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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淵回響:青銅的低語(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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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臨野的“影梭”係統在幽暗的網絡深海中無聲潛航,屏幕冷光映著他毫無表情的臉,隻有指尖敲擊鍵盤的細微聲響在死寂的房間裡有節奏地回響。被動挨打的時代結束了。他像最精密的獵手,也是行走於懸崖邊緣的賭徒,布下多重陷阱,每一步都踩著刀鋒。

浴袍的物流路徑被精心塗抹,如同幽靈的足跡。但在“影梭”對海量城市交通監控數據的暴力篩檢和模式識彆下,一個模糊的影子終於浮現——一輛不起眼的冷藏貨車,在淩晨時分詭異地繞開了所有主路監控,如同鬼魅般穿梭在城市的毛細血管中,最終消失在老城區一個早已廢棄、雜草叢生的貨運站附近。那裡是城市記憶的盲區,曆史的垃圾場。“影梭”調取該貨運站塵封的租賃記錄,發現一個早已注銷的空殼公司曾短暫租用過角落倉庫,而該公司一筆可疑的“谘詢費”流水,竟與一個名為“蜃樓藝術基金會”的離岸賬戶有過交集。

利用從劉鑫泰u盤裡解析出的隱秘後門和關聯密鑰,陸臨野的觸角悄然潛入幾個次級富豪和地下掮客的加密通訊頻道。零碎的對話碎片被捕捉、拚湊:“…清理得很徹底,‘老狗’的窩都掃乾淨了…”、“…新主顧品味很高…隻收‘老鼎’(指特定年代、特定紋飾的青銅器?)…”、“…那批帶‘紋’的貨…下月到港…風聲緊,走‘幽靈’那條線…”。每一個詞都指向一個正在進行的、更龐大也更謹慎的權力交接。監聽中,一個富豪抱怨道:“…最近‘蜃樓’那批高古玉流拍,資金鏈怕是要緊,催款催得急……”——這個名字再次閃現。

在一個充斥著密碼學、曆史黑話和死亡威脅的深層古董黑市論壇深處,一條經過七重加密、偽裝成學術探討的求購信息悄然發布:“重金求鑒:上古小國(疑為‘祭’族)饕餮夔龍變體青銅祭印,帶高溫灼痕及顯著私徽特征,願以等體積黃金交換信息。” 信息裡嵌入了“影梭”特製的追蹤木馬,如同在黑暗中點亮一盞微弱的燈,靜待嗜血的飛蛾撲火。發送這條信息的代價是巨大的——陸臨野不得不犧牲了一條在緬甸的珍貴走私線情報,換取某個掮客的“安全通道”。他清楚,將圖案碎片散出去,等同於在黑暗中點亮了自己的坐標,獵手隨時可能調轉槍口。

深淵的輪廓在陸臨野的屏幕上逐漸清晰、膨脹。追蹤的觸角意外地、卻又在伏筆指引下,牢牢搭上了一條名為“蜃樓”的跨國暗線——一個披著藝術品基金會外衣,實則運作著價值連城非法古董(尤其專注於商周青銅重器)的洗錢走私集團。令人心悸的交叉點密集湧現:“蜃樓”的秘密資金流,詭異地流經中東那個隱秘香料供應商的離岸賬戶;他們控製的一條名為“海市”號的幽靈貨輪航線,與“深海幽靈”的活動海域高度重疊;更關鍵的是,一份被層層加密、從“蜃樓”內部服務器深處竊取的藏品目錄殘片裡,赫然出現了“夔龍紋高溫祭印(私鑄,帶‘饕餮睛’特征)”的描述!其細節與人皮烙印高度吻合!

陸臨野的眼神銳利如刀,切割著屏幕上冰冷的數據流。真相令人不寒而栗:黑礦、奴工、人皮烙印…這些令人發指的罪行,竟隻是冰山浮出水麵的一角!龐大的人口販賣網絡,是這個黑暗帝國最底層、最血腥的基石:

為特定礦脈(烙印礦工皮屑中的礦物指向其唯一性)提供源源不斷的廉價、可消耗的“燃料”。

篩選出符合某種未知恐怖標準(年齡?體格?意誌力?)的“特殊貨物”(如那個被剝皮烙印的礦工),輸送到更深、更黑暗的環節,成為某種儀式的犧牲或“材料”。

構建起一張遍布全球、難以追蹤的非法物流和資金血管網絡,最終服務於核心——那些承載著古老邪惡與巨額財富的非法古董走私,以及隱藏在這一切背後的、令人靈魂戰栗的扭曲目的——某種借由青銅重器、血腥儀式和巨額財富試圖複辟的古老邪祟信仰!

饕餮,吞噬萬物,永不饜足,不正象征著這種根植於深淵的、對力量與毀滅的永恒饑渴?

安全屋彌漫著消毒水和絕望混合的刺鼻氣味。大部分被解救的礦工蜷縮在角落或床鋪上,眼神空洞得像被挖去了靈魂,身體無法控製地顫抖,對任何靠近的腳步聲都報以驚恐的尖叫和蜷縮。巨大的精神創傷像厚重的繭,將他們與外界隔絕。專業心理疏導的介入緩慢而艱難,如同在凍土上播種。

唯一微弱的光,來自那個啃土豆的少年——小石頭。一位極有耐心的女警,用溫暖的毛毯、輕柔的兒歌和永不熄滅的溫柔,一點點融化著他凍結的恐懼堅冰。在一次藥物作用下半夢半醒的昏沉中,小石頭緊緊抓住女警的衣角,身體抖得像狂風中的落葉,破碎的詞語不受控製地溢出他乾裂的嘴唇:

“…大房子…好亮…好白…牆上…牆上畫會動!指監控屏幕?…戴…戴亮麵具的…神…好高…好嚇人…麵具…像…像廟裡的鬼…亮閃閃的…他…他吃人!…吃完…笑…牙齒…好尖…” 他的瞳孔因極度恐懼而放大到極限,女警瞬間聯想到某些邪教文獻中描述的、用於活祭儀式的青銅麵具,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升。小石頭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非人的驚恐:“…地底下…轟隆隆…轟隆隆…有龍叫!…龍生氣了…在礦洞最底下…黑水潭那邊…要吃光…吃光我們…!”

幾乎在同一時間,周錚接到緊急通知趕到市醫院彌漫著死亡氣息的重症監護室。一個在礦難中受了嚴重內傷、一直靠意誌力強撐的重傷礦工,生命走到了儘頭。彌留之際,他渾濁的眼睛竟然奇跡般地認出了周錚,用儘最後一絲回光返照的力氣,枯瘦如柴、布滿老繭和傷痕的手死死攥住周錚的手腕,指甲幾乎嵌進肉裡。他喉嚨裡發出破風箱般艱難的嗬嗬聲,斷斷續續,卻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回光返照般的清醒:

“…不…不是劉…劉老板怕…是…是‘那位’…嫌他…嫌他…臟了手…” 一口暗紅色的鮮血湧出嘴角,他眼神開始急速渙散,胸膛劇烈起伏,卻掙紮著吐出最後幾個字,如同詛咒:“…要…要換…‘乾淨’的…嫌他…太…太‘臟’…” 手臂驟然垂下,生命之火徹底熄滅。

周錚僵在原地,手腕上還殘留著那冰冷而絕望的、如同鐵鉗般的抓握感。小石頭口中的“亮麵具吃人神”,礦工臨終的“換‘乾淨’的”、“嫌他太‘臟’”…碎片在周錚腦中轟然炸開!劉鑫泰的覆滅,絕非僅僅因為背叛或無能,而是“閻羅”覺得他層次太低、手段不夠“純粹”、行事張揚留下太多痕跡(比如雲頂湯泉的招搖、與低端皮條客的糾纏、礦場管理混亂導致的小規模暴動),玷汙了某種扭曲的“神聖”儀式感!一場代理人更迭的黑暗清洗正在進行,一個更隱蔽、更“乾淨”、也更符合“閻羅”那套血腥美學與效率至上的替代者,即將登場。深淵在呼喚新的、更鋒利的爪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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