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壇內,死寂得隻剩下兩人粗重而壓抑的喘息,交織在粘稠的、彌漫著汗水、血腥、草藥與濃烈情欲氣息的空氣中。
林晚幾乎癱軟在陸硯滾燙的背脊上,雙臂還維持著環抱的姿勢,指尖卻因脫力和殘留的悸動而微微顫抖。腦海中靈泉溪流幾近乾涸,隻剩下細微的、帶著刺痛的回流,如同風暴過後的潮汐。身體深處,那片被強行引渡的銀狼本源灼流依舊在奔湧,帶來陣陣酥麻的空虛感和一種難以言喻的、被強行填滿的奇異滿足,讓她四肢百骸都提不起一絲力氣。
陸硯高大的身軀同樣鬆弛下來,不再顫抖,但每一塊緊繃的肌肉都透著極致的疲憊。他微微側著頭,銀灰色的眼眸半闔著,長而密的銀色睫毛在昏黃燈光下投下淡淡的陰影,遮住了眼底翻湧的複雜情緒。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背後緊貼著的、屬於林晚的柔軟與溫熱,感覺到她急促的心跳隔著薄薄的獸皮撞擊著他的脊柱,如同擂鼓。少女特有的馨香混合著汗水和泥土的氣息,此刻不再是單純的誘惑,更摻雜了救命之恩和力量交融後的奇異羈絆,絲絲縷縷鑽入他的鼻腔,纏繞著他殘存的理智。
兩人誰都沒有動,也沒有說話。仿佛任何一點微小的動作,都會打破這劫後餘生、情欲未消的脆弱平衡,再次點燃那剛剛被艱難壓製的火焰。汗水順著陸硯繃緊的下頜線滑落,滴在林晚緊貼著他胸膛的小臂上,帶來灼人的濕意。林晚甚至能感覺到他背脊肌肉隨著呼吸的每一次起伏,那觸感堅硬而充滿力量,讓她臉頰的滾燙久久無法散去。
“咳。”一聲清冷的乾咳,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瞬間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寂靜。
西澤不知何時已收回了所有的巫毒霧氣,悄無聲息地站在幾步之外。他那雙碧綠的蛇瞳在昏暗中閃爍著非人的幽光,如同冰冷的探針,緩緩掃過依舊緊貼在一起的兩人,最後精準地落在陸硯微微側過的脖頸上——那裡,靠近肩頸連接處,一個清晰的、帶著細微血痕的圓形齒印,如同某種隱秘的烙印,赫然印在汗濕的古銅色皮膚上!
那是林晚在最後關頭,被那洶湧的情潮和力量衝擊得幾乎失控時,無意識咬下的痕跡!
林晚順著西澤的目光也看到了那個齒痕,臉頰瞬間如同火燒!一股強烈的羞窘幾乎要將她淹沒!她觸電般猛地鬆開環抱的手臂,踉蹌著向後退開一步,拉開了與陸硯的距離。清涼的空氣瞬間湧入,讓她因情熱而混沌的頭腦清醒了幾分,卻也帶來一陣莫名的空虛和寒意。
陸硯的身體在她離開的瞬間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緩緩直起身,沒有回頭,隻是抬手,帶著薄繭的指腹輕輕拂過頸側那個清晰的齒痕。動作很輕,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專注。一絲極淡的、幾乎難以察覺的、帶著奇異滿足感的弧度,在他緊抿的嘴角一閃而逝。隨即,他轉過身,銀灰色的眼眸如同深潭,平靜無波地看向林晚,那眼神深邃得仿佛要將她吸進去。
“多謝。”他的聲音沙啞低沉,如同砂石摩擦,帶著重傷初愈的疲憊,卻異常清晰地敲打在林晚的心上。隻有兩個字,卻重逾千斤,包含了太多——救命之恩、力量的托付、以及那齒痕背後難以言喻的糾纏。
林晚避開他那過於灼人的目光,強作鎮定地點了點頭,聲音乾澀:“你…沒事就好。”她不敢去看他頸側的齒痕,更不敢去回想自己失控時的模樣。
“初步的‘橋’已搭建。”西澤清冷的聲音響起,打破了兩人間微妙的氛圍。他碧綠的蛇瞳在林晚和陸硯之間流轉,帶著洞悉一切的冰冷,“本源暴動已平息,隱患猶存。好自為之。”他沒有解釋什麼是“橋”,留下這句意味深長的話,墨綠的身影如同融入陰影,悄無聲息地退出了祭壇,將這片依舊彌漫著曖昧氣息的空間留給了他們。
祭壇內再次陷入寂靜。陸硯的目光依舊鎖在林晚身上,帶著一種不容錯辨的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林晚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隻想立刻逃離這令人窒息的氛圍。
“我…我先回去了。西坡那邊…”她找了個借口,轉身就想離開。
“我跟你一起。”陸硯的聲音不容置疑。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瞬間將林晚籠罩。雖然氣息虛弱,但那屬於銀狼王的內斂氣勢已然回歸,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那片地,現在需要人守著。”
林晚張了張嘴,最終沒有拒絕。有陸硯在,黑棘那些爪牙絕不敢再輕易造次。而且…她內心深處,似乎也並不排斥他的同行。兩人一前一後,沉默地走出陰森的祭壇石門。刺眼的陽光灑下,驅散了祭壇內的粘稠陰冷,卻驅不散兩人之間那層無形的、因力量交融和那個齒痕而滋生的微妙隔閡與張力。
當他們回到部落西側那片新開墾的土地時,眼前的景象讓林晚心頭一沉,隨即又被一股冰冷的怒火取代!
田埂上,阿嬤、瘦弱少年(林晚現在知道他叫石牙)和另外幾個堅定的老獸人,正被一群氣勢洶洶的雄性獸人戰士推搡驅趕著,狼狽不堪。為首的不是彆人,正是之前被荊棘藤紮穿大腿、此刻被兩個手下攙扶著的暴熊!他臉色慘白,大腿上裹著厚厚滲血的獸皮,眼神卻依舊凶戾,死死盯著那片被荊棘藤拱衛的土地。
“滾!都滾遠點!族長說了!這片地是祖靈之地,由我們守護隊接管!你們這些老弱病殘,彆在這兒礙事!”一個爪牙狐假虎威地叫囂著,用力推搡著擋在前麵的阿嬤。
“你們…你們憑什麼!地是林晚妹子帶我們開的!薯是我們種的!”石牙紅著眼,瘦弱的身體擋在阿嬤身前,聲音因憤怒而顫抖。
“憑什麼?憑老子手裡的家夥!”暴熊忍著劇痛,獰笑著揚起手中的石斧,“再廢話,老子把你們這些礙事的廢物,連同那些鬼藤蔓一起劈了!”
周圍的獸人遠遠圍觀著,眼神複雜,畏懼、麻木、幸災樂禍皆有。黑棘的“災星論”和暴熊的武力威懾,顯然讓很多人退縮了。
“我看誰敢動!”一聲冰冷到極致的清叱,如同寒風刮過田埂!
林晚的身影出現在田埂儘頭,她臉色蒼白,眼神卻銳利如刀鋒,一步一步走來。她身後,陸硯沉默跟隨,雖然臉色同樣蒼白,但那股如同實質般的冰冷威壓,隨著他的出現瞬間彌漫開來,如同無形的巨石,狠狠壓在每一個獸人心頭!
暴熊臉上的獰笑瞬間僵住!他驚恐地看向林晚身後的陸硯,如同看到了索命的閻羅!他可是親眼見過陸硯在毒牙沼澤深處搏殺沼蛇的凶悍!更彆提剛剛那聲差點讓部落翻天的恐怖狼嚎!
“陸…陸硯大人…”暴熊的聲音都變了調,攙扶他的兩個手下更是嚇得腿肚子打顫。
林晚沒有看暴熊,冰冷的目光掃過那幾個還在推搡老弱獸人的爪牙。那幾個爪牙如同被毒蛇盯上,瞬間僵在原地,冷汗涔涔。
“祖靈之地?”林晚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一個獸人耳中,帶著刺骨的嘲諷,“黑棘族長派你們這些‘褻瀆’過祖靈之地、被祖靈荊棘懲戒過的‘汙穢’之人來看守?是嫌祖靈降下的懲罰不夠重嗎?”
她的目光落在暴熊鮮血淋漓的大腿上,又掃過那幾個爪牙身上被荊棘藤劃破的傷口,意思不言而喻。
暴熊臉色瞬間漲成豬肝色,羞憤交加,卻不敢反駁。林晚的話像毒刺,精準地紮在他最痛的地方。
“從今天起,”林晚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清晰地宣布,“西坡這片土地,由我林晚,以及所有願意在此勞作、守護希望的人共同掌管!這是祖靈賜予生機的淨土,不是黑棘族長隨意指派的私產!”
她猛地抬起手,指向那片被荊棘藤拱衛的土地。隨著她的意念微動,腦海中剛剛回流了一絲的靈泉之力被她艱難引動。
嗡!
那片臉盆大小、曾經孕育過生機光暈的土地上,幾株潛伏的荊棘藤如同接到指令的毒蛇,猛地探出紫黑色的猙獰藤蔓!它們沒有攻擊人,隻是如同忠誠的衛士般,在土地邊緣快速遊弋、纏繞,瞬間構築起一道布滿銳利倒刺、閃爍著幽冷寒光的荊棘屏障!將那片孕育著希望的土地牢牢守護在內!藤蔓尖端的鉤刺在陽光下閃爍著致命的光澤,無聲地警告著所有心懷不軌者!
“荊棘為牆,生機在內。”林晚的聲音如同宣告,“想踏足這片土地,尋求祖靈生機者,我林晚歡迎!心懷叵測、意圖破壞者…”她的目光如同冰錐,狠狠刺向臉色煞白的暴熊等人,“先問問我這祖靈荊棘,答不答應!”
“吼——!”
仿佛為了印證林晚的話,陸硯喉嚨裡發出一聲低沉而充滿威脅的咆哮!雖然虛弱,但那股屬於頂級掠食者的威壓如同實質的寒風,瞬間讓暴熊等人如墜冰窟,臉色慘白如紙,連連後退!
石牙和阿嬤等老弱獸人看著那猙獰的荊棘屏障,看著如同守護神般站在林晚身後的陸硯,眼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希望的火苗再次熊熊燃燒!
“我們願意跟著林晚妹子!”
“守護祖靈之地!”
“誰敢來破壞,拚了這條老命!”
老弱獸人爆發出壓抑已久的怒吼,挺直了佝僂的脊梁,自發地圍攏到荊棘屏障之外,形成了一道雖然脆弱卻充滿決心的人牆!
暴熊和他那幾個爪牙,在陸硯冰冷的注視和林晚毫不掩飾的殺意下,如同喪家之犬,拖著傷腿,灰溜溜地、連滾帶爬地逃離了西坡。背影狼狽不堪,再無半分之前的囂張氣焰。
林晚站在荊棘屏障之前,背脊挺得筆直。陽光灑在她沾滿泥汙卻異常堅定的臉龐上。她看著眼前這片屬於自己的土地,看著那些重新凝聚在身邊、眼神充滿希望的老弱獸人,感受著身後陸硯那沉默卻如山嶽般可靠的存在(以及頸側齒痕傳來的微妙存在感),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和掌控感,在她心中油然而生。
西坡基地,在這一刻,以荊棘為牆,以人心為基,正式宣告成立!
而遠處部落中心的石屋狹窗後,黑棘死死攥著窗欞,指節因用力而發白,怨毒的目光幾乎要噴出火來!她看著暴熊狼狽逃回的身影,看著西坡那道刺眼的荊棘屏障,看著林晚身邊重新凝聚的人心,以及…那個如同守護神般站在林晚身後的銀發身影!
“荊棘…陸硯…好!好得很!”黑棘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聲音嘶啞扭曲,充滿了毀滅的瘋狂,“林晚…你以為這樣就能贏?等著吧…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真正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