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經理是個人精，立刻就聽懂了話裡的潛台詞。這所謂的“商量”，多半是趙助理的個人決定，但既然搬出了蘇總，那就沒人敢質疑。
“沒問題，”她立刻應承下來，“這個崗位要求不高的話，我馬上讓下麵的人發布招聘信息。”
“不用那麼麻煩。”趙子宇打斷了她，“人，我已經找好了。”
他身體靠回椅背，十指交叉放在桌上。
“下午我會帶個人過來，你安排一下，走個最簡單的麵試流程就行，薪資就按普通文員的級彆定。”
李經理的表情徹底舒展開，甚至帶上了一點心領神會的通透。
原來是安排關係戶。
這種事在職場上太常見了。
“好的，趙助理，都聽您安排。”她站起身，態度比剛才恭敬了不少，“人到了您直接通知我，我這邊隨時準備好。”
“嗯。”趙子宇點了下頭，“去忙吧。”
李經理轉身出去，還體貼地把門輕輕帶上。
辦公室裡又恢複了安靜。
趙子宇看著桌上的日曆，心裡盤算著。他給楊小環安排一個合情合理的身份，一個能光明正大出現在蘇心悅麵前的身份。
他拿起手機，給楊小環發信息：“下午過來我公司麵試，我已經安排好了，按這個地址過來。”
趙子宇將手機扣在桌麵上，發出一聲輕響。
他轉過身，重新麵對那片開闊的城市風景，試圖找回早晨坐在這裡時的掌控感。
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一個職位，一份薪水，就能把一個潛在的麻煩變成公司裡一個不起眼的螺絲釘，牢牢地固定在他能看見的地方。
這很合理，也很安全。
他對自己說。
下午兩點，內線電話響起，是前台。
“趙助理，有位楊小姐找您，她說和您約好了。”
“讓她上來。”趙子宇應了一聲，掛斷電話，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裝外套的領口，動作略顯僵硬。
他沒有在前台的會客區等，而是直接走到電梯口。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
楊小環走了出來，她穿了一條薑黃色的連衣裙，裙擺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晃動，在一眾身著黑白灰職業裝的員工中，顯得格外紮眼。
她臉上化著精致的妝，看到趙子宇，眼睛彎了起來，笑容明亮又坦蕩，沒有半點初入陌生環境的拘謹。
“子宇。”她輕快地喊了一聲。
周圍幾個路過的員工腳步頓了頓，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表情，又匆匆走開。
趙子宇眉頭幾不可查地皺了一下。
“跟我來。”他壓低了聲音，轉身帶路。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辦公區的過道上，楊小環好奇地四處打量，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嗒嗒”聲，像是在宣告自己的到來。
“你們公司真大，比我想象中氣派多了。”她小聲在他身後說。
“上班的地方而已。”趙子宇沒有回頭。
進了辦公室，他關上門，隔絕了外麵所有的聲音。
“待會兒人事經理會和你聊幾句，就是個流程，你彆亂說話。”他轉過身，嚴肅地看著她。
“我能亂說什麼呀。”楊小環走到落地窗前，手撐在玻璃上，俯瞰著樓下的車流，“我以後就在這裡上班了嗎？能天天看到這個風景？”
“你的工位不在我這兒。”趙子宇提醒她，“我給你安排的職位是行政專員，負責一些雜事，很清閒。”
“清閒好啊，我本來也不是來受累的。”楊小環回過頭，衝他一笑，“對了，你女人……就是公司老板，她平時也在這裡辦公嗎？”
“不該問的彆問。”趙子宇的語氣冷了下來，“記住你的身份，你是公司員工，我是你的上司，僅此而已。”
楊小環臉上的笑容淡了些，她撇了撇嘴，沒再接話。
趙子宇拿起內線電話：“人事經理，人到了，你過來吧。”
人事經理很快就敲門進來，臉上是恰到好處的熱情。
“楊小姐是吧？你好你好，我是人事部的李靜。”
“你好。”楊小環點了點頭，依舊站在窗邊，沒有要坐下的意思。
李經理看了一眼趙子宇，後者給了她一個繼續的示意。
“是這樣的，趙助理已經跟我介紹過你的情況了，”李經理清了清嗓子，開始走流程，“我們這個崗位呢，主要是負責……”
她流利地介紹著崗位職責，其實都是些無關緊要的瑣事。
楊小環安靜地聽著，偶爾“嗯”一聲，臉上沒什麼特彆的表情。
“……大概就是這些，你有什麼問題嗎？”李經理終於說完了。
“沒有。”楊小環回答得很乾脆。
“那……我們就算麵試通過了？”李經理試探著看向趙子宇。
趙子宇點了下頭。
“好的，那楊小姐，你明天就可以來辦入職手續了，歡迎你加入我們公司。”李經理的笑容更加真誠了。
“謝謝。”
等李經理出去後，楊小環才重新露出笑容。
“這就完了？比我想的還簡單。”
“我說了都安排好了。”趙子宇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感覺有些疲憊，“明天開始，好好上班，安分一點。”
“知道了。”楊小玩走到他對麵，雙手撐著辦公桌的邊緣，身體前傾，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子宇，你好像很緊張。”
“我沒有。”
“你有。”楊小環篤定地說，“你怕我給你惹麻煩，還是怕……被你家那位發現？”
趙子宇捏著辦公桌的手指收緊，指節微微泛白。
他盯著楊小環那張帶笑的臉，那笑容在他看來，充滿了挑釁的意味。
“我的事，不需要你來揣測。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警告。
“是嗎？”楊小環非但沒退，反而繞過桌角，走得離他更近了。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水味，不濃烈，卻像藤蔓一樣纏繞過來。
“可你整個人都寫著‘心虛’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