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覺得自己不靠譜。
考大學的時候,本該在山東考所普通大學,畢業後老老實實就業,談戀愛、結婚生子、踏踏實實過日子。
“天下英雄皆向往大唐長安——”
我記得這是大唐盛世之時,詩仙李白說的話。
同樣句話,被海外大師虯髯客、紅拂女也說過。
大唐時,高手聚集長安。
如今,高手聚集京城。
所以,我按捺不住心中的渴望,直接考入京城。
結果,我的分數隻夠流大學,就混成了如今的樣子。
“韓立,你喜歡英姐嗎?”
我愣了,鐘靈這麼問,應該有好幾層意思。
“喜歡。”
我的回答很籠統,因為喜歡跟愛慕、愛情還差很多。
“你願意輩子效忠她嗎?就像我跟王海樣。”
她舉起左手,小拇指的背麵,有道淺淺的傷疤。
我想起王海的小拇指,隱約感覺,這是種效忠的儀式。
“靈姐,這句話應該英姐來問,不是你。”
我來京城年,在社會闖蕩年,知道“話傳話”不靠譜。
所以,我隻相信英姐當麵說的話,不相信鐘靈的轉述。
“那我先替英姐問你嘴,你願意跟隨她嗎?”
我立刻點頭,見到英姐,我才步登天。
隻要她收留,我願意做她的跟班和小弟,為她兩肋插刀。
這不僅是因為她美、有錢、有地位,更是因為,她有人格魅力。
無論男女,旦具有“人格魅力”,那就是江湖上的麵旗幟。
“那就行了,那就行了。”
鐘靈點點頭,深吸了口,吐出大團煙霧。
“明天跟我去見秦大師。”
我想起剛剛她寫的那個“局”字——
“勾陳橫臥,謀事難成,田宅不平,門內喧嘩。”
這就是解簽詞,很明顯,鐘靈在策劃場跟田宅有關的陰謀,肯定難成,而且造成某種內部的言語爭執。
“靈姐,先彆盲目行動,會出事。”
“什麼?”
鐘靈注視著我,嘴角帶笑。
“你剛剛在桌上寫字,我看到了,是個局字。”
鐘靈笑起來:“我寫字了嗎?肯定沒有,就是隨手亂畫。”
“你不是英姐,不要自作主張,壞了她的事。她的格局很大,不是你能想象的。你以為是為她好,恰恰錯了。”
這就是我對英姐的理解,在圈中牌局上,她不在意朋友之間做局坑自己的錢,而且大大方方,每人派發了十萬喝茶錢。
錢,對她來說已經變成了紙。
她所圖謀的,肯定不是錢的問題,而是遠遠高於利益的東西。
鐘靈想了想,在煙灰缸裡掐滅了香煙。
“你這孩子……我心裡想什麼,你能看見?”
我老老實實回答:“隻要你寫字,我就能看見。手是心靈之圓規,想什麼,手指就會動,不必寫在紙上,彆人就能看到。”
“他媽的——”
鐘靈笑著罵了句粗話,又抽出支煙。
我給她點煙,看著她大口噴出煙霧。
“我討厭彆人欺負英姐,她有錢,但也不是唐僧肉。秦大師這個人吧,怎麼說呢,就是喜歡錢。前前後後,英姐在他那裡已經扔下了千萬,是他的大客戶。不過,近兩年,他攀上了圈中另位大佬,對英姐愛搭不理的,還動不動就說話給英姐聽,說那位大佬每月給幾百萬,還送了輛邁巴赫給他……”
我隱約知道那位大佬是誰了,名導演、投資家、國內影視圈裡的大佬、霸氣外露、動不動就公開罵人……
“靈姐,那怎麼辦呢?”
“我替英姐教訓教訓他,讓他老實點,知道圈裡誰才是老大!”
鐘靈胸口起伏,看來是真動了氣。
我明白了,英姐讓她請秦大師,她遲遲不動,就是因為內心抗拒。
如果抱著這種心態做事,肯定談崩了。
“靈姐,你錯了。”
我不想解釋理由,隻說結果。
我們兩個沉默地坐了很久,鐘靈又抽了根煙。
每抽完根,她就罵句。
小不忍則亂大謀,這就是她目前麵臨的困境。
“韓立,測字準不準?”
這次,我沒再含糊其辭,而是直截了當:“準,很準,聽我的,彆壞了英姐的事。”
鐘靈笑了笑:“我剛剛的確心裡想的是做局,坑死秦大師,所以無意識地寫了個局字。我告訴你吧,英姐為誰遷墳——”
我搖搖頭,製止她。
這件事起初跟我無關,我不想知道英姐的**。
在我心裡,英姐如同天神,容不得半點褻瀆。
“你這孩子……我跟你私下裡聊天,又不會外傳。算了,明早點,我來接你,去見秦大師。”
見到秦大師的時候,是上午十點鐘。
我們在他的合院裡多等了小時,他才起床。
這個合院在北城,價值無法估量,如果產權是他個人的,那就是天價了。
他梳著條小辮子,穿著中式對襟短衫,脖子上掛著顆紅繩銅錢。
普通風水師手腕上隻掛手串,他有點例外,除了串紅珊瑚珠,還有隻勞力士金表。
看這打扮,屬於是新時代風水師,把名表和傳統古物放在起。
秦大師坐下,兩個丫環立刻送上小蓋碗的養生茶。
鐘靈陪著笑臉,說明來意。
我坐在最下首,靠近門邊。
“他是誰?”
鐘靈指著我介紹:“韓立,英姐的遠房親戚。”
“讓他出去,這院子有股濁氣,就是他帶來的。”
我不等鐘靈開口,就趕緊站起來,鞠了躬,直接穿過院子,走到合院門口外麵。
黑漆大門上,鑲嵌著星銅釘,布置成北鬥星的形狀。
同色核桃楸木門檻上,分彆嵌著河圖和洛書。
我不敢非議這位秦大師,在京圈混出名號的人,當然有他的高明之處。
“英姐的朋友拿區區百萬出來,還不是小意思?鐘靈,回去跟英姐說,以她今日的身份地位,家中應該是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那些沒錢的人,跟他們玩乾嘛呢?”
秦大師的聲音很高亢,我在大門外也能聽到。
遷墳這事,關係到個家族的興衰起落。
可動可不動,就不懂。
除非是家族中人命運極度坎坷,不得不動祖墳,才會誦經遷墳。
並且,遷墳的效果好壞,前後。
十個人遷祖墳,個人受益,個人反遭其害。
這些事太複雜,言兩語說不清楚。
還是那句話,信則有,不信則無。
秦大師的合院相當豪華,我出來後才發現,整條街都是用水磨石銅錢磚鋪成的,寓意是“步步金錢”。
這樣的塊磚,在京城郊區燒製出來,造價就是百元。
也就是說,這條街是用百元鈔票鋪起來的,加上運輸費、人工費,不知道要幾百萬,才能鋪完這條十米長的小街。
在寸土寸金的京城,秦大師的合院獨占小街,而不是跟人共用,這太難得了,單純有錢做不到,還得有上層關係,才能批下來。
我越來越感到驚心,英姐認識的人,都是些神仙。
老百姓隻聞其名,不見其人,更不知道,這些人的日子過得有多豪華。
鐘靈出來的時候,輛白色限量版法拉利越野車開過來,車牌號是個。
司機下車,繞到另邊去開門。
鐘靈趕緊拉著我,躲在大樹後麵。
那輛車上下來位身材瘦削的貴婦人,穿著青色高領旗袍,腳踩著寸高跟鞋,昂首挺胸,進了秦大師的合院。
鐘靈帶著我出來,路貼著邊走。
在英姐身邊,她有點趾高氣揚的意思,但看到這輛法拉利,又看到車上下來的貴婦人,立刻就矮下去,不敢大聲說話。
上了車,她才長出了口氣:“幸虧出來得早,不然跟人家走個麵對麵,還得彎腰鞠躬。知道她是誰嗎?唉,說了你也不懂,算了算了……”
回去的路上,鐘靈告訴我,已經談妥,遷墳費用百萬。
這個價格,不包括堪輿費用。
英姐的朋友有祖墳墓地,隻請秦大師過去,照拂遷墳過程,不要出了偏差。
前後耗時最多兩小時,就要支付百萬,相當於秦大師小時的出場費是十萬。
“韓立,你注意了嗎?秦大師客廳北牆上,掛著幅字,是個‘饕’字,對不對?”
我看到了,表麵是個饕字,實際內嵌著個餮字。
饕餮貪婪,秦大師這幅字,大小,明暗,充分說明,他追求財富,已經到了極致。
單純的“饕餮”已經無法滿足要求,而是要進行饕餮之間的自殘。
自殘爭勝,即養蠱模式。
看到這個字,我就明白,秦大師要做饕餮之王。
在京圈風水師中,他不但要做老大,而且想做唯的風水師,把其他人全都吞並。
這是我第次見到饕餮如此寫法,能夠研究這種字體的,也是高人。
回到彆墅,英姐的車停在門外,她正在跟黃姨聊天。
黃姨兒子的事,鐘靈安排完畢後,也報告了英姐。
“黃姨,你不要著慌,事情全都包在我身上,我還你個百分之百健康的兒子。你呀,有事就告訴我,咱趕緊辦,彆耽誤了大事……”
我們進了客廳,英姐坐下,含笑看著我。
她今天穿著白色的長裙,腳下是雙白色短靴,隻化了個淡妝,長頭發隨意地披垂在肩上,猶如道黑色的瀑布。
全國觀眾在媒體上看到的是個精神飽滿、激情演唱的英姐,而此刻,她不再是億萬人矚目的大家閨秀,而是變成了小家碧玉。
鐘靈向她彙報見到秦大師的情況:“秦大師說,這是彆人的事,收費百萬,已經是給英姐麵子。如果是彆人來請,至少百萬起步。他還說,以後這種小事,儘量不要找他。他目前在做些驚天動地的大事,必須養精蓄銳,圖謀遠大未來。”
英姐笑了:“沒錯,秦大師是做大事的人。這次,如果不是我朋友著急,我也不會麻煩他。”
鐘靈深吸了口氣,又想開口。
我及時地笑著點頭,阻止她開口:“英姐說得對,秦大師器宇不凡,果然是京圈風水師裡的佼佼者。他肯幫忙,您朋友的生意定風雲再起,蓬勃發展。”
鐘靈如果再說話,定會掃興,那就沒意思了。
“還是你懂事。”
英姐笑著,指了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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