見的多了，娛樂圈裡比比皆是。每個帥哥都妄想被富婆包養，從此以後躺平，但是富婆也不是傻子，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人家圖她的錢，她圖對方的人。這種交換，完全是加等於那麼簡單。”
在火鍋店，我也聽到很多卦消息。
娛樂圈裡魚龍混雜，那些富婆們每天都在尋找獵物，而獵物也在尋找富婆。
很多小白臉憑借富婆的力量夜登天，站在影視圈的頂峰，成為頂流明星。
這種事來得快也去得快，有些小白臉突然起來，又突然落下，從此銷聲匿跡，還有些被富婆玩弄夠了，最後不知所蹤。
我目視前方，山道曲折，樹木蔥蘢。
蟠龍山真是個好地方，藏風聚氣，植被茂盛，行完備，象俱全。
隻有霍氏家族，才有能力尋找這麼好的墓地，背後的風水師定不是秦大師這樣的，而是更加高明，俯瞰天地，洞察天機。
這正是我父親說的，風水這行，深如大海，沒有個人能夠窺其全貌。
就算是遠古大師，也僅僅是管中窺豹而已。
我們回到城裡彆墅，黃姨已經做好了飯。
鐘靈從車裡拿出瓶洋酒，我們人各倒了杯。
鐘靈舉杯：“今天祝賀韓立成功上位，壓製了秦大師的風頭，在英姐麵前獲得讚譽。能夠讓霍先生讚賞的人，京城裡已經不多見了，這杯，我們敬你——”
我不敢承受，隻是笑著跟她們碰杯。
過去我同樣擁有這些技能，但沒有舞台展示，隻能在火鍋店當門童，被彆人恥笑。
如今，憑著英姐的關係，我才步登天，眾人矚目。
英姐是我的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讓我在平凡潦倒之中，看到了人生的方向。
黃姨告訴我們，她的兒子已經從非洲登上飛機，輾轉回國。
她發誓，到了國內，就讓兒子來拜見我，做我的小弟。
我笑起來：“是鐘小姐和英姐救了你的兒子，跟我有什麼關係？”
黃姨親手給我盛飯，認真地告訴我：“那天，你給我測字的時候，我還半信半疑，總覺得這件事不會有更好的解決辦法。但你給我指出明路，也讓我清楚其中的利害關係，才找了鐘小姐和英姐。不然的話，高飛兩條腿都廢了。”
之前，她沒有說自己的兒子為什麼受傷，今天晚上喝了大杯酒，有了酒意，才告訴我們真相，原來內情極度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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