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信人腳步輕輕走進房間,摒住呼吸,不敢大聲驚擾黑袍人。
“公子,船已經奔水寨而來。”
黑袍人臉上的麵具遮到鼻子,露出略顯蒼白的唇。
聲音也如冰雪般清冷。
“做好準備,驗收銀子之後,把他們都殺了。”
“是。”
手下答應一聲,但沒有退走。
黑袍人淡淡問:“還有事?”
“回公子,那個許磊……”
“一樣。”
“是。”
手下垂首退出去,黑袍人把手中信紙靠近燭火,火苗竄起,燃成灰燼。
這筆銀子幾經波折,總算是到了。
有了這筆銀子,接下來的事就能順利,離目標又近一步。
夜色從半開的窗子撲進來,吹動燭火,他忽然來了興致,想去親眼看看。
見證一下,收銀,收人命。
“來人!”
……
顧蓉蓉和冷星赫也換上黑莽幫的衣服,站在最前排,迎著夜風,前方已隱約可見水寨的輪廓。
顧蓉蓉看一眼身邊的許磊:“你本事不小,這種地方都能找到。”
“是他們找的我,不是我主動聯係的他們。”
顧蓉蓉問道:“這一趟,他們給你多少錢?”
許磊抿一唇:“三萬兩。”
“的確不少,”顧蓉蓉又問,“給你的銀子,和船艙裡那些一樣嗎?都是裝在瓷器裡的?”
許磊眸子微縮,沒說話,但點點頭。
“你知不知道,那是官銀?”冷星赫冷聲問。
許磊微訝一下:“不知,不過,這也沒什麼,官銀成色更好,反正形態也變了,
以後我再熔,再鑄成錠子的樣子就是。”
顧蓉蓉:“……”
冷星赫短促笑一聲:“或許我不應該費這麼大勁把你和黑莽幫一網打儘,因為照你這種作死法,也活不了多久。”
話音落,前方有人高喊:“站住!”
嘩啦水聲,水寨門打開,一艘船從裡麵駛出來。
像巨龍出水,黑暗中壓迫感更強。
顧蓉蓉低聲道:“他們的船比這條還要大一些,還更精致。”
冷星赫點頭:“如果四條船的銀子都裝到一條船上帶走,那確實要大一些。另外,你說得對,這船很精致,有客房,能觀景的那種。”
顧蓉蓉眼睛一亮:“那你說,咱們此去,能走水路嗎?用這條船怎麼樣?”
冷星赫還真就認真思索一下:“不是特彆行,因為前麵幾個州城都沒漕運,要再過幾座城才會再有。”
許磊在一旁聽著,簡直匪夷所思——這兩人是有病嗎?還討論起人家的船來了,還以後,還水路,今天晚上就得喪命!
許磊悄悄往旁邊挪開兩步,提一口氣準備衝對麵的船喊話。
一道冷光從冷星赫指間飛出,正中他鎖骨處。
“敢多說一個字,下一次就射你的喉嚨,你可以試試,是你喊得快,還是我的鏢快!”
許磊痛得兩眼昏花,顧蓉蓉嗤笑一聲:“還想著讓對麵的人救你?看來這腦子是又不清醒了?”
冰與火的嚴酷交替之感,讓許磊心生畏懼:“清醒,我清醒得很,我
保證不再出聲。”
“那不行,讓你說話的時候你就得說。”
許磊:“……”
此時,對麵的船已經距離不過二三十米,甲板上燈火明亮,幾個黑衣人無聲站立。
儘管有段距離,儘管看不清他們的臉,但冷星赫和顧蓉蓉還是能感覺到他們身上的殺氣。
顧蓉蓉眸子微眯,笑容微收:“果然不一般。”
冷星赫緩緩點頭:“有沒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
“你是說,之前我們遇見過的?”
“不錯。”
顧蓉蓉握緊小瓶子,對許磊道:“說話!怎麼約定的,就怎麼說。”
許磊提一口氣,心思刹那轉了好幾回。
但看到冷星赫手中的冷光,還是放棄求救的打算。
一個在幾十米開外,一個就在身邊,他不敢賭。
“我們是黑莽幫的,奉公子之命,來送貨,有令牌在此。”
許磊說罷,從懷裡摸出一塊令牌來,舉高出示。
“把令牌扔過來!”
許磊身中毒,不敢催動內力,但這麼遠,不用內力他也扔不過去。
冷星赫拿過令牌,顧蓉蓉掌心出現另一塊——這東西她有很多,每次去抄彆人家庫房書房,總能得幾塊。
隨意拿了一塊替換,顧蓉蓉把這塊真的收進去,等回去以後再研究一下,沒準以後還能用上。
當然,還在假的上麵抹上一點毒。
冷星赫甩手,令牌飛向對麵的大船。
但,黑衣人根本沒接,一抬手,一支短箭射出,直接把令牌射入水中。
隨著這一支
箭響,對麵船上,以及水寨中,數十支箭齊發!
冷星赫在扔出令牌的同時,已經和顧蓉蓉做好準備,打了一個手勢。
甲板上站的人除了十來個漕幫的人,其它的都是黑莽幫的。
而漕幫的人在此之前,已經知道,隻要看到冷星赫打手勢,立即後退,不遠處就有準備好的遮擋物。
而黑莽幫的人不知道,等他們抬頭看到滿天箭射過來時,再想躲已經來不及,隻能抽刀勉強撥打。
但根本無濟於事,三兩支可以撥開,一連數十支,怎麼躲?
不多時,死屍倒下一片,黑莽幫的人除了被冷星赫拖走的許磊,無一生還。
許磊腿上也中了一箭,痛得差點暈過去。
顧蓉蓉道:“知道為什麼救你嗎?”
“不是因為你值得救,是不想讓你死得痛快,”冷星赫字字沉涼,聲音散在血腥氣裡,“如果不是我們提前覺察,做了安排,今天晚上死絕的就是漕幫兄弟。”
“許磊,彆怪彆人心狠,隻不過死的人變成了你的人而已。”
漕幫的人看著那些屍首,心都要跳出來,冷汗濕透衣服。
萬幸!
如果今夜不是有大當家,他們早就被人殺了!
冷星赫再打個手勢,漕幫的人按計劃慢慢後退,方才大亂,甲板上也故意放了不少遮擋物,又趁著夜色,他們的退走路線也是顧蓉蓉提前安排,悄悄退到各自計劃的地方,不會輕易被人察覺。
剛藏好,甲板上無聲無息,好像
方才一下子,所有人都死了一樣。
有一道清冷的聲音順著風聲從對麵船上飄來。
“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