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淺被蘇夫人強押著塞進馬車,一路哭嚎著離開瑞王府的動靜,簡直能掀翻半條街。
我僵立在前廳,趙珩那句“煞費苦心,演的一出好戲”還在耳邊嗡嗡作響,紮得我腦仁疼。前一刻還在幻想蘇清淺留下後雞飛狗跳、我趁機作死的“美好”前景,下一秒就被趙珩這狗男人親手砸了個稀巴爛!
這感覺,比寒冬臘月掉進冰窟窿還讓人透心涼。回家的大門,咣當一聲,又被趙珩親手關死了,關得嚴嚴實實。
我氣得差點原地升天,一口老血梗在喉嚨裡,吐不出來咽不下去,憋得我眼前陣陣發黑。
“王妃……”春杏小心翼翼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您……還好吧,奴婢扶您回房歇歇?”
我猛地回神,深吸一口氣,硬生生把那口鬱結的悶氣咽了下去,努力在臉上擠出一個“風輕雲淡”的表情,轉身就走。
回房,回房乾嘛,繼續對著牆根撞頭嗎?不行!齊妙,你可是要回家的女人。這點挫折算什麼,蘇清淺走了,那就再想彆的招。天無絕人之路!
我把自己關在房裡,煩躁地在鋪著厚厚絨毯的地上踱來踱去。軟枕被我揉搓得變了形,泄憤般丟出去老遠。怎麼作死,怎麼才能精準地、毫無轉圜餘地地激怒趙珩,讓他非殺我不可?
下毒?不行,府裡守衛森嚴,我連耗子藥都搞不到。
放火?動靜太大,燒死自己事小,萬一連累無辜就罪過了。而且趙珩這狗男人武功高強,八成燒不死。
直接去他書房指著鼻子罵他祖宗十八代?這倒是個法子,可萬一他隻是把我再關回小院,或者乾脆把我舌頭割了……嘶,想想就疼!
我越想越暴躁,越想越絕望。就在我幾乎要絕望地仰天長嘯時,緊閉的房門被輕輕叩響。
“王妃……”是春杏的聲音,比剛才更輕,帶著點猶豫,“蘇府那邊……遞了消息過來。”
蘇府?我腳步一頓,煩躁地低吼:“什麼事,蘇清淺又怎麼了,她娘把她綁起來上花轎了?”我現在一點也不想聽到關於她的任何消息,簡直是提醒我失敗的恥辱!
門外靜默了一瞬,春杏的聲音才小心翼翼地透進來:“不是的,王妃。是……是蘇姑娘她……自打回府,就把自己關在房裡,不吃不喝,水米不進……已經一天一夜了。蘇夫人急得不行,怕再這麼下去,人……人就……”
絕食。
我猛地刹住腳步,眼睛瞬間瞪得溜圓。
不吃不喝,蘇清淺這朵小白花,為了趙珩,竟然玩起了絕食抗議!
刹那間,如同漆黑的夜空劈下一道雪亮的閃電,將我混沌焦灼的腦子照得一片通明,所有煩躁、所有挫敗、所有絕望,都被這道突如其來的“曙光”驅散得乾乾淨淨!
天賜良機!這不就是老天爺硬塞給我的、金光閃閃的作死良機嗎?
一個瘋狂又完美的計劃,瞬間在我腦子裡成型!
“好!好!太好了!”我激動得差點原地蹦起來,一連喊了三個“好”字,聲音都興奮地變了調,“蘇妹妹!姐姐我來了!”
我像打了雞血,旋風般衝到梳妝台前,對著銅鏡就開始捯飭。臉上那點強裝的“風輕雲淡”瞬間被一種近乎狂熱的、帶著“慈愛”光芒的笑容取代。
“春杏,快,去小廚房。”我一邊往臉上撲著厚厚的粉,試圖掩蓋眼底那過於亢奮的光芒,一邊拔高聲音吩咐,“讓他們立刻、馬上。燉一盅最滋補、最熱氣騰騰的十全大補湯。人參鹿茸蟲草什麼貴放什麼,熬得濃濃的,要香飄十裡那種。再配上幾碟子精致的點心。快!半個時辰之內,本王妃要親自去蘇府探望我親愛的蘇妹妹!”
春杏明顯被我這突如其來高漲過頭的熱情給震懵了,半晌才遲疑地應了一聲:“是,奴婢這就去。”
半個時辰後。
一輛裝飾著瑞王府徽記的華麗馬車,在一隊護衛的簇擁下,氣勢洶洶地停在了蘇府略顯陳舊的門前。
我扶著春杏的手,儀態萬千地下了車。頭上赤金點翠的步搖隨著我的步伐叮當作響。我臉上掛著無懈可擊的、仿佛能融化千年寒冰的“和煦”笑容,手裡親自捧著一個碩大的、雕花紅木食盒,裡麵裝著那盅精心炮製、香氣四溢的十全大補湯和幾碟精美點心。
蘇府的門房顯然早已得了消息,但看到我這副“興師動眾”“熱情洋溢”的架勢,還是嚇得臉色發白,一邊派人飛快進去通報,一邊戰戰兢兢地將我迎了進去。
蘇夫人很快迎了出來,臉上堆著強擠出來的笑容,眼底卻充滿了警惕和深深的疲憊。“不知王妃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蘇夫人客氣了。”我笑得春風拂麵,“本妃聽聞清淺妹妹回府後身子有些不適,心中實在掛念得很。這不,特意帶了點湯水點心過來,給妹妹補補身子,聊表心意。”說著,我還特意晃了晃手裡沉甸甸的食盒。
蘇夫人臉上的肌肉明顯抽搐了一下,眼神裡的警惕更濃了。她顯然不相信我這個“惡名昭著”的王妃會安什麼好心。
“王妃厚愛,妾身代清淺謝過了。隻是……小女她……她實在病體沉屙,無法見客,怕過了病氣給王妃,那可就罪過了。王妃的心意,妾身一定帶到,這湯水……”
“誒!”我立刻打斷她,臉上笑容不減,語氣卻帶上了一絲不容置疑的強硬,“夫人此言差矣。清淺妹妹與本妃情同姐妹,她如今病著,本妃豈有在外乾等的道理,那也太生分了!再說了,本妃身子骨結實,不怕什麼病氣。夫人放心,本妃就是進去瞧瞧妹妹,說幾句貼心話兒就走,絕不打擾她休息。”
我一邊說著,一邊腳下生風,根本不給蘇夫人再阻攔的機會,有原主記憶的我,捧著食盒就往蘇清淺閨房的方向闖。春杏機靈地跟在我身後半步,巧妙地擋住了蘇夫人試圖阻攔的手。
蘇夫人又急又怒,卻礙於身份不敢真動手拉扯我,隻能眼睜睜看著我熟門熟路的穿過庭院,徑直走向那緊閉的房門。
守在門口的兩個蘇府丫鬟,看到我這尊煞神駕到,嚇得臉都白了,撲通就跪了下來。
“開門。”我站在門前,聲音依舊溫柔,但眼神已經冷了下來。
“王妃……”丫鬟瑟瑟發抖。
“本妃說,開門。”我重複了一遍,語氣加重。